《悠然田园间》第127章

相比于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呼啸的艰苦，呆在车厢里的女人们就幸福多了。尤其是万夫人跟六丫这两个女主人，若不是有事要忙活（煲汤给外面辛苦的众人喝），估计都要在暖烘烘的车厢被窝里一睡不起了。
如此走了小半个月，一行人终于走出辽北的地界，进入辽中地区。
进入辽中之后，众人明显警惕了许多。轻易不在野外露宿，即使走冤枉路也要绕过某些地区，若不是万不得已甚至都不让女眷们走出车厢……，种种迹象表明，想要跨过辽中进入京都，恐怕不是什么容易事。
“这一片素来乱的很，今年又遭了灾，恐怕更是乱上加乱，听说圣上派过来的钦差大人都已经意外身亡了好几位呢……”
“咱们远在辽北都安安分分的，距离京都更近的辽中竟混乱至此？圣上都不管的吗？”六丫不解地问道。从她这十来年的亲身经历来看，本朝的皇帝应该是个明君，连千里之外的辽东和遥远的岭南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皇帝怎么可能会对眼皮子底下的辽中视而不见？
“哎，这事儿还得从先皇说起。先皇当初最宠爱的不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安皇后，而是艳冠群芳的柳贵妃，因此柳贵妃比皇后早几日诞下的大皇子一落地，先皇就不顾众臣反对封了大皇子为太子。可偏偏大皇子早产，从娘胎里带了病根，自小体弱多病，竟成亲数年而膝下尤空。没有子嗣的太子自然不可能继承大统，先皇迫于朝臣及宗族压力，只能重新册立当今圣上为太子。不过到底是放在心尖上疼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先皇怕他仙逝后新皇会苛待先太子，就特地在辽中划了个丰饶的郡赐给先太子当属地……”
“……先皇不会是老糊涂了吧？这不是逼着新皇跟先太子势同水火吗？”六丫听得目瞪口呆，这真是疼儿子？不会是老皇帝玩得一手借刀杀人吧？
“谁说不是呢？不过先皇下了明旨。新皇也不好收回，只能眼睁睁看着辽中被先太子把持至今。偏先太子自幼荣宠加身，被先皇宠得不成样子，志高才浅，眼高手低。看看如今辽中都成了什么样子，造孽啊……”
“横竖先太子膝下无子，等他一咽气，皇帝自然会收回封地，估计到时候咱们再进京就不会如此胆战心惊了吧？”
“那可说不定，传言说几年前先太子府中的一个侍妾诞下一子。先太子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会轻易放弃封地？”
“哈，这孩子来得可真是不巧。若是早来几年，估计如今谁做皇帝还真说不定呢。”
“可不是？说到底都是命啊。不过幸好做皇帝的不是先太子，看看如今的辽中，那就是前车之鉴啊。”
“不过先皇只说给先太子封地，可没提他的子孙后代。先太子想要继续霸着辽中，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估计老皇帝怎么也想不到先太子时隔多年后竟会有了子嗣……”
这个世界对舆论的控制并不是很严格，只要不在皇帝面前瞎歪歪，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当然，大逆不道的言论还是不能随便宣扬的。
六丫在马车里闲得无聊，就缠着婆婆给她说些有趣的故事。没想到婆婆看着矜持端庄又守礼，知道的还挺多，别看蛰居在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对于京都各大家族甚至是皇家的秘闻都了如指掌。一个讲得开心，一个听得欢喜，两人配合默契，竟觉得整日呆在车里都不那么无聊了。
“嘘，外面有情况……”六丫正听婆婆说八卦听的开心，突然感觉外面声音不对，连忙一把捞过挂在车厢壁上的宝剑，将婆婆护在身后，小心听外面的动静。
万夫人闻言一怔，当即就安静了下来。
六丫因着公公和丈夫之前的嘱咐，即使心中担忧的不行，也不敢随便冲出去帮忙。更何况身边还有身无缚鸡之力的婆婆需要她保护呢，万万不能再像之前在娘家那般鲁莽。
等待的时光最是煎熬，一分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了，就在六丫忍不住想要打开车厢门探头看看外面的情况时，门外传来阿宁的声音。
“娘，六丫，你们安心在车里呆着，先别出来，外面没事，我们也都好好的……”
“好，你们小心些……”
听阿宁声音中气十足的，不像是受了什么伤，六丫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稍稍放心了些。
没多会儿，停了不知道多久的马车终于再次晃晃悠悠地行驶了起来。六丫掏出怀表看了看，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她还以为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呢。
“呼，刚刚应该是碰着劫道的了。”六丫之前跟家人一起去郡城的路上就碰见过，还算有些经验，只是当时她提着刀跟哥哥们一起战斗，没觉着怎么样，竟不知道躲在车里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等待着会如此痛苦难熬。
“这些天杀的，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万夫人也是心有余悸，拍着自己的胸口念念叨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冬日夜长天短，等晃晃悠悠的马车再次停下来时，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
六丫披着厚厚的狐狸毛披风，小心扶着同样装扮的婆婆下车。在暖烘烘的车厢里闷了这么久，乍一出来对着扑面而来的阴冷寒风，一时半刻还真有些不适应。
“娘，小心脚下，您赶紧进屋吧，剩下的事儿我去安排。”眼看着雪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不好走，一行人决定歇上几日，等天气好一些再出发，横竖离京都不远了，耽误几日也不碍什么。既然决定停留几日，住在人来人往的客栈就有些不方便了，万老爷索性租了一个小院儿，好让日夜兼程了十几日的众人好好松快松快。
“有什么事吩咐丫鬟婆子去做，莫要事事都亲力亲为……”万夫人毕竟不比六丫这样有功夫底子的年轻人，赶了这么久的路，身子还真有些吃不消，也不逞强，嘱咐了六丫一番后，就被贴身丫鬟扶着进了屋。
天天在温暖的马车里躺着，六丫闲得都要生锈了，此时正是精神抖擞的时候，忙不迭地脆声应了婆婆后，立即领着稀稀拉拉几个丫鬟婆子忙活了起来。首先自然是烧水烧炕，连着好几日没机会沐浴，虽然知道大冬天的身上不容易脏，可还是感觉别扭的很，总觉着这痒痒那痒痒的，如今有了条件，头一件事自然是好好泡个热水澡。好在这院子虽小，却五脏俱全，小小的浴室挨着灶房，几把柴火下去就烧得小小的屋子暖烘烘的，六丫拉着婆婆好好清洗了一番，顿时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丰盛的晚餐过后，众人都早早回房睡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六丫总算有机会打听今天下午的事了。
“……看着应该是群惯犯，我们就没手下留情，不过也没下狠手杀人，毕竟此地离京都不甚远，杀了恐怕会徒增麻烦，只能放了。”
“听娘说辽中这片遭了灾，咱们不会遇见灾民吧？”相比于打不下手、硬不下心肠的灾民，穷凶极恶的土匪反而好对付多了，至少不会令人束手束脚左右为难。
“应该不会，爹爹已经尽量避开受灾的区域了。要不然咱们也不可能走了这么多天才到这儿，可饶了不少路呢。”
这小城虽人来人往的还算繁华，不过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若不是迫不得已，一般人都不会随便出门。六丫倒是换了男装跟着阿宁出去晃悠过几回，趁着这几日休整，赶紧将几乎消耗殆尽的物资给补充好了，省得再走到半路里没吃的。
一直跟着万家的冯家人也租了个小院儿暂住。跟万家在一个胡同里，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不知道是上次遇到劫道的土匪时真切地认识到了万家强悍的实力，还是觉着大家一路走这么久处出感情来了，不光是之前假装热络的冯夫人，就是一直表现得不咸不淡的冯少夫人也骤然对万家人亲热了起来，时常去万家租住的小院儿串门。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不忘遣下人给万家送一些，看他们那热乎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家有多好的关系呢。
对于冯家人的主动示好。万家这边也适当地给予回应，毕竟万家本就跟冯家没什么深仇大恨，六丫本人都不在乎了，他们也没必要平白跟人结怨。
六丫虽没将幼年时的那些事放在心上，可也着实对冯家人没什么好印象。以前她人微言轻。即使心中厌恶的很，面上也得做出喜欢的样子。而如今却不同了，她不想见的人，谁也不会逼着让她强颜欢笑着去接待，因此每当冯家婆媳两个来找万夫人说话，六丫就借故躲在自个儿屋子里，万夫人不仅不会说什么，还主动帮她圆话，冯夫人婆媳两个还算识趣，倒没因此而表达什么不满。
在小城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