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鸾》第51章

一时间，树下的江湖豪侠们竟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会不会弄错了，这“嗜血”的莲七怎会生得这般模样……
另一棵树上站着的同样是个人物……大概直到此时，早已熟悉“他”的江湖侠士们，才发现“他”原来长得这般细致……错觉似的，“他”突然间让人有种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感觉……
这便是他们熟知的那个少年侠客银龙由锦吗？
这便是那个再度回来，被众人排斥，仍是一意孤行的由锦吗？
这便是坚持要查出真相，想要给众多死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的由锦吗？
是的，这便是与莲七月下对决的由锦。为了那些莫名死去的，她认识或是不认识的江湖人……
没有人能猜到这场对决的结果，只是他们心里却知道，由锦是必输无疑了。
那么他们又跟来凑什么热闹？大概是因为他们心中的侠义尚未完全死去……甚至有人还口口声声地说着，要与由锦共同进退……
一阵轻风吹过，树梢轻轻地晃动着，莲七的身影消失了一般……
一时间，由锦却有些搞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到底这般梦境，她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就像她明明口口声声，誓言要杀死莲七……心里却常常在想，倘若自己也死在此人的手里，是否能对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有所交待？
她已经倦了，却必须苦苦地坚持着。只是偶尔突然想起，却又不知自己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沧海死了……
爷爷也死了……
许多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死了……
那她为何还活着？
她活着，却连所有的感觉都失去了……就连那些理想，坚持，期盼，愿望也随着那些感觉一起灰飞烟灭了……
从她见到那具脖颈上带着齿痕的干尸以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碎了……
她分明记得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喀喀的响声，那些混杂不清的关节终于重新组合了起来。
原来，她从不曾忘记……那鲜血中的人影……那裹在血雾中的人……
数月前，她躲了起来，她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逃避开来……
她是如此地怯懦，甚至刻意地忽略了曾经亲眼所见的那些事情……
以为这样便可以含糊过关……
莲七……莲七……她此生唯一可以思念的人……
不是恋人，注定的敌人……也是……嗜血的“妖孽”……
这样的人，不该活着……
莲七突然间飞身而起，向由锦劈向一掌……
由锦恍然未觉一般，这便是由锦最后的命运吗？
她已经太累了……
已经不想再要期盼，梦想……之类的东西了……
背对着众人，由锦挺身面向莲七，同时做样子一般无力地挥出了那把血红的妖刀……
由锦似乎没有察觉是的，滑落了一滴眼泪，她无力地闭上了早已酸涩不堪的双眼……
这便是她定下的对决，这便是江湖中最最关注的对决……
也是她给自己安排的结局……
睡梦中，每每看着莲七的鲜血喷出来，她便犹如破碎了一般……
却偏偏这样的梦境，一次又一次……不断地重复又重复……
可是……
即便这便是不可逃避的命运，那么她想要一个自己能够主宰的结局……
记忆中，从来不曾甜蜜过……
只有那一次，在雪山上，被填涂在口中的蜜……
似乎只有这些永远都不会忘记……
突然间，峰回路转，莲七着了魔一般……
正文　第10章　莲七（下）
第10章　莲七（下）
莲七一掌将由锦推开，二人顿时腾空而起，身形不断地交错……
突然，莲七再度一掌推向由锦，由锦并不急于防范，反而是将妖刀劈出……
顿时，众多江湖中人皆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招式……
却只见……又一个错身……
那……莲七……竟然撞在了妖刀上……
血红的妖刀，早已流传了百余年得食魂的传说……
霎那间，刀尖已穿透了莲七的胸膛……鲜红的血液沿着刀刃……缓缓地流了下来……
一时间，树下的江湖侠士们一片哗然，没有人不知由锦到底使得什么招数……竟然已静制动，占了先机……
一时间，由锦睁大了双眼，像是瞪了裂了一般……
这并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的事情……
只是……这和她，事先……想好的不一样？
不，不该这样子的……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睁大了双眼，试图看清莲七的脸。
可惜，却偏偏什么也看不清……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
下面，很多的江湖正道们在替她欢呼……
上面的她却在，一点一点地品尝着心碎……
她似乎终于透过了那层模糊，看到了莲七的脸，就像他们初见时那般，他就像是一朵纯洁的莲……清冷孤高……
此时，他满脸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不甘，没有痛苦，反倒是有点幸福的错觉。
是呀，一直以来她总觉得已然疲惫得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又岂会知道，他比她更加疲惫，更加绝望……
她以为倘若死在他手里会是一种终结。又岂知道，他何尝不是也在盼望着这个终结？
早已注定无法相守，即便是相恋着，却必须生离死别。
这便是他们的宿命……
由锦紧握着妖刀，像是要捏碎手指一般……
她注视着他，像是要把他印进灵魂里，那么来生，他们是否就有机会再度相见……
他亦在看她，即便是心肝心愿的选择却仍是有些不舍……
他看着她，努力地在平静地双眸里筑满了笑意。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这一生平安康乐……
那么简便是迎接死亡，他也不会心中抱憾。
突然，他左手抓起妖刀，硬生生地之从自己的胸口中，拔了出来……
他的献血顿时刺伤了由锦的双眼……
即便是这个时候，她还在期盼着，这只是梦……是那重复过无数次的梦境中的一次……
这一次，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的身体却向着……树的另一边……万丈悬崖峭壁……跌了下去……
由锦下意识地丢开了妖刀，纵身一跃，想要抓住他……却被他一掌硬生生地再度托了回去……
即便是死亡也是独自一人的旅行……
只有莲七一个人，向树下落了下去……
同时，一道白色的影子从众人头顶上借力踩过，一个纵身，竞紧紧地抱着莲七，向崖底冲去……
一时之间，众多江湖人士并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实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本就跟他们无关，他们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旁观者罢了……
他们企盼着一场惊世的对决，他们企盼着高手之间的对招……
到头来，得到的便是如此莫名其妙地一个结果……
再看向那个被推向树顶的由锦，不知何时，她竟又再度飞身向崖底跳去……
正文　第11章修罗（一）
修罗从水中爬起来，仍是紧紧地搂着哥哥……在这片漆黑的水域里，他们就像是两只唯一能够互相依靠的“鬼”……
修罗搂抱着哥哥，一步一步向着岸边走去……她并不知道悬崖峭壁之下，竟是一条大河，当时心里却想着倘若和哥哥一起死去，也是很好的一件事……
不知为何，哥哥的身体是那么的冷？
修罗迅速把哥哥，放在岸边的大石头上，自己却仍是站在水里。她很快便点重了哥哥身上的穴道，可是没有用……
明明不是伤在要害，血却止不住地从伤口里渗出来，多得有些骇人……
她怎么忘记了？
那是没有用的……
她慌忙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瓷瓶，很快便把瓷瓶里的药粉，全部散在了伤口上……即便如此，还是没有用……伤口太大了……
血仍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就连那平日里最最珍贵的药物，也一点一点地被冲走……
没有用？
的确没有用……
哥哥是不能受伤，不能流血的……
流了血便再也止不住……
直到……死亡……
不，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修罗用力地咬开了右手手腕，撬开了哥哥的嘴巴，把献血送进了他的口中……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从那天一觉醒来，很多事情，便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即便是头一天杀了许多人，身上染上了很多人的鲜血……待到第二天，便忘记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似的……
这便是蚀心吗？好厉害的毒药。
照那人所说，用不了多久，她便会癫狂而死……
死也无所谓，如果可以，至少让哥哥活下去……
她看到了，看到那条笨蛋银龙在哭，还一副送死的样子……真是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