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渣夫从良》第35章


一步又一步。
想着他醒来,但又怕他醒来。
一直学着坚强,学着面对所有,然而她还是没能如想象中坚强起来,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是逃避。
不见,是不是就可以佯作不知,佯作他仍在那里,在她身边,每天都能看到他,吻到他,抱着他说说话?
止步,转身,背倚于红墙之上,她一只手捂住眼睛。只是她应该如何坚强,如何面对呢?说她喜欢他,说她一直爱他,求他留下来,还是说往事如云烟,过眼即忘,大家好聚好散,她平静地送他离开?
一只手覆上她的手,握了握。这只手温暖而有力,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她移开手掌,转眼去看,只见他眉眼含着温和淡笑,轻柔而宠溺,一如既往。喉中堵得慌,她张了张口,哑声道:“宁微——”
摩挲去她眼角湿意,宁微温声道:“我跟他谈一下,你先在这里等着。”
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想阻止:“宁微,我……”
轻摇头止了她的话,宁微含笑道:“或许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别急,我去看看。”松开她的手,转身向院中行去。
待宁微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她重又依墙而立。
周围变得无比安静。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听入耳中异常清晰。风中自耳畔盘旋,隐约有人语声传来,有宁微的,有他的……
“楚公子,曾经我常想,自己究竟哪里不如你。论身份论地位论相貌论才能,我哪一点不如你?而且我比你先遇到她,我能把整颗心都拿出来对她好。可是在责任与感情之间,她选择了责任。那时,我以为她肩上担子重,放不下对姐妹们的承诺,放不下族人的期望,所以牺牲感情。后来,我才发现,责任不过是借口,在责任面前牺牲感情不过是不够爱而已。所以她能跟你离开未东,她能为你弃十夫于不顾。”
风骤然加急,吹得树枝哗啦啦摇晃,落在窗户上的斑驳影子亦变动不止,支离成无数片。一如那段动荡的年月。
“楚江,你可知我有多不甘心?我不惜任何代价都难以得到的,你轻而易举就取走了,那样简单,那样理所当然,那样不知爱惜。我恨,恨不得杀了你。
回北国回宁府,朝堂之上争权夺势。我想着将她暂时让与你又能如何?待我取了这天下,站在权力巅峰,那时我要她,谁又能阻?
三年谋划,处心积虑,终得偿所愿。静王府中,我筹划着该怎么迎她回来好呢?万一她心里仍记着你,我又该如何让她忘掉你心里只有我一人呢?一夜未眠,利用所有条件精心布局,只待天亮即可着手实施。
这时侍从们却回禀,说她不在了。我颠覆北国的那晚,她血尽而亡,只有夏漠迟陪在身边,情状很是凄凉。”
风缓了,周围又安静下来。日光自高树缝隙间洒下,地上树影交错,斑驳陆离。
“爱了,恨了,怨了。最终却是落得阴阳两隔的结局。那年,站在她坟前,望着萋萋荒草,我恍然明白,其实所谓的能把整颗心都拿出来对她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如果真的能把整颗心都拿出来对她好,我又何必执着于得到她,何必执着于独自占有,何必执着于杀你?
我自以为是,所以上天惩罚我,所以让她彻底离开我。我想,如果可以重来,我是不是可以真的那样去爱一个人,那样真真正正地对她好?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可是我愿意竭尽所有去努力。”
微风缭绕过耳畔,犹如一声轻叹,久久回旋。
“这些年下来,我发现接受现实,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常想一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起来好听,只是我们都清楚,人生本不是非黑即白,有时能低头比固执地抬头更需要勇气。”
宁微道:“楚公子,今天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你认真考虑,要知一步择错悔之晚矣。虽说有我们几个在,但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没人能够取代。这些年她也很不容易,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给她一个成全。”
宁微笑叹道:“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我们亦不复年轻气盛之时,进一步退一步其实没多少分别。如果还非得争一个黑白胜负,岂不是让孩子们看着笑话?我的话说完了,何去何从楚公子自己决定吧。”
沉默,久久的沉默。
风止息,夕阳西斜。阳光变浅变淡,空气渐渐凉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单衫,以抵御层层漫起的冷意。
许久,许久。他终于开口。略显低哑的声调隐隐约约传来,仿佛指尖触到磨砂牛皮纸。那么熟悉,那么陌生。
他那么懒,懒得连说话都比常人慢上一拍。一个字又一个字,他缓声:“楚沉天,楚沉烟,她取的名字,我都喜欢。”
湿意上涌,眼泪落如雨,她转身冲入院中,“哐当”一声撞开门,两人终于相见。望着正中端坐的明紫衣袍男子,她忽然又颤抖起来,浑身都在抖,抖得厉害。
他循声抬眼,静静地凝望她,那双宛如翡翠的幽深碧眸蒙了一层淡淡的灰白。明明没有任何目光,她却觉得没有比这更让人沉溺更让人感到温暖的了。
再控制不住,她向前扑入他怀中,又哭又笑,简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一连声叫他的名字:“楚江,楚江,楚江……”
唇畔一点点扬起,露出极浅极淡的笑意,他握了她的手,轻轻拥住她,低声叹道:“这十年,苦了你。”
她摇头,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苦。我自己愿意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什么都不苦。”
他摸索着为她拭去泪水,缓缓道:“别哭,你一哭我就没办法了。”
她忙抹去眼泪,执了他的手贴向自己面颊,咧嘴笑道:“没哭,你醒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瞧”着她,轻笑出声。
以为哪句话说错,她顿时手忙脚乱,急着转移话题,却又局促无措,简直不知说什么是好。
“楚江,你还没见过我现在的样子吧,你来摸摸。我是不是没有以前漂亮了?你嫌不嫌弃我?”
“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备下,不不,我自己去做。”
“这是你送的梅花发簪,我一直都戴着,若吟说这发簪与我最配了,戴在头上很漂亮。”
“我不好,我不好,我不该在你面前提其他男人的名字。以后都不会了,教主你放心。”
“楚江,你能不能再亲我一下,再说一次你爱我……”
无声退出,轻轻阖上房门。晚霞晕红半边天,红得刺眼。宁微只瞧了一下,便觉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
掩在阔袖中的双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静立半晌,他这才缓步向外行去。
院门外早就聚集了一众人等,见他出来,众人欲言又止。
眉眼漫上完美的温和笑意,宁微颔首道:“无事,大家散了吧。”
没有自宁微身上看出所以然,众人虽然心存疑惑,但围在这里确实不太好,于是相继离开。
一步一步往回走,不留神间竟然走错了路,宁微停下来,望着路旁的依依杨柳,半晌摇摇头,自嘲般叹一句:“岂不是让孩子们看着笑话?”孩子都这么大了,进一步退一步又能如何?
徐徐退回,折往另一个方向。自小巷中转出,宁微抬眼便见等在门外的宁酒酒。
见他回来,宁酒酒飞扑到他怀中,嘟嘴撒娇道:“爹爹,你怎么才回来?人家等得花都谢了。”
宁微笑着抱起女儿,点了点她的鼻头道:“酒酒有事?”
宁酒酒伸出白嫩嫩的手臂,搂上他的脖颈,扬眉道:“当然有事,娘亲让我给爹爹带一句话。她说……”宁酒酒忽然俯身靠近他耳畔,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咕哝了一句。
尔后,不等宁微反应,她自他怀中跳下来,迅速跑开几步,转身冲宁微挤眉弄眼道:“娘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羞不羞。”佯作打一个寒颤,她吸一口气又道,“咦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语毕,银铃般笑出声,飞跑开去。
宁微扶额,眼底暗沉之意渐渐消散,笑了笑,又笑了笑,轻叹一声:“嫣儿啊——”
(本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已经被榨干,就此躺尸,不再有番外了。完结,这次是真的完结了╮(╯_)╭,妹纸们表再抽打了┬_┬(拿出锅盖,顶在头上)。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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