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苏念》第104章

桀风亦是大惊，再要救时，已是不及！
柳默长笛击散一头凶兽，直抢至唐素秀身前，以笛去抵那红镰，却已横笛不及，那血红的镰刀深深地刺进了他胸口。
红衣女子拔出红镰，鲜血飞溅，运起势来，又劈向唐素秀，却被一把折扇架住。
清漪已将柳默抱起，见他如此伤势，鲜血淋漓，只觉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眼中泪珠大颗滚落。
桀风听得身后清漪哭声，知柳默伤重，眼中怒火燃起，直瞪着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向后跃出几步，笑道：“差点儿就得手了，可惜了。”
再看桀风神色，怒气满面，摇摇手道：“罢了罢了，这姑娘给你，我另寻好的就是，不必这么生气吧。不过……”
凑到桀风跟前，灿然笑道：“你可得将你这捕猎灵兽的本事教给我！”
说着便召回金色凤凰，收了鲜红锦缎，仍系于腰上。
桀风忙回身看时，只见清漪抱着柳默，手臂僵直，双眼呆滞，只是哭个不停。
柳默胸前伤处鲜血汨汨流出，脸色苍白如纸，直望着清漪，缓缓道：“娘……子……别、别哭……”
唐素秀呆立一旁，一动不动，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
桀风先抢下唐素秀手中匕首，又忙回身对清漪道：“清漪、快醒醒！先给他止血！”
清漪只转动眼珠望望他，眼中泪珠不断滑落，只是动不得半分。
桀风见她如此，忙自她袖中取出凝华散，撒在柳默伤处。
又取出一粒万花养神丹与柳默喂下。
“你别白费力气了，他是活不了啦。”红衣女子在旁摇头叹道。
桀风站起身来，怒瞪着她，冷声道：“他若活不了，你也得死！”
“生气的样子倒也好看。”红衣女子笑道，“怎么你要的不是那个姑娘吗？”
略顿一回，忽道：“啊、难道你……”
又摆摆手，笑道：“不行不行，他跟你不一样，他只喜欢她啊。”
说着用手指指清漪。
她只顾自己喋喋不休，桀风已然掌上运力，一掌直劈向她。
红衣女子闪身避开，仍笑道：“真生气了。算了，我不说就是了。”
果然便缄口不言。
桀风唤过赤雪，先将柳默自清漪怀中抱起，轻轻放在赤雪背上，再将清漪抱起，将她放在柳默身旁。
又唤过青思，对唐素秀道：“坐上去。”
唐素秀却仍呆立不动。
桀风过来将她抱起，放到青思背上，道：“自己抓好。”
红衣女子亦跃上青思背上，道：“我也去。”
桀风瞪着她，道：“你最好也去，他若死了，我便要你赔命！”
“好，你若能杀得了我，我赔你便是。”红衣女子笑道。
桀风跃上赤雪，赤雪在前，青思在后，同往青罗峰飞去。
桀风看看清漪，见她全然不能动，只僵坐在柳默身侧，眼直望着他胸前伤处，脸色惨白，兀自流泪。
柳默一手轻握她垂下的手，脸上及双唇皆是惨白，双眼只微微睁得一线，已不能言语。
桀风对赤雪道：“赤雪，再快些。”
赤雪翅下生风，急速飞向青罗峰，青思体力只恢复得大半，赶之不及，落在后面。
到得青罗峰，直飞流霜林，停在雪松下。
下得赤雪，桀风忙大声唤道：“雪老头、快出来！”
一边将柳默抱下，平放在草地上，又将清漪抱下。
赤雪仍化作家鸽大小，飞上雪松枝头歇下。
雪爷爷出得雪松，见了柳默情形，忙把看脉象，再细细检看伤处。
“如何？”桀风在旁急道。
雪爷爷看看僵坐于柳默身侧的清漪，对桀风摇摇头道：“若还能救得，她怎会这般模样……”
桀风望望清漪，对雪爷爷道：“她急乱攻心，已然乱了方寸，怎么连你也……”
“最想救他的人就是她了，哪怕有一点点希望，也不会……”　雪爷爷叹息一声，回头对桀风问道：“是谁下手这么狠？”
桀风闻他此问，抬头张望，已见远处青思白影飞来，渐渐飞至近处，亦落在雪松下。
红衣女子先跳了下来，唐素秀还兀自呆坐在青思背上。
红衣女子回身一把将她拽下，她又呆望着躺在地上的柳默。
雪爷爷看忽然来了两个陌生人，仔细一看，红衣的却并非是个人，那旁边立着的一个，一身热孝，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对桀风道：“这两个是……？”
桀风却不理会他，向着红衣女子一掌劈出，劲风如雷。
红衣女子不想他此时忽然攻来，忙闪身躲避时，肩上已然中了一掌。
其劲道之烈，摧心断肠，红衣女子向后直退出数步，方才立稳身形，口中已然吐出一口鲜血。
桀风第二掌又已跟至，红衣女子有了防备，忙舞开红镰，消去桀风掌力。
桀风又跃身而起，自上而下双掌劈出。
红衣女子向后跃出，躲过他掌风，再看方才足立之地，多了两个半尺深的掌印。
“你果然喜欢男人？”红衣女子皱了皱眉，又摇摇头叹道：“真是可惜了……”
桀风亦不搭言，立于她三尺外，运足内力，又劈出两掌。
红衣女子忙舞开红镰，又消去他雄厚掌力，道：“你这样蛮打，可杀不了我。”
“好，那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桀风冷声道。
展开兽骨萧竹扇，将青焰、勾腾、仙音一并放出。
红衣女子见状，道：“好、就陪你玩玩！”
忽闻雪爷爷叫道：“清漪，你、你怎么样？”
桀风忙回头看时，见清漪慢慢弯下身来，将柳默抱入怀中。
桀风回头对红衣女子哼道：“且留你一命，稍后再说！”
回身跃至清漪对面，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一时也只是默然望着她。
此时柳默已毫无一丝力气，只将眼望着清漪，努力向清漪展开一丝微笑，用尽力气，道：“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清漪望着他，缓缓伸出手来，轻轻替他捋好鬓边发丝，微微笑着，轻声道：“好……”
眼中却又滚下泪来。
柳默慢慢闭上眼，渐渐失去了意识……
清漪将他紧紧抱住，只一味落泪，却不发一声。
柳默忽觉自己轻轻飘起，再看自己，却仍躺在清漪怀中，知自己已然离魂出体。
便出声唤她：“娘子……”
清漪亦抬眼望着他，唤道：“相公……”
柳默伸出手来，想替她擦去脸上泪滴，手伸至她脸庞，却空无一物。
原来连这么简单的事，自己亦不能为她做了，不禁心中疼痛，只觉似乎流下泪来，却又无一滴眼泪。
忽然空中晃出一白一黑两个影子，一人戴一顶高高的帽子，那黑的一脸凶相、白的却笑容可掬。
两无常来至柳默近处，道：“走吧。”
柳默望着清漪，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着我……”
清漪伸手擦去脸上泪水，对他微微笑道：“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柳默便随两无常而去。
“今日这位倒清爽，不似别的鬼魂哭哭啼啼的只是不愿走。”白的道。
“正是，连锁链也不必了。”黑的道。
柳默随了两无常越走越远，不一时便消失不见。
清漪将柳默尸身轻轻抱起，往崖上木屋走去。
桀风上前轻声道：“我来抱他吧。”
“我没事了，谢谢你。”清漪道。
桀风便只跟在她身后。
雪爷爷叹息一声，亦跟了上去。
唐素秀仍呆立一旁，望着清漪抱着柳默越走越远。
红衣女子亦望着清漪桀风二人背影，忽恍然道：“原来他不是喜欢男人啊……”
却忽又皱起眉头，望着三人渐渐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劫后生妯娌聚野村　战中识曼珠定明溪（上）
唐素秀呆望一时，忽然侧头对红衣女子道：“你要我的心，现在就可以。还是你仍是等月上中天之时？”
红衣女子望望她，只道：“你如今是他的了。”
忽又道：“你为什么这么恨她？”
“谁？”唐素秀道。
“那个石头女人、不、是石头的什么东西。”红衣女子道。
唐素秀低头不语，半晌道：“我本该嫁的是那个人……”
“谁？”红衣女子道。
“与她一起的那个人……”唐素秀道。
“原来如此。”红衣女子点点头道。
“我若嫁的是他，怎会有此恶孽，柳家不会衰败至此，我唐家亦不会……”唐素秀悠然道。
“难怪你要她死。”红衣女子道。
说罢伸了个懒腰，忽收回手来，捂住左肩，道：“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四周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一块平整的大石，便道：“那边有块大石头，正好，走吧。”
唐素秀便也跟着她来到大石旁。
红衣女子踏上大石，盘腿坐好，调息运气，修复方才桀风掌击伤势。
调息罢了，睁开眼来，已是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对旁边唐素秀道：“我去找找有什么可吃的。”
转身欲跳下大石，忽瞥见旁边一棵半人高的植株，枝叶青翠，梗呈绛紫，不觉细看一回，忽笑道：“原来是她啊！怪道我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