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索》第107章


我的眉头蹙了蹙,走我一个已是十分艰难,怎还可能带上她?况且,上京于她来说,无亲无故,那漫天黄沙与苍凉,她又岂能忍受的了,吁了口气:“我晓得你的心意,可此行实在太危险,你又从未去过大辽,万一——”
她打断我:“先有落葵侍女随孝明皇后殉葬的忠烈,奴婢又为何不能伺候娘娘同去大辽?若奴婢在乎生死,又怎会求娘娘应了奴婢,娘娘,奴婢伺候了您九年,九年的情意怎能说割舍就割舍了呢——”眼风扫过我怀里的竹月:“何况娘娘还未出月子,这一路上劳苦奔波,自顾不暇,又如何照顾的了小殿下?”
她一语中的,说到我心上,踟蹰间,听得赵光义忽然叹道:“难得她对你一片忠心,你多年未归,怕是回去了一时也难找个伺候得当的,倒不如将她带上,也是件好事。”
我未来及的应声,皎月已经连连磕头:“谢王爷恩准,谢王爷恩准。”
心中紧了一紧,两步上前一手扶起她,笑自心底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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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中)
更新时间2013316 10:49:27 字数:3751
坤宁宫里,一名鹅黄衫子的女子正与一个小男孩荡着秋千,两人年纪相差不过七岁,尚算能玩到一起。
女子面目姣好,形态轻盈,举手投足却还未脱稚气,更显的旁侧的小孩少年老成,颇有些稳重。
我站在门外看的出神,直到皎月提醒我:“当日到底也是小殿下害的娘娘滚落大殿,才致小产,娘娘为何还几次三番,放不下他?”
我幽幽叹了叹,且不说我抚养他这些年,既是他亲娘是我害死,他又是我一手接生,要我去怪他,又怎么狠得下心?只是皎月不明就里,我也不能对她多说,遂只道:“罢了,这最后一眼,算是断了本位的念想。”
皎月点了点头,我方转了身,终将上了轿子,有宋皇后这样一个女子抚养他,我很放心。
西华门外,迎接我的马车隐隐埋在黑暗里,而守城的将士并不知晋王的轿子里都坐了谁,亦不会疑心一旁穿着宦官服饰的皎月,低头哈腰的将我等一行顺利放了出去。
上了马车,只觉车里坐着的人面目相熟,思想了半天,脑中一闪,终是微笑着与来人颔了颔首,转身对着赵光义说了一句:“此番恩情,我会牢记在心,大恩不言谢了。”
他神情蓦地一怔,片刻后才露出一个颇有些牵强的笑,执起我的手:“照顾好自己,等我。”
我未有答他,只抽出手,与他两厢沉默了半晌,放下帘子,转身任皎月扶我躺好。车外寂静半晌,马儿忽然低吼一声,已是撒开蹄子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马车外的那个宝蓝身影在夜色里站了多久,只是晓得,从此以后,我与这大宋朝,再无半点瓜葛。
车子行了许久,我才对着原本接应我的人淡淡提起:“人常说世事难料,我竟不知,你却终有那么一天,同贤宁产生些干系。”
她微微朝我一笑,暗夜里只觉一朵幽然皎洁的玉兰盛开,与初始我见她的气质大不相同:“萦波承蒙皇上不弃,能为皇上做事,是萦波的福气。”
我始才知道,卿萦波那日在大殿一舞,原本是为了让我难堪,却真正对贤宁上了心。而那以后,因着舞艺出众,一路顺风顺水的混进大辽皇廷,终是说服贤宁做了他手下的一名暗使。
虽无关风月,可有时候,喜欢一个人,远远的看着他,也是好的。
我安慰她:“依贤宁的性子,能留下你,已是说明他很看好你,你们来日方长,许还是有机会的。”
她亦是有些自傲的:“民女也这样想。”
我笑了笑,不觉有些累了。其实能从皇宫里走出来,已费了我很大气力,方才与她絮叨,也左不过是对贤宁的事情关心,遂欲阖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
还未闭上眼,又听得她黯然一句:“娘娘就不想知道,此番娘娘从宫中逃脱,是哪个替的娘娘应了这一劫呢?”
我不大懂她话里的意味,又直起身来,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凉凉笑了笑:“王爷难道没有告诉娘娘,巧月二日四更,娘娘是被一场大火烧死在轻流阁么?”
我心中巨震,皎月亦是惊呼出来。待抚平胸口,才意识到,倘若能让赵匡胤回来以后对我不再纠缠,那唯有死了的我,方能打消他寻我的念头。
而经历这么多,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倘我只是潜逃出宫,那他就是翻遍这整个天下,也定会将我翻出来。
赵光义思虑周到,我却是疏忽了。
回神又见得她掀了帘子从来时的路上遥遥看了看,转身回来叹道:“想是这会儿大火已经惊动整座皇城,姐姐,也应是化作一堆枯骨了。”
我心底莫名一抽,禁不住脱口说道:“姐姐?谁是你姐姐?替我葬身火海的那个人,怎的会是你姐姐?”
她眼圈红了红,咬着唇道:“娘娘可还记得当年是谁安排萦波进宫献艺的?”
我啊了一声,惊道:“淑妃?”
她看着我,点点头:“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姐姐的爹爹死了之后,娘亲改嫁,因着我爹对姐姐不大待见,姐姐便去投奔表叔父。也未曾想到,这一去,却成了这大宋皇城的嫔妃。”
我只觉心中有无数虫蚁啃噬,痛极难耐,胡芮孜,你怎么这样傻,既是要有个人替我,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你又何必去趟这滩浑水?身子侧了侧,忍不住掀了帘子就要让马夫掉头,却被卿萦波一把拉住,泣道:“娘娘现在赶去,也为时已晚,何况娘娘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娘娘千亲万苦从那里逃出来,难道就为了姐姐前功尽弃么?”
我拉住她的手,指甲都要掐进她的皮肉里,她却吭都未曾吭一声,我咬牙克制了良久,待到手中已使不上劲,空气里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方才泄了气道:“我欠了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双手被她轻柔覆上,半晌,听得她缓缓说道:“可姐姐欠娘娘的,又何尝还得清?姐姐说,她那条命,是娘娘给的,如今还给娘娘,也没有什么不对。她在宫中不曾真心对谁,等了那么久,还是等不到那个人爱她,原本也就生无所恋。姐姐心中对娘娘一直有愧,此番能让娘娘重获自由,即便让她死,她也死的甘愿——”顿了顿:“何况,姐姐是扮作娘娘化了墙灰,自当会被官家葬入皇陵,她与官家死能同穴的夙愿,也终究可以达成。娘娘,姐姐这一生都是爱而不得,娘娘若真的为姐姐考虑,就成全了姐姐,让她魂归后能与自己爱的人真正相携罢。”
我说不上话来,身子却在狠狠颤抖,她看了看我,终是伸出胳臂与我紧紧相拥,明明暑夜燥热,我却觉得寒风习习,为何我连离开,还要背负一条人命,为何我想要走,都走的这般撕心裂肺,为何,为何?
耳边是卿萦波喁喁而道:“姐姐,她其实一直都想当娘娘做亲姐姐的。”
七月中旬,赵匡胤得知臻妃的死讯,快马加鞭从太原赶回东京,见到的却是,臻妃一具烧的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整个轻流阁,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断壁残垣,满目疮痍,一整院的金钱绿萼皆燃为灰烬。除了事发当时臻妃与公主在房内沉睡被大火淹没,皎月为了护主不幸而亡,其余人皆捡回一条性命。
臻妃与皎月的尸身尚在,公主却因为太小完完全全被烧成青灰。
赵匡胤一病病了三月。三月后,驾临芙蓉阁,执剑直指萼贵妃的咽喉:“你晓得朕当初封你做贵妃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朕与你做戏,是要保臻妃一个平安。你既得到了你要的荣华,为何又将朕的妻女逼上绝路?你以为你放火烧轻流阁的事情,朕查不出来么?”
萼贵妃一袭华衣,泰然自若,面上是她一贯傲娇自恃的表情,冷冷笑了笑,笑容浓墨重彩,一如最冶艳工美的壁画:“官家想杀便杀,不必与臣妾多费口舌。”
抵着她脖颈的那把剑却徐徐落了下来,她听不出赵匡胤声音里的情绪,只那一句话,让她万念俱灰,他说:“朕不想让你这样的女子污了朕的剑,朕不杀你,自然会有人替朕杀了你。”
她早知自己会难逃一死,却不想,连死,他都不肯亲手了结她。
这样嫌恶她。
一颗情根错中,她终是晓得,君王之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月余后,萼贵妃死在一次皇家郊游中,被赵光义原本射鹿的一支箭偏了轨道射中她。因是无心之过,赵匡胤未作追究,只昭告天下,萼贵妃病逝。
丧礼上,阖宫嫔妃一众悼亡,唯春熙阁里的胡淑妃久居冷宫,不问世事,未曾出席。自然,也没有人察觉春熙阁里的胡淑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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