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娘子》第90章


进自家门也不错。所以她今日急匆匆跑来找酒儿,想趁着别人下手前说动她,要知道村里记挂着这小娘子的人可不在少数咧。
“那可是没准儿的事!要我说他这么多年没消息,是不是死在外面了都没人知道。就算姓成的没死,他今年也该二十三四了吧?说不定早在别处娶了媳妇安了家,难不成以后他回来你还要去给他做小?再说了,他要是隔个十年八年再回来接你,到时候你大把青春都过了,成了黄脸婆子,那又有什么意思?”王大婶不甘心,一句接一句劝着酒儿。
“婶子您说得不无道理。只是我如今真没那改嫁的心思,如果相公在外有了别人,到时候我们和离便是,我不会硬缠着他的。现在我顶着成家媳妇儿的名头,也不能贸贸然再嫁他人不是?那说出去多不好听。”
酒儿婉转拒绝了王大婶,然后提着篮子慢悠悠向山下走去。徒留王大婶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不高兴地呶呶嘴,暗道一句真是个死心眼儿的丫头!
春草茵茵,野花漫漫。酒儿一路走着,嘴里哼着一支小曲儿。
“燕子双飞去,今昔离别难再聚。相思依旧,情难留守。伊人说尽沧桑,只余等候……”
翌日,春光明媚,桃红芳菲。酒儿收拾好行囊,锁好家门,背上她娘留给她的琵琶,一个人踏上了外出的路途。
立秋水,望佳人,偏何姗姗其来迟。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奇女子
百花深处尽垂泪,猎猎风过,露去花残。
等到酒儿的身影消失不见,南宫霖紧绷的身躯终于松懈下来,双肩耷拉,满身颓然。他垂首盯着脚下,目光空洞无神,宛如一具完美的行尸走肉。
躯壳依旧,灵魂已死。
经这一闹,卓桑公主已猜到七八分,她试探问道:“殿下,方才那位姑娘是您的心上人吧?您为什么要故意气走她?”
南宫霖拿眼梢轻轻扫了她一眼,语气冷然:“我跟她不合适。”
“嗯。”
卓桑公主表示十分理解,他们是同一种人,虽然有着万人艳羡的身份地位,可往往身不由己。她很清楚自己是来联姻的,也很清楚苍穹帝有意把自己指给逸王,而逸王也甚为明了这一点。所以,他们会是完美又般配的一对。
只是,这场婚姻有的只是利益,没有爱情。其实在偶尔的时候,卓桑公主心中残余的少女情怀蠢蠢欲动,她还抱了最后一丝期望,如果能让她自己选择所嫁之人,那有多好……
罢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不能多想,想得深了,又是一阵伤怀。
“回吧。”南宫霖此时也懒得做戏,招呼了一声,袖袍一挥就走。
卓桑公主跟上他的步伐,表情依旧坦然,不愠不怒,只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逸王殿下,不知贵国……”
话刚说一半,成凯勋就从菊园门口进来,对着二人行了参拜之礼。此番乌山王来京,帝君思及成凯勋出身西部军营,对乌山国又甚为了解,于是把负责乌山使团安全的任务交予了他。
卓桑公主见到来人,脸颊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含羞带涩地开口:“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成凯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指着身后说道:“轿辇已到,请公主移驾。”
“好。”卓桑公主莲步款款,随即就跟着成凯勋走了过去,眼角含春,眉梢带喜,十足的小女儿作态。
只是成凯勋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反而是深深望了南宫霖一眼。南宫霖抬起眸子和他对视一回,原本应是水火不容的眼神,此时却只有无奈而已。
待卓桑公主上轿以后,南宫霖喊住成凯勋:“我有些话要同你说,是关于……她的。”
话说酒儿和小伍急匆匆跑回原处,可却不见南宫霖踪影,于是二人商量分开来找。酒儿沿着花边小径一直走,不知不觉走出了园子,然后看见不远处南宫霖正站在那里和一个人说话。
她原想直接冲过去问个水落石出,可才走到墙角,赫然发现南宫霖对面站着的是成凯勋,于是她赶紧缩回脚,背靠在墙角处静静站着。
这是她和公子之间的事,用不着别人插手,如果让成大哥知晓了,肯定饶不了公子,到时候打起来……
呸呸呸!她怎么又心疼起这负心汉来了?哼!他被打死才好呢,最不济也把脸打坏,看他还怎么出去勾搭别人小姑娘!
酒儿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一边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一边期盼着成凯勋尽早离开,自己好上前去质问清楚。
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飘进耳中,酒儿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不过听到好似屡次提及自己的名字,遂凝神静气,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成凯勋沉厚的声音响起:“你准备多久告诉酒儿那件事?”
酒儿闻言一怔,那件事?哪件事?
南宫霖呼吸凝滞片刻,这才说道:“我……我不打算告诉她。”
成凯勋说话带上怒气:“难不成你打算瞒她一辈子?你不说我去说!我不会眼睁睁看她越陷越深!”
“不可!”南宫霖出言阻止,“我不告诉她也是为她好!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难道就忍心用这件事伤害她?我和她已经是不可能了,这点我很清楚……”
成凯勋一甩袖子:“你清楚就好!那你说吧,要怎么办?”
南宫霖瞳孔收缩,眼神冷了几分,寒声说道:“如今乌山国要与我朝联姻,陛下也有意拉拢对方。借此机会,我娶了卓桑公主,断掉酒儿的念想,自此以后断绝往来。至于她……如果你依旧喜欢她,不介意她的过去,那就请你好好照顾她。以你如今的地位,向陛下请旨赐婚,小事一桩。”
酒儿在背后听见这些话,又气又恼。为什么公子说和自己不可能?还有听他的口气,是要把自己让给成大哥?
呸!当她易酒儿是烧饼呀?让来让去的!
成凯勋冷哼一声:“不用你费心,我自然会好好待她。”
从少年起就执守的人,如今终于能够投入自己的怀抱。成凯勋想到这里,心情有些激动,却也有些失落,缠绕了丝丝愁绪。
如果他当年没有走,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他们三人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煎熬纠葛……说到底,造成此番局面的是他,伤了酒儿最深的,也是他。
成凯勋暗自感叹,声音柔和下来:“逸王,回宫罢。”
过去的就如云烟散逝,从今往后,他会给酒儿新的开始。
“还有一事,你应当还不知晓。”南宫霖却是一动未动,垂下眼帘,痛楚万分地说道:“酒儿她……她怀孕了……”
这一语,犹如一把利刃扎进成凯勋的心间,他似是没有听清,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南宫霖抬头,眼神既欣喜又绝望,一字一句说道:“她有了身孕,孩子是我的。”
再次听清,成凯勋像发狂的狮子一样,抓住南宫霖的衣领就一阵怒吼:“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她是你一父同出的亲妹妹!你简直禽兽不如!”
成凯勋恨火滔天,一拳打在南宫霖胸口,逼得他后退两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唔!”
酒儿听到成凯勋所说的话,差点惊叫出声。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咽下所有惊诧,满腔胸怀皆是惊涛骇浪,脉搏剧烈地跳动着,体内热血仿佛随时会喷薄而出。
亲……妹妹?怎么可能?!
“可我有什么办法?”南宫霖并未还击,而是捂住胸前,垂眸凄惨一笑,“事已至此,难道你要我亲手杀掉自己骨肉?还是去和酒儿说,她娘是先皇宫妃,她的亲生父亲是我的父皇?然后看她同我一样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千错万错,只错在孽缘一场,可这个孩子有什么罪?我如今想做的,不过是保住她们母子而已,仅此、而已。”
成凯勋不依不饶:“可是这个孩子怎么能生下来?这是有违伦常的孽种!若是被人知晓了,千夫所指!你让她怎么应对?!”
不想再听,不愿再听,甚至宁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酒儿好似掉落寒潭之中,浑身抑制不住地打颤,牙关也咔嚓作响。为了不发出一丝声响,她张口狠狠咬上自己的手腕,借助血肉上的疼痛来压制心中悲愤,还有这一刻心如刀割的感觉。
原来如此。
“酒儿,我带你走好不好?”
“我们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
“我们不要这个孩子……”
“……”
原来他一早就知,他独自抗下这血亲伦乱的罪孽,他撒谎哄她,他做戏骗她……为的只是给她撑起一方无忧天地。
公子呵……他还是那个爱她护她的公子,他没有变。
酒儿又是开心又是难过,表情似笑似哭,眼泪刷刷流下,嘴角却微微扬起,挂着开怀的笑意。
揩去泪水,酒儿吸吸鼻头,提起裙摆转身离开,步步坚定。
君之深情,无以为报,唯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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