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改 半世情》第65章


我随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棵大树横倒在地。尚不待我反应过来,我便已经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匹马冲着那大树冲过去,利落的抬起前蹄,纵身一跃……然后,车子的前轮磕到那树干,轰然翻起裂成数块,我便像个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一瞬间,我想我会不会就此摔断了脖子?我突然有些后悔,后悔我没有告诉季幽,其实我不想他走,也后悔我没亲口告诉薄亦光,其实我是喜欢他的……
就在我闭上眼等着摔断脖子的时候,突然从斜里被一个人撞进怀里,抱着我摔到地上。那人闷哼了一声,又就地打了几个滚,方才停下。
我从他怀里爬起来,慌乱的摸着他的手臂腿骨,胸椎胯骨,当发现他只是擦破了背部同手臂,并没摔断骨头后,长出一口气,吓得瘫坐在地上,拍着心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亦磕破了膝盖手肘。
他疼得呲牙裂嘴倒在地上看着我,刚想笑一笑,却突然一把抱住我往旁边滚去,我们身后,一排箭雨插到地里。
就在此时,突然从那群放箭的蒙面人身后冲上来一批士兵,我定睛去看,却不是狼牙卫,而是昨天刚同我们分手的卫军,指挥那些卫兵的,正是昨天才同我们分手的季幽!
只不消片刻,从前方堵截上来的卫军同从后方追击而上的狼牙卫,便将那两百多人围堵在中间。
那些被围的蒙面骑兵见状,奋力拼杀。他们的战术本来就是用极快的速度进行偷袭,一旦得手立刻撤退,如今被围在这里,优势顿失,几番交手死伤惨重,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而陈卫士兵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薄亦光见状长出口气,这才领着我朝季幽走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薄亦光问,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我听得出暗含的感激。
“昨天离开后我总是心绪不宁,便带了一千人回转,没想到果然出事了”他转过头担心的看了狼狈不堪的我一眼,脚下微微一动,但终是没有走向我,只看了我低低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我仿似有感应一般,突然心悸异常,转头看去,有两个蒙面骑兵冲杀到我们两丈开外,一个刚刚倒地死去,而另一个正被一个狼牙卫截下,一枪戳进小腹,而他身侧的卫兵此时大刀已经举起,眼看他也就要死在刀下。
突然,那骑兵冲我看了一眼,那眸中临死前的疯狂,惊得我的心猛得一跳,只见他的手一扬,一把匕首带着雷霆之势直冲我而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骑兵临死前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不是他身前的狼牙卫,也不是他身侧的卫兵,而是离他有两丈之遥的我!
当薄亦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抱住我将身体挡在我身前,而旁边的季幽却向薄亦光身前斜跨一步,横起手中剑去挡那把匕首!
只听见“叮”的一声,随后便是“噗哧”一声,利器扎入人身体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尽可以保持沉默好了,那瓦就不顾乃们的感受,把小光原有的结局弄上来了。哼,话说,瓦本是因为乃们的呼声,生生将他的命都给改了~
零五九
季幽身子软下去的瞬间,我楞了一楞;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他的前胸;赫然一个血洞;地上是被他削去的半截匕首。我昔日的医术在此刻仿似尽数忘记了一般,只晓得慌乱的用手去捂从他心口不停涌出来的血;可那血好像永远不会停一般;从我指缝间冒出来,顷刻便沾湿了我的衣袖。
他双目微睁,却毫无焦距;渐渐阖上;我拼命唤他;连声音都是抖的:“子山,子山;你看看我,别睡,子山,你别睡,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别丢下我,子山,你别死……我说的百年以后不是现在啊,不是现在……啊……”
一声暴喝传来:“笨蛋,还不让开!”我突然被人拍了下后脑一把将我推开,接着那人手中金针翻飞,立刻将季幽心脉封住。我楞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扑过去:“师父,救救他救救他……”
“住嘴!”师父狠狠瞪我一眼:“身为医者,关心即乱,如何能成大事。还不快给我帮手,否则你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是!”我明白过来,立刻抹干眼泪,从师父贴身医包里拿出一应应急工具,转头朝薄亦光说:“快,收拾一辆干净马车出来!”
待得将季幽胸口血止住,移到那辆干净马车上之时,他的血已经湿透前襟。
师父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将他心口断刃取出,将伤口缝合后,愁眉不展的看我。
我深吸几口气,深深明白,他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几成?”
“两成。”
我一惊,哆嗦着唇道:“不不是伤了心瓣么,师父您以前说过,只要不是心脉同心室重创,都能有四成把握救回来么……”
师父默默的将我的手搭到季幽的脉上:“他失血过多,而且……”手下他的皮肤竟然泛着一种透明的光泽,死灰色的透明,我楞楞的搭了半晌,回身站起来,失魂落魄的爬下车,走了两步后,徒然瘫坐在地上。
“魅生……”有人轻轻走到我身后,蹲下握住我的肩,满眼痛楚的看着我。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眨了眨眼,有什么东西从我眼角淌下:“薄亦光,”我喃喃道:“原来他已经快油尽灯枯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刚才我几乎摸不到他的脉了,他底子太差又流了那么多血,师父说只有两成的希望,你看,”我傻傻的抬起染血的袖子,“连我的袖子都湿透了,一个人有多少血啊,怎么可以流那么多血,一个人到底有多少血啊,他……”
我突然想到什么,站起来朝马车跌跌撞撞走去:“师父,”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师父,过血吧,你说过能过血的!”根稻草:“师父,过血吧,你说过能过血的!我过血给他!”
过血风险很大,如果不巧,无论是过血给人的还是被过血的人,都要死。况且这亦不是每个人的血都能适用的。
“你确定?”师父看着我。
我点点头,两成的机会,和死没多少区别。我宁愿试一试!
用特殊的药水和药粉验过我同季幽的血,可我的血,不适合他。
一旁薄亦光伸过手来:“试试我的。”
“公子!”他身后吴畏一把拉住他,“我先来!”
“还有我。”小四也将手伸了过来。
“我也来!”是若水。
我感激的看着他们,看着师父将他们的食指刺破,将血滴入药水中。
但他们的血,都没同季幽的溶在一起。
薄亦光将手伸到师父面前:“安神人,试试我的吧。”
一滴血从他指尖落入放了药水的碗里,慢慢的开始冒泡,与季幽的血渐渐混在一起,然后红色的血开始沉淀,那些药水变得越来越清澈。
周围鸦雀无声,师父轻叹一声,走开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只留下了我同薄亦光。
我紧紧盯着那碗血水,半晌才抬头看他。
他眼神坚定的看着我,冲我点了点头。
“薄亦光……”我喃喃着唤他的名字,声音轻如蚊呐:“你知不知道搞得不好要死人的?”
他点点头,上来握住我的手:“你想不想救他?”
“想!”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笑了笑,摸着我的鬓角,淡淡的:“那不就行了。”
我心里好难受,低着头嘟哝:“可为什么是你,我不想你有事,我宁愿是我自己过血给他……”
他上来轻轻的拥住我,将我的脑袋摁到他肩上:“傻瓜,不会有事的。都不会有事的。刚才如果不是他上来挡那匕首,如今躺在这里的就应该是我。”他松开我些,抬起我的下巴,用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乖,我一定把他救回来。但救回他后,你就别赶他走了,刚才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好心疼,我那时候想,若倒下的那个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也那样伤心。”
我动了动嘴想告诉他会的,如果是他,我一样会那样的。可他抬起手指轻轻按住了我的嘴巴:“别说,让我留个念想。”他看着我的眼睛,慢慢道:“当年你同我说,如果喜欢什么,并不是要用尽手段将其留在身边才叫喜欢。我想,我今天懂了,看见你伤心,我的心比你还痛。魅生,我想看见你快乐,你快乐我才会快乐。愿你们幸福。”说完,轻轻在我额上印下一吻,松开我转身离去。
我呆呆站在那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同季幽早已进了临时搭建充作医寮的帐篷,周围一群士兵牢牢的守着,吴畏小四他们,也静静的等在帐篷外。
我慢慢走过去,席地坐在帐篷外,心一阵阵的疼,却不知道是为了季幽,还是为了薄亦光……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就当我正要松一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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