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第150章


知道他安好慕辰也就放下了。
自己诸事繁杂越来越忙,他已经不会再反复查看邮箱,也不再揣测是不是因为地处偏僻信号很差等等才收不到信息了。
虽然为对方找借口已是习惯,可现在总觉得意兴阑珊。 
也许忙碌是愤怒伤心最好的替代,尤其是这里过份恶劣的生存环境。
慕辰参加的这个项目属于长期医疗援助,医生本人的安全是有保障的,这也是顾宁和姜城终于同意的原因。
只是在这里很多严重的病患其实最早都只需要一些简单的救治,却终被各种原因耽误,还有大量营养不良的儿童,以及极度匮乏的资源。。。。。。
作为医生他是痛心的,也是无力的。
时间越久,他越能明白生存的难,而在这种艰难面前,他的痛苦开始变得微不足道。
世界太大了,余勇应该有更多选择的权利。
而他是个医生,也不能把所有的喜乐悲伤系于一人,把这一人看作整个世界,他学了那么多年,自也应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余勇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回避慕辰,几个月了都没想明白。
从出事那晚突然看见慕辰起,他就有一种荒谬的,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离开近一年的慕辰突然回来了,他知道应该开心甚至狂喜的,可也许是累极了,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
更糟糕的是自己居然碰到了电视里的狗血剧,被下药,被一个女人那样放倒在床上,被慕辰看了现场并且挽救。
其实一开始他虽觉狼狈却也没太当回事,毕竟他真喝多了,睡着了是什么都不会做的,所以心里是坦荡的。
然而他看到了慕辰眼中的厌恶,“脏”、“恶心”,那人说得非常明白。
这种厌恶深深地刺伤了他,虽然后面慕辰的态度仿佛只是说说而已,但他知道那人是认真的,是介意的,是非常介意的。
这一年多,在别人眼里他余勇是很成功的,起点高,生意顺风顺水,但谁知道他的累?
顾宁总认为他格局小,可他拿着慕辰最后的身家是真的不敢冒险。
林兰总觉得他现在有出息能赚钱,仿佛生活中最后的事就是要他结婚生子,每每念到他发疯,但也只能放两句狠话,她哭一场后就会自动清零,再新一轮周而复始。
再加上还有个脑子不清楚的水思源,一幅深情无悔等他回头的样子,简直神烦。
可碍着杨政夫妻,偏偏他还发作不得。
而慕辰,他的后背,他的家,他所有幸福的源泉与归宿,他一直以为最懂他最支持他的人······其实也没多么理解他,至少没有他需要的那么理解。
也许余勇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内心深处,他一直是有怨的。
他放弃部队回来了,可说好等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纵然明白对方是被迫的,可心里还是难免一丝失望,尤其始作俑者是自己母亲,让他更没法开口阻止或者抱怨。
余勇从小在父母争吵打骂中长大,在老师同学的排斥中长大,内心强大,对别人的指指点点根本无所谓。
虽然知道慕辰敏感,自尊心强,但其实在心里终是不以为然的——何必把他人想法看太重?重的到了放弃的程度?
他知道慕辰回N市后会发展更好,如果慕辰是因此才走的,他心里会舒服一点,也更支持。
开公司的一年多里,他面对了许许多多,真要把别人的想法看太重压根什么也办不成,更别说做生意了。
这一年多,他应付着各式各样的人,研究他们的喜好,请吃请喝送钱送小姐,这些事他不恶心吗?
但他一开口慕辰就只担心地说让他走正规途径,不要涉险。
他解释同样的工程别人拿下来的价格总比他的要高,慕辰就会说让他不要急,一点点来。。。。。。
慕辰爱他,却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处境,也不理解他的焦虑和艰难。
难道他不想他们能早点在一起?
然而他有多累都没办法说,因为是他执意留在了Y市。
他渐渐不再说他的情况,但他的生活状态瞒不住,慕辰总说让他少喝酒,还为他弄来了医院证明,可他不知道酒桌上拿出个证明多搞笑吗?更别说是他要争取的客户。
最让他不舒服的是慕辰总担心他走了余建国的老路酗酒,可他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厌恶酒精?为什么就不相信他是真的不得已?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今天这样明显的嫌弃让他在无措之余,一直以来隐忍的委屈也突然袭上心头。
本来他已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压下去了,毕竟他知道不能再挑剔慕辰什么了。
而且自问换了他看到慕辰出这种状况,只怕反应更剧烈,可谁知道后来狗血剧一幕接一幕。
在医院里看到慕辰的忙碌他很不真实,被自己的妈妈以死相逼很不真实,被杨政水成蹊挟恩求报也很不真实。
也许需要客气面对的只有外人,也许只是想永远摆脱水思源,也许只是太累只想让这一切快点结束,他答应了杨政的要求。
从派出所出来后余勇又开始烦躁迟疑,因为慕辰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知道慕辰是生气水思源伤害他,可也未尝没有对他的迁怒。
而他前脚刚说了“她骂你我不会放过她”“都听你的追究到底”,后脚就去撤了案。
他不确定慕辰能不能理解,这既是因为不好拒绝杨政的请求,也是因为自己已经累极,只想一切快点结束。
他不知该对慕辰如何解释。
在医院坐到快十点,看林兰得偿所愿后终于平静下来,又絮絮地说着水思源的好,对他结婚生子的期待,他奇怪地没有了任何愤怒伤心的情绪。
他整晚不发一言,而林兰可能意识到他平静下的冷漠,终于闭嘴。
然而没人知道他整晚都在恍惚,还有一种挣脱不出的荒谬感。
他不明白明明他们彼此相爱也可以相守的,怎么到现在会被这样一个糊涂的人逼迫至此?怎么到现在会累到见一面都没了欢喜?
他觉得无法面对,也觉得疲惫心酸,从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工地。
第二天在现场是有几件必须要办的事,但他不回家还是因为不能直面。
他不能要求慕辰了,他给自己说了一万遍——那个人对他已经做到了极致。
然而人总是贪心的,他余勇尤其是。
想要对方更多的更无条件的包容,有一点被拒绝就会受伤。
因为这是最亲的人,所以才能肆意委屈。
慕辰问他有没有去做笔录,他没有对他说实话。
慕辰说自己下午三点的飞机,他竟有种轻松的感觉。
这是他们分别一年后好不容易的重逢,然而这一天他只想早点结束。
慕辰走了,压力能减去最大的一重。
他甚至顾不上可惜他们没有相守就要别离,他甚至庆幸手头的事足够忙碌,他是没有时间才无法送行。
没有接到慕辰的报平安电话,他也没有打过去。
他怕慕辰再一次问后续,而他真的不想对那人说谎,也不想听那人生气。
然而慕辰就此再无音讯。
他知道他应该和对方联系的,但他疲惫不堪,又惶恐又委屈,什么也不想说。
杨政在水思源出来的第二天要请他吃饭,他说林兰还在住院推了,也说这事就此翻篇,他和水思源绝无可能,最好从此再不相见,杨政讪讪败退。
十天后他接林兰出院,这些天里面对林兰他更多是沉默,这份沉默让她开始畏惧,她终于安静下来。
晚上他在慕辰走后第一次上楼,除了一层薄灰,屋里的床品洗漱用品都被换掉。
并且,很明显的,床上没有睡过人的痕迹。
他心中的不安在看到桌面的钥匙时达到顶点,显然,慕辰那天就已经知道了真相。
这是不要他了吗?
他该如何解释挽留?
他一再地试探着他的底线,这是终于把底捅破了吗?
他知道他应该打电话过去道歉的,立刻,马上。
可他也是委屈的。
慕辰嫌恶心,难道他是欢愉的?难道被设计的不是他?难道他拒绝的还不坚决?难道慕辰真得想不过来他撤案是为了还杨政的情,更是为了以后和这个女人再不相见?
这一段感情,他强求在先,看上去一直强势主导,但心中那个瑟瑟的自己始终在惶恐着祈求着,哪怕对方予取予求,他也是不安的。
他的慕辰,是不明白的。
然而他的慕辰,对他的好已尽极致,怎能再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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