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欲》第89章


来被一分为二,各自收藏了一半。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我在自己的房间抽屉里看到那块东西,脑子就好像给人重击过一样,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的瞳孔里染上些许寂寥的颜色,带着若有若无的隐痛:“只是我不想让阿辰他们知道,再为我担心罢了,所以就故意装成失忆的样子瞒着他们,免得他们以为我又要寻短见,每天寸步不离地看着我,特别是翊辰那个混蛋,居然想把我锁在房里不让出去,真他**是个混蛋”
还能骂人,证明的确是恢复了。张子期松一口气,心里却又隐隐感到刺痛,其实换她来说,有时候也会想,忘记会不会更好些,可是她又无论如何舍不得,放不下,宁可继续痛苦,也要将那个人的全部记忆背起。
就在这个时候,安格忽然溜进来,拉着张子期的手说:“妈妈,我们一起出去放鞭炮好不好?”然后又跑到钟静蓉身边去,奶声奶气道:“小蓉阿姨,我们一起出去放鞭炮好不好?”
他只有在撒娇的时候,才会用这种奶声奶气的语调。钟静蓉坐起身来,摸摸他的头温和地笑道:“安格乖,阿姨陪你一起去。”
大堂内众人看到那两位下楼,都不由得一怔,随即场面恢复了原有的热闹。
历堇年跟翊辰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背靠着背坐在窗前,开始漫无边际地聊天,期间说到张子期,也有说到钟静蓉。
翊辰一开口就故意挖他伤疤道:“子期小姐最近好像不怎么待见你小子了,动不动往我这儿跑,每天晚上跟阿蓉睡一块,你老实交代自己到底有多少个日子独守空闺了?”
历堇年心酸了一小会儿,又笑起来打击对方道:“你别是怪我老婆跑得勤了,一不小心妨碍了你什么好事吧?”
翊辰嗤之以鼻道:“兄弟我那是同情你,你说你才结婚多久哪,就被自家老婆嫌弃了,这还没三年之痒呢,我估计你们就有离婚的危机了”
历堇年一听,恼羞差点成怒,抓起身旁一个酒瓶子就要砸他:“你小子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吧,不然我估计你想痒都没得痒,天天放着阿蓉不管,府里又这么多招蜂引蝶的男人,难保哪天就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嘁,”翊辰不以为然,“那你还让你老婆天天往我府里跑,你这也自信得太过了吧?我可是听说,子期小姐跟老十七关系很不错哦,前阵子两人还一起出去逛街来着,虽然老十七是坐着你老婆的车昏迷不醒地回来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老婆车技很差似的……”
“不是很差好不好?”旁边醉得一塌糊涂的老十七一拳砸在桌子上,仰天怒吼道,“凡是坐过的人,都能终生难忘的好不好?”
……
张子期跟钟静蓉一左一右,拉着安格的小手,走到屋檐下,看着老十三跟潘艺在雪地里将一捆爆竹点燃。
潘艺捂着耳朵蹲在老十三身边,笑得比烟花璀璨,老十三引燃之后拉着她的手一起向后跑,火花滋滋地燃到了尽头。
刹那之间,霹雳啪啦地爆炸声惊天动地,血红色的鞭炮四处飞溅开来,震耳欲聋的声势着实吓人。
安格一开始唬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往后退,躲到了他****怀里,张子期教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母子俩看着火花四溅的雪地里,硝烟弥漫,炮竹声声,却是比烟花更加浓烈地盛放着自己的生命。
钟静蓉忽然一把脱掉了自己的大衣,随手扔到了一边,露出里面的一件血色长裙来。
她像个热情奔放的吉卜赛女郎,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在铿锵的鼓点中,脚步回旋,激昂起舞,裙裾翻飞如梦。
正如从内蒙古回来的那天晚上,她独自一人喝得酩酊大醉,大冬天的雪夜,穿着血红色的长裙在天台上跳舞,想起在美国的六年,他也曾像这样看她舞蹈,坐在一边悠闲地喝着酒,在她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会优雅地微笑,与之共进舞池。
她还记得舞曲是一首爱尔兰歌谣,只是歌词已经遗失良久,每一个步骤都与鼓点相契合,此后她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殚精竭虑为之填词。
他看后皱眉,大骂胡扯,你这些词太讲究风花雪月的情调,真是让人掉了一地鸡毛。
她哈哈大笑:老娘骨子里就是一个鸡毛掸子,就希冀风花雪月所以在他死后,她大无畏地独自将风花雪月进行到底,从那个天台坠下去的时候,她想起他长空寂寞的姿态。
雪地里翩飞,岁月长河里,脑海里忽然记起那首歌谣,激荡回响,久久不绝:我失君来,君失我往,君从何来,君欲何往?
君失东篱,我失凡俗,君绝红尘,我绝君心;
君当笑言三世,我当笑君三生,君当沧海横剑,我当花中寂寥……
俱往矣风住尘香花已尽;望来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Chapter86'尾声'
Chapter86'尾声'
巨大的白色窗帘一侧,浓烈的阳光投下暗影,他穿着一袭咖啡色的笔挺西装,懒懒地靠坐在办公椅上,从侧面看,五官轮廓利落优美,在漂浮的光线中,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忍不住脱口惊呼:“颜兰亭”
她喜极而泣,飞奔过去一看,却被巨大的失落感充斥得喉咙哽咽:不是他,虽是一个同样与之有三分像的男子,却不是他。她甚至在心中隐隐猜到了他是谁。
颜知炫抬起头来道:“你认识我弟弟?”说完自顾自笑了,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不是一个公司的么?自己这一问也着实有些鬼使神差。
“嗯,他是一个非常好的老板。”对话也仅此而已。
她恭恭敬敬地向眼前这个人递上了自己的辞呈,男子接过的时候不禁诧异道:“奇了怪了,最近辞职的人怎么这么多呢?再这样下去,晋世该瘫痪了……”
“不会的。”她笑颜如玉,心中却满是苍凉,“人来人往,总还会有新的人来。”
他也笑,却似微慨:“说的也是啊。”
出了新一代晋世老总的门,她下了一层楼,路过广告部策划总监的办公室门口,不经意间看到门上挂着一块小牌,上面注明新任总监,目光淡淡扫过,她却忽然停驻了脚步,心下窒息得一痛: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顾纾呢?
她几乎是冲进办公室里,然后仿佛看到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了开来,拔腿向楼下跑去,疯狂地将自己挤进人流中,她想要嚎啕大哭,想要嘶声大喊,最终只是扶住道旁的栏杆,深深地弯下腰去,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哭,缓缓地有泪水从腮下滑落,悄然无声。
她情知自己失去了什么,而她无法想清那到底是什么,是怎样重要的东西。掏出手机拨号,颜兰亭的已成空号,顾纾的更是迟迟不接,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方传来,沙哑得好比被厚重的纱布滤过:“在哭么,子期。”
“你在哪里?”她努力保持语气里的平静。
“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为何不辞而别?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想见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电话那边是久久的沉默,似乎有风雪弥漫而过,满满的都是激怆的风声,夹杂着暴雪的怒吼。“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这片墓地……刚刚好。”
“墓地?”然而,问出口的瞬间,她心里已然明白,心脏处陡然重重地一痛,宛如绵长的针直刺心扉,她陡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愈加苍白,神情几乎萧索。沉默几许,又问:“姜宋呢?前儿我去找他,那孩子不在繁漪区翊宅……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儿?”
“宋宋的性格很极端,还是跟着阿辰比较好,更何况现在我也没心情管他,至于在哪里,你应该问阿辰,或许是回美了吧……”顾纾正欲解释,声音忽然断了,似乎遭遇了什么突发事故,张子期的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仿佛真的站在了冰原之地,久久地再拨过去,那边仍是一片突兀的断线音。
“到了么。”天色已近黄昏,苍穹愈发阴霾,林子里显出一种超出凡俗的阒静,在这种深沉的阒静中,雪花如破棉絮般滚滚而下,在空中肆无忌惮地飞扬着,顷刻间便已落满他的肩头。
这个地方无疑是经过人精心挑选的,称得上是风水宝地,位于芷江边一处山坡上,每天都能比一般人更早看到日出日落。周围是一大片茂密的樱花林,只是这个冬季已经尽数凋零了花枝,在雪地里好像无数孤伫的青鸟。
但他知道,来年春天,这里一定是樱花如海,灼灼夭夭,十里锦绣山河。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坟前,青石长碑,一身孑立。
顾纾看到前几日有为数众多的人献过鲜花,雪地里鲜花竟然未曾全部枯萎,踩着这一地绚烂的白花,他为他祭上香火,还有他最喜欢的那种洋酒。
天地无情,他孤身一人站在雪地里,任由暴风在耳旁呜呜地吹着,好似鬼魂的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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