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摧花录》第43章


秀眉星眸,眼中含着泪水流光飞舞,似凝聚了灵河之畔的清风细雨,尚未痊愈的她更显病态的花样容颜,脸上轻愁未散,如有远烟缭绕。
日常,花葙域为了与叶明昭一同出行,理事方便,随手将头发扎成一束,着了男装,也不会这般复杂的发髻,她似乎也习惯了以往的着装打扮,不曾像过一个少女那般穿上广袖长衫,梳上流云飞髻。如果今天不是戚希留的细心绾发,是不是自己都不会知道回心髻这般适合她。
云鬓绯衣绰绰,不觉潸然泪眼低。
这次的泪水却是源于戚希留为她所做的,她知道他对她好,但她却无法回应。
花葙域觉得这几天她把这辈子所有的泪水都流尽了,一向自觉坚强的她,却变得以泪洗面,今天该为这样的生活画上句号了。
戚希留将桃木梳放回她的荷包,蹲下提手轻柔地拭去花葙域的颊边泪水道:“花花公子,你记不记得,那晚在驿站,我提起要带你看青葙花,你也是这般凄楚,我当时就想,还是笑容更适合你。
你这几日天天与泪相伴,我倒觉得,你若把眼睛给哭瞎了才好,这样我就带着你,领你走路,去你想去的地方,跑去天涯海角,做你想做的事情。”原来在你不记清我时,我就已经牢牢记住了你。
花葙域原本已近泪歇,被戚希留一番话,惹得柔肠百结,泪水如倾盆大雨涌泻而下,顾不得其他,扑到他肩上嚎啕大哭,将这段时日的委屈不甘,通通哭尽,付诸而去。

与戚希留到过别后,花葙域顺着小道,摸向耀光堂。
一路上,街道边都留有肃杀之气,启颍镇耀光堂治丧影响了整整一个镇子的氛围。镇上的人都知道虎即堡和耀光堂历来不合,近两年,从虎即堡史著杀了耀光堂言必修后,关系前所未有的紧张,即便是耀光堂后来易主,与虎即堡的关系也没有转圜,况且现在连着鸾镜之盟又出了这等事……
回去的路上一切顺利,街头巷尾热议地都是花葙域之死,没想到生前默默无闻,“死后”却鼎鼎有名。
花葙域到达耀光堂偏门,前门她如今是不能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她如一阵风飘入耀光堂,无人留意这个荒废偏门所发生的事。
花葙域熟门熟路地走到前厅附近,满目白绫挂满院子,在秋风中瑟瑟翻飞,像是在招摇地迎接着她的到来,棺木不见踪影,她来时,耀光堂的人就早已在卯时将她的“遗体”送去安葬,如今的灵堂内,徒留一地凌乱的白幡和破碎的纸钱,香和蜡烛还在肆意燃烧,明灭的火光诉说着凄凉。
花葙域心情复杂,不敢多看,这噩梦一般的情景竟然血淋淋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四肢健全地观摩了自己的灵堂。这世间,大概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之前,她才经历了“我的爱人要结婚,新娘不是我”的桥段,如今又让她感受到了这番境况,除了酸涩地苦笑,她无话可说。
最后再望一眼灵堂,转身而去,凄凉的秋风吹入,带来了远方的呜咽。
自从穿越到此,十六年,还未认清这个世界,便被公轻宋带入七遇山中,与红尘隔绝。叶明昭便是她的世界,二人青梅竹马,两两相依,仿佛他便是她的唯一,一早便认定要为叶明昭努力,她向来重感情,没有在前世尽到的孝道交付给了师父,没有在前世表述的爱意都倾覆给了叶明昭。
下山后,花葙域的世界就围绕着叶明昭而转,为了他的理想而奋斗,为了他的仇恨而努力。当把一个人看作整个世界时,发现那个人只是把自己当做世界中的某一人,这样大的落差,漫无边际的伤感,延续至久远的大地。
花葙域的亲人是谁?叶明昭。
花葙域的爱人是谁?叶明昭。
花葙域的理想是什么?叶明昭。
花葙域的悲伤是什么?叶明昭。
叶明昭、叶明昭、叶明昭!是她这辈子逃离不开的梦魇么?
暮然回首,这辈子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叶明昭,然后就再也没有了自我。真真可笑,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只因到了异世,生了雏鸟情节,将第一眼见到的叶明昭视为独一无二。
当花葙域见到叶明昭时,他一身素裹,立于院中,仿佛早已等了天长地久。剑眉斜飞,如汪洋深邃的双目望来,看着他猎猎白衣在空中起舞,恍然如梦。
“阿域,你回来了。”叶明昭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飘渺虚幻,无足轻重的一句话,好似花葙域只是今早出门逛街而回。
花葙域眼中浮起迷蒙水色,步步走近叶明昭,狠抓他的衣袖,紧紧看着俊逸的轮廓,些许氤氲的双眼上,浓密的睫毛投出一片阴影,感受着他衣衫下的体温,苦涩和伤感汹涌而来,缠绕在一起,搅碎她的心。
花葙域努力忍住委屈的泪水和滔天的怒意点头回应:“我回来了。”
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可水面下的惊涛骇浪,即将喷薄而出。
大花去摊牌
花葙域眼中浮起迷蒙水色,步步走近叶明昭,狠抓他的衣袖,紧紧看着俊逸的轮廓,些许氤氲的双眼上,浓密的睫毛投出一片阴影,感受着他衣衫下的体温,苦涩和伤感汹涌而来,缠绕在一起,搅碎她的心。
花葙域努力忍住委屈的泪水和滔天的怒意点头回应:“我回来了。”
叶明昭如此平静,可知他早就了解花葙域并没有死。耀光堂是叶明昭的地盘,在她进入耀光堂的范围时,对于她的行踪便了如指掌,一路而来,并未遇到无关人员,也是他刻意安排,他早就做好迎接她的准备。
花葙域一瞬不瞬地看着叶明昭:“我回来了,回来参加我的葬礼,真该谢谢你的安排。”
“阿域,”叶明昭清冷的声音带着柔和道,“回来便好。”
花葙域沉不住气,他怎可以如此云淡风轻?
“我不好!趁我没失去理智之前给我一个解释。”花葙域已接近低吼着将话说完。
叶明昭偏过手,抚上花葙域的发髻,眼神如秋日温暖的倾城阳光:“回心髻绾的真美。”
花葙域退开一步,昂首道:“为何那日在登远山,耀光堂的人在几里之外,却按兵不动。”怒火不可自制地燃起,“我就要死了!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是不是等着我真成一具尸体了,你再让耀光堂的人上来给我收尸,好把葬礼演得百分百真实无暇?然后你可以和美丽漂亮的傅之女双宿双栖,烧纸钱的时候告诉我,你们幸福和快乐是结局。”她竟是笑着说完这段话的。
叶明昭的手扔伸到半空,随着花葙域的推开,缓缓落下,带着未尽的遗憾。
他存着叹息,喉底滑出低沉的话语,像是卷着风尘略带沙哑:“你可知那日拖你而行的马上之人是谁?”
花葙域不语,紧紧看着叶明昭的每一个表情。
“是鸾镜之盟的大公子戚希卿。”叶明昭将眼光投远接着转回,“拦下马车的那些人是鸾镜之盟的人马,虎即堡的人,当时并未来得及到达。”
花葙域了然,那日在电光石火间的过招可以断定,马上之人武功卓绝,在到戚希留救出她时,马上之人的反应和语言就可以看出,他与戚希留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如果那人是戚希卿,一切便都很好解释,当他听到戚希留的声音时会停步,也会提醒戚希留记得自己的身份。
叶明昭依然诉说着当日的情况:“你出事后,我接到消息确认,鸾镜之盟的人也插手了傅之女的绑架,其实就是等了虎即堡动作,然后出手将傅之女杀了,嫁祸于虎即堡,让耀光堂和江湖盟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虎即堡,戚思远想的就是将虎即堡作为弃子,去承受那些罪责,包括,十八年前夜阙庭的灭门之灾。”
“那活该我就该死在登远山?”在阴谋的笼罩下,花葙域是如此的弱小,所以就该去承受着这么多痛苦?
“阿域,对不起。那日是我失手,当时我等着鸾镜之盟的人现身,只是没想到你会这般拼命。想去救你,可戚希留已捷足先登。”叶明昭的语速加快,想要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我本计划着让涂川将你和傅之女带上马车,耀光堂的人不能靠得太近,如果鸾镜之盟的人知道有埋伏,便不会现身,我们的人就等在几里之外,你却固执地不肯走,为何这么傻。”

他原是安排着涂川护着花葙域,带着她回来,一举将鸾镜之盟的人以虎即堡的手下的名义剿灭,好还傅水和傅之女一个公道,但却没想到横生枝节,当他负伤任然前去登远山,见到马车奔来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可马车中只有泫然欲泣的傅之女和脸色不佳的涂川,哪里有花葙域的影子。涂川最后一眼见到花葙域就是她被马拖行而去,生死未卜。
叶明昭初听这个消息时,大脑有片刻的空白,胸前伤口的疼痛都已不再,像是进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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