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月》第169章

“爹，外公过世了，娘亲是不是要回雪国了？”小羲云从来没有见过外公，可是他知道娘亲总会让人把东西捎去雪国，有一些是送给哥哥的，还有一些是送外公的。他不敢问娘亲为什么不回雪国，只是觉得他问了会不好。
“回雪国？”儿子的问题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羲轩脸色凝重地看着帐篷，她一直一个人在里面，是不是就在考虑回雪国的事情。“云儿，你说在你心里，是游牧族重要，还是你娘亲重要？”
“当然是娘亲了。”小羲云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爹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这跟娘亲一个人待在帐篷里有关系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谈
“雪月走进儿子的帐篷时，他已经打坐好了，当她接到爹去世的消息时，她就知道唯一阻碍在她和雪晨的人终于离去了。她爹的一辈子都是为了雪家，若是她不孝将雪家得来的天下让了出去，她该怎么面对她爹。她在等照儿的长大，同时也是在等待爹的消息。可是当她真的接到了爹的死讯，她竟然哭不出来，一点也回想不起来爹的模样。
她真的好害怕，甚至在那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在做噩梦，等梦醒了，爹娘都在自己身边，还有日儿也在自己身边。她要这天下有什么用，权力所赋予给她的只有孤独和害怕。
“娘亲？”小羲云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娘亲就站在自己面前，原本打算打坐完就去看娘亲的。
“娘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你去娘那里梳洗完，今晚跟娘一起睡好吗？”除了刚出生那会儿她经常抱着他睡，自从羲橦走了以后，她就再也不跟他亲近了。自己此去肯定是有去无回，她想再抱一抱这这个被她忽略了很久的儿子。
“今晚真的可以和娘一起睡吗？”
“真的。”雪月看着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小脸，若他是自己和羲橦的孩子，那该有多好。这孩子的确是个错误，可偏又是个美丽的错误，若不是因为他的父亲，她肯定会疼爱他就如同疼爱照儿一样的。
小羲云牵着娘亲的手，往娘亲的帐篷走去，沉浸在娘亲温柔里的孩子，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娘亲眼底深处的不舍和决绝。
“娘亲，云儿今天好高兴。”小羲云梳洗完就躲进了被子里，他侧着身子，只占了床的一小部分。
“云儿是不是很怕我？”虽然这孩子的话不多，可是他这么兴奋的样子的确很少见，哪怕这些日子里他们接触得多了，也没有见过他这么开心的样子。
“不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娘亲相处。”小羲云的笑容小了一点，他经常幻想哥哥是怎么跟娘亲相处的，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来。他也想和娘亲相处得快乐一点，可是看到娘亲美丽而没有笑容的脸，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娘亲曾经对你哥哥说过，哪怕有了弟弟或妹妹，我最疼爱的人依然是他。至少现在娘亲心里还是这么想的，你知道吗，你哥哥是我和心爱的人的孩子，不是我和你爹的孩子。”
“我知道，娘亲不喜欢爹。”这下子小羲云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听说是一回事，娘亲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他果然是不得娘亲喜欢的。
“可娘亲生下你，你是我的孩子，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雪月抚摸着他的小脸，这动作已经陌生了许多，可是今后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她真的很珍惜今天晚上他们母子敞开心扉畅谈的机会。
“嗯？”小羲云睁着疑惑的眼睛看着他的娘亲，这是什么意思？
“娘亲也以为能分得很清楚你和你哥哥在娘亲心里的位置，可人的理智终究敌不过母子天性。哪怕娘亲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你的出生是个错误，我不该亲近你的，可是娘亲还是把毕生所学教给了你，这是连你哥哥都没有学到过的。
娘亲不是不愿意教，而是你哥哥他有着你没有的东西，这东西娘也有，可是却是无法传给你的。可你毕竟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又怎么能被别人比下去呢。你只要照着娘说的练，终有一天，你会变得比你爹还要厉害。”虽然她不知道照儿如今在雪国如何，但是他越来越像雪家的人了，自己心里的猜测终于成真了。
“娘亲，云儿以后会好好辅佐哥哥的。”他从出生就知道，哥哥是要继承游牧族的，而他从未想过要做些什么，可现在他知道了，他要帮助哥哥，好好治理游牧族。
“你哥哥虽然话少，与你也不亲近，但是他对你也有着无法言语的疼爱，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而已。以后再见到你哥哥，你可以试着亲近他，他不喜别人随意碰他，可若那人是你，他是不会拒绝的。”就凭云儿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照儿就不会伤害他，相反地，这孩子其实心里还是挺喜欢照儿，每次给云儿带来的东西虽然不是很珍贵，但她知道送给云儿的礼物肯定是他自己准备的，而且云儿也非常照儿送给他的礼物。
“真的吗？”小羲云想起唯一一次对哥哥有印象的那次，便是他五岁的时候，他知道那个人是他的哥哥，可是他却不敢靠近他，而且他觉得哥哥看见他的时候好像很开心，可是哥哥却转身离开了，他以为哥哥不喜欢自己，可娘亲现在这样说，难道哥哥其实是很喜欢自己，是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说服
“当然是真的，希望将来你能和你哥哥好好相处，娘就放心了。”你哥哥恐怕将来不会再回游牧族了，族长之位还是得由你来继承，雪月看着云儿稚嫩可爱的小脸，不知道将来他会愿意吗？
“娘放心，我一定会听哥哥的话的。”
“娘一直都知道云儿是个好孩子，也会是个好弟弟的。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练功呢。”
“那娘亲也快点上来睡。”
“好。”雪月刚躺进被窝里，一个小人儿就钻进了自己的怀里，自从照儿走后，她已经好久没和孩子一起睡了。哪怕从来没有亲近过，可是这是她的孩子，她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自在。
“娘亲好香。”小羲云用鼻子闻了闻，觉得娘亲身上的气味真好闻，好像很久之前就闻过了一样。
“云儿也好香。”雪月也学着他的样子，贴近他的脸，虽然没有她身上的香气香，可也是很清新的味道。两母子低声地说着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雪月看着熟睡的孩子，起身穿衣去了外面。
羲轩帐内的油灯一直没有灭，他时刻关注着雪月那里的动静，知道她把孩子叫过去了，也知道她肯定会过来自己这边，所以他一直在等着。果然还未到子时，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你在等我。”雪月走到他对面坐下，这里是他的寝帐，他的炕上还放着一些书籍，就知道他在打发时间，实际上就是为了等自己。
“你想回雪国？”羲轩想过该怎么问她，可见她把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自己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是，这个决定我在十年前就已经下了，只是现在是时候了。”
“那云儿怎么办？我怎么办？你想过吗，你这一去，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哪怕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亲口听她说出来，羲轩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我知道，云儿的功课你只要在一旁督促，就不会有问题的。他是个自律的孩子，不会太让你太操心的。至于我们之间，我以为你早就清楚了，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在你把羲橦逼走之后，不，即便没有羲橦，我们之间还是没有可能的。在这里，少我一个人不少，多我一个人不多，你该放手了。”她之所以避着云儿过来，就是不想让他担心自己和羲轩之间会发生什么，而且在她离开之前，她想把和羲轩之间的事情做个了断，这样她才能放心地离开，不想把他们再扯进来。
“看来从你开始教导云儿那一刻开始，你早就想好了，你现在只是来知会我一声，是吗？”羲轩自嘲地看着她，想从她眼睛里看出其他来，可是她的目光却是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我爹死了，过去我顾忌太多了，现在我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了。你该知道，照儿在雪国待了十一年，你知道这十一年，我有多担心吗？我好怕雪晨会对照儿不利，也怕照儿他跟雪晨越来越像，如今爹死了，我要去结束这一切了，届时，你不用顾忌照儿，我想照儿是不会再在乎这族长之位了，你可以将族长之位传给云儿。”
过去她只希望这天下不再姓雪，可是照儿如今学的恰恰是雪晨交给他的帝王之术，她的孩子注定是不鸣则已，一鸣便要惊动天下。反正无论雪国将来若入谁的手中，游牧族都不会放心地，何不就让照儿继承这天下，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