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天堂》第29章

“坐下来，好吗？”
允晨如玉般温雅的声音响起。
狄雪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坐在允晨的床沿。
“你煮了什么给我？”
“香菇鸡肉粥。我把鸡丝切得很细很细，香菇也是，熬了很久，很烂了。所以你喝的时候应该会入口即化，这对你的胃不会有伤害。
“小雪……”
允晨听了狄雪的话后，用澄澈的眸子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小雪，你让我觉得好幸福。如果生病可以让你就这样待在我身边，我宁愿永远永远，一辈子就这样病着，多好。
“要吃一点吗？”狄雪问他，眼里柔情浓溢。
“好。”
允晨微笑。这笑美得夺目！
狄雪轻轻拧开盛着粥的保温瓶，取出一并带来的勺子勺起一勺粥，轻轻吹凉，送至允晨的唇边。
“呃……我可以自己来的。”
允晨苍白的脸浮起一抹红晕。
“别动，你的手在打点滴。我喂你。”
狄雪坚持。她把粥再一次送到允晨的嘴边，看着允晨张口喝下，她满意地露出笑。
允晨也微笑。
这一刻，旁人都可以感觉到他和她之间浓烈的情感，就想一个完美的圆，没有人可以介入其中使之断裂，变成弧。
他和她，仿佛浑然天成的和谐！
安父可以感觉到，祈桑忆和狄寒亦然。
对允晨，狄雪并非只有感激和内疚，还有一种东西，像破晓的曙光散射到了她的内心深处。
后来，她才真正深刻地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
“这个，收下好吗？”
允晨把那张演唱会门票递到狄雪面前，澄澈的眸子里有着期待。
“……”
狄雪看着它，再看向他。
“真的不肯收吗？一定不要吗？”
允晨的声音那么落寂。
沉吟片刻。
狄雪从他手中接过票，对着他笑开：“要。我收下。”
然后，允晨再一次露出了温雅如玉的笑。
他的喜悦那样纯粹！一切的一切只来源于她。
坐在床上，手里握着两张王力宏演唱会的门票，狄雪的思绪很乱。
一张，辗转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另一张，是昨天谢杰风交给她的。
还记得谢杰风这样说：
“这是小颜让我来送给你的，他说你很喜欢王力宏。”
那一刻，心真的无法平静。
后来，蓝颜就打电话告知自己允晨生病住院的事。
从他口中听闻允晨生病住院的时候，真的好着急，着急到立刻跑向医院。在看见允晨痛的样子时，心就好像被翻搅撕裂般疼痛。
什么时候，允晨已经成为了她心的一部分？她的心因为他疼而痛。
“小雪，还不睡吗？”狄寒走了进来。
“嗯。”放下手中的票，狄雪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窗外，夜空中，繁星闪闪，弦月凄婉。
“怎么有两张？”
“一张是允晨给的，另一张是蓝颜的。”
“小雪，允晨和蓝颜……你准备怎么处理？”
“狄律师，你以为他们是你的案子啊，‘处理’！”狄雪努了努嘴，笑着对狄寒说。
“那么，对于他们，你究竟有何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紊乱的思绪缠绕着她的神经，绷紧，无力。
“好，其他的都不谈，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对于允晨，你终究没有爱吗？”
也许在以前，狄雪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狄寒“是”，可是这一刻，她仿佛被什么东西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对于允晨，真的没有爱吗？
不确定了。
这是好可怕的一种感觉，心好像被拴在一根绳的中央，然后被什么东西在撕扯。一头扯向蓝颜，另一头扯向允晨。
可是，自己爱的是蓝颜啊，自始至终都只是他啊！
那么允晨呢，允晨算什么？
……
闭起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夏夜，风很轻。
没想到会在BLUE遇到繁落，蓝颜的心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明显地颤动。抽痛。
“蓝颜，最近都好吗？”繁落轻轻地微笑。
蓝颜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仰头把手中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看着这样孤寂脆弱、倨傲清冷的蓝颜，繁落忍不住地心疼他。这段日子以来，想了很多，发现自己对蓝颜并非是毫无感觉的。或许是对秦剑之彻底死心了吧，或许是终于承认“被爱”比“爱”幸福吧，她觉得自己想待在蓝颜身边。
蓝颜黝黑的眸子看着她，沉默。
然后，又是一杯白兰地下肚。
“蓝颜，别这样喝，很伤胃的。”繁落按住了蓝颜握着杯子的手，微皱着眉头说道。
“别管我。”
轻易地挣脱被按住的手，他再倒出一杯白兰地。
晶莹的液体在精致的酒杯中徜徉，显得忧郁。
他一饮而尽。
白兰地的味道并不有多好，也很容易醉。
蓝颜喝它的时候又那么猛，那么急，加上心头积压了太多的事，几杯下肚，他的头已有些晕眩，意识有些涣散。
“蓝颜，别喝了。走，我送你回去。”
“我说了不要管我，你听不明白是不是？”蓝颜黝黑的眸子因为酒的关系此时正闪着盈盈水光，好看得夺目。
“你喝醉了。”
“那也和你没有关系。走，谁要你管我。”
蓝颜说着起身往BLUE外走去。
他精瘦的身躯在黑衣的包裹下依旧颀长伟岸，只是此时看着他欲离的背影，繁落不由自主地被震撼了。
他的背影那么清冷，那么孤寂。
繁落跟了上去。
他的脚步依旧有力，并不如其他人醉酒的样子。只是，他的的确确是醉了。
“蓝颜，你有开车来吗？”繁落追上他，问道。
“……没有。”
他朝江边走去。
他纤长有力的手抚上额头。
他想借夜晚江畔清冷的风醒一醒酒。
“那我叫车送你回去吧，你该回去休息。”
她和他来到江畔的栏杆边。
晚风清冷。
“我不要回去。”
“为什么？”
“回去做什么？……没有人……只有我一个人。”
蓝颜的黑发在风的吹拂下散乱。
他的声音，痛也脆弱。
他终究是那个脆弱孤独受伤的男孩。
纵然，他用冰冷把自己包裹得很好。
“蓝颜……”繁落走进他，手握住他的，给他安慰。
他甩开她。
“蓝颜？”
“不要可怜我，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受伤。
“我没有要可怜你。”
“没有吗？……之前那么绝情地欺骗我，然后离开我。现在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么温柔的对我……怎么不是可怜？如果不是可怜，你怎么会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不可能的啊……以前，好想好想你的时候，好想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你都没有出现……”
蓝颜喃喃地说着，像在质问她，但更像在对自己说。
他闪着盈盈水光的眸子溢满了深邃的伤痛。
他的心，是怎样一种脆弱呢？
繁落真的心动了，她再也克制不住心中一种无以名状的心痛。她伸手抱住他，她的泪流下。
“没有要可怜你，真的没有要可怜你。回去，好吗？”
在被她抱住的一刹那，蓝颜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看着她。
因为酒精作祟，他似乎看不清她。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他看到她的泪。
他俯下身。
他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带着酒的味道，很霸道，但也很脆弱。繁落沉沦了。
“可不可以别再离开我？可不可以？”
他的声音轻如耳语，她却听得真切。
“好，我不离开你。”
她像哄一个小孩一样哄他。
后来，她把他送回家。她在他迷迷糊糊入睡后离开。
“允晨，要不要出去走走？”
狄雪喂允晨喝完粥后提议。
她每天都熬粥送过来，喂他喝粥，然后陪允晨很久。
允晨轻轻地微笑：“好。可是……”
他看了眼吊瓶。
“你等一下。”
狄雪离开病房，片刻之后回来。手中多了一架轮椅。
“来，我扶你。”狄雪扶起允晨，取下点滴架上的吊瓶，让允晨坐上轮椅后把吊瓶挂在了轮椅的点滴架上。
虽然是夏天，今天却不是很热。是清晨，有风，有点凉。
狄雪把一条薄巾盖上允晨的膝盖。
她对他微笑。然后，她推着他来到花园。
“会冷吗？”她问他。
“现在可是夏天，怎么会冷呢？”
允晨的声音温雅如玉，他的笑像春阳般和煦。
“今天不知怎么的，好像温度有点低。如果觉得凉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回去。你的病还没有好，不可以受凉。好吗？”
“好。”他眼里含着温和的笑。
狄雪在一旁的木质长椅中坐下。
允晨看见她美丽的眼睛下一抹不很显眼的黑眼圈。
心颤动。
“小雪，以后不要再熬粥给我了。”
“为什么？”她抬眼不解地看着他。
“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他修长的指尖抚上她眼下的黑晕。
“你晚上都睡得很晚，早上又要早起熬粥，睡得太少了。”
他如玉般温雅淡定的声音自他唇边溢出，带着心疼。
“没关系的。”她的手握住他的手指，她轻轻微笑。
允晨就是这样，永远都那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