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堂尽西宫春》第90章


魏扶风看看摇篮里的别离,神情不再带着温柔,而是无比的冷酷,“别离是皇子,我是他的父皇,而皇后是他的母妃,有我和皇后,他在宫里的平安,你大可以放心。”
所谓心灰意冷便是这样的,明知道答案是怎样的,却忍不住再问一次,“臣妾还想问皇上一句,敢问皇上您,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要让臣妾离宫?是暂时离开,还是永远都不回来?皇上是不是准备,让别离认皇后为母妃,而不会提及臣妾才是他的亲身娘亲?”
“是。”他背过身去,冷冷的说着话,“柳无双一死,朕也不想再看到你了。念你救驾在前,朕才留你性命。朕看到你,就如同看到她一样,会不由自主的痛恨你。不管怎么说,朕让你走,就没有准备让你回来。别离认皇后非母妃,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朕不希望他将来长大,追问朕你的下落,不如就当从来都没有你这个人的存在好了。”
这才是他的原因吧,想不到我是得幸于这张脸,最后也因它而受到厌弃。哪怕曾经奋不顾身的救过他,这个皇帝的心,都是冰冷的。圣眷隆时,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妥,如今我却知道,若不是生养七皇子和救嫁,他杀我的心思都该有了。他不能容忍一个可以影响自己思绪的人存在,有这样的人在,对天子是一个威胁。
话已经说到这里,我心里已不留半点余情,“宫中两年,浮华如梦,阴谋算计种种不细数,臣妾已非初入宫廷的稚嫩少女。原以为皇上是良人,可惜不是,皇上一次两次的利用臣妾。开始臣妾不懂,后来才明白是皇上在利用自己。其实这样也好,起码臣妾还有利用的价值。只怕的是,有一日皇上连利用也不屑了。不过臣妾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你今天几离宫吧,趁朕还有改变心意之前,离宫去吧。朕不忍心杀你,说来还是有些夫妻情分的。别离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子的,你不用为他的前途担心。”
此时不过正午稍后,已是近六月的暮春,明媚的天气忽然暗淡下来。天边的墨彩一团一团的,不久今春的第一场雨落了下来。春寒料峭盼望的春雨绵绵,因为临近夏日,开始变的浮躁,在朱色的琉璃瓦上,敲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若有闲情逸致,该是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惬意,只是这雨一下,心中就多了惆怅。离别在即,我忍不住抱起别离,想再看看他天真的模样。其实我不是一个好娘亲,我的心地并不柔软,不会为了他是自己的骨肉而依依不舍。只是想着他快变成没娘的孩子,眼泪便这样落下,外面的雨声,遮住了泪水溅落的碎声。
我将别离放下,拔掉珠钗玉簪,脱下九妃的常服,披头散发也无损我的骄傲,轻轻屈身行礼,口气里没有丝毫的怨怼,“别离留在宫中,的确是最好的安排,因为有皇后娘娘倚靠,别离的往后都不用臣妾操心了,臣妾代别离谢主隆恩。”
“你哭什么,朕最恨的就是——妄以为用眼泪就可以让朕改变心意的女子。朕也宠爱过你,但是,朕对你的柔情,已经用完了。你这个样子,朕看到只会觉得厌恶。你快快离宫吧,朕实在不想再看到你——”
他的话越说越明白,我听了也更加心寒。这就是帝王,冷血无情的男人。他的话还没说完,婉言就挎着包袱,站在软帘边侯命,轻声问道,“主子,咱们什么时候起程?”
“立刻就走。”经过他的身边,我还是问了一句话,“子建,你爱过我吗?不是柳无双,也不是出于征服的快感,更不要说只是夫妻情分。我只问,你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一个男人对待一个女子的最真实的喜爱?”
魏扶风笑的讥诮,随意的摇头,“你以为你是谁,跟朕谈情爱,也只有你敢问的这么大胆。朕是皇帝,朕怎么会有爱,朕只喜欢年轻美好的身体。而你的身子,算是让朕最喜欢的了,这样说你还满意吗?”
我是谁,我是一开始就摆错了位置的女人。妄以为天子是良人,非要被他一次次弄伤了,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入了宫,就该明白,这一生都会无爱。宫廷可以有宠爱,但不会有男女之情,也注定每个后妃都是孤苦伶仃的。
到底,跟四万的女子,争一个爬上龙床的机会,生下龙子的福分,享受荣华富贵和宠爱之外,无休止的争斗,还能让我得到什么东西?一个不能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人,甚至对自己毫无情谊的男子,却争他的宠爱,是为了什么呢?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做的都是最正确的事情,可是却在一刻疑惑了。也许,出了宫还是幸是一桩,而这算不算是大彻大悟。雨水哗啦作响,我在其中,竟有释然的舒畅。
第四卷 番外
皇帝篇 一眼倾心
我是大魏的第六个皇帝,登基十年。这个幅员辽阔自称地大物博的王朝,在经过我的父皇魏景帝的挥霍之后,已经渐渐失去威震海内的霸气。当它传到我的手上时,看似比以往更辉煌,却只有我自己清楚,这个江山早已是外强中干。父皇交给我的只是一个烂摊子,而不是威临天下的皇位。
当我十三岁被立为太子的时候,我那出身卑微的母妃日日惶恐不安,就是我的父皇晋她为贵妃以后,我那宫女出身的母后却更加忧虑,终于在父皇之前郁郁而死。那时,我的母后才二十八岁。因为忧虑皇后和其他宠妃的迫害,短暂的一生,因为她的绝色美貌过早的凋零。与之而来的荣华也随着消逝。
我曾经立誓,这一生就只与一个女子白眉齐案,可惜罗敷无意。后来我做了皇帝,初始一年两年,我因为年轻气盛,硬是不立皇后,慢慢的我知道皇位跟政治的微妙关系后,迫不得以立了皇后,得到一股拥戴我的力量。一件事有一次就有二次,等我醒来时,身边早已百花齐放。也就没有坚持的理由,我甚至喜欢上追逐美色的风流情事。
一年两年之后,我坐拥了天下绝色,号称“四万后宫”。三年的一次大选和每年春天的例选,从来没有停止过,我渐渐热衷于收罗美人的乐趣。有个大臣曾上书骂我是史上最好美色的皇帝,据称我的大魏宫廷的御河流出的水都带着胭脂香。面对这些,我只是笑,心底很苦涩。
又到了三年大选,我迫切需要一个有家族势力的妃子,而结果这一届应该是受了压制,所以都是家世平淡的秀女。当我坐在龙椅上百无聊耐的时候,一个淡紫薄裙的女子出现了,披散着浓密的云鬓,眉目入画,唇角柔软,身段娇小的女子。
口齿伶俐相貌淡定的女子,除了一脸聪慧外,其他的都像了我不能得到的那个人。她说她叫甄懿,笑意盈盈的眉目,虽然姿色平常,却因为像那人而被我留心。
因为容妃的张狂,我冷落这个甄氏纯贵人许久。有一日已经是来年春天了,她在长春宫门外拖着裙曳,怯生生的看着我,嬴弱的身子在寒风里颤抖,我本欲离开却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向她伸开了手。当拉她上轿时,我知道此生与她便有了孽缘,因为另一个人她才有资格坐在我的身边。
我非常的想要宠爱纯贵人,我对纯贵人说了许多的承诺,却因为我的优柔寡断将她一次次冷落,我害怕在纯贵人的眼里看到失望,而事实却是这个女人的眼里,一直充满着对我的爱慕和崇拜。我多想告诉这个纯贵人,我不是好皇帝,我只是一个需要心心相印的男人,只渴望得到倾慕女子的回眸,可是作为皇帝我不能有爱,我可以宠爱她们,但就是不能爱,更不能偏爱。
在对待我宠幸其他女子的态度上,纯贵人从来都云淡风清,我真希望她露出哪怕一点不悦的表情,一次次的试探,我得到的是这个女人虽然口里叫着夫君,她的心底却对我封锁着的事实。
渐渐的我失去最初对她的喜爱,纯贵人变成了纯婉仪,不久之前她还为我怀过孩儿,我不在乎其他妃子的孩子,独独希望纯婉仪生一个像那人的女孩,我会将我所有的父爱倾注给这个孩子,可是容妃却让我盼来的希望毁去了。
如果说之前对容妃,我还尚存一丝夫妻之情,也因为她的心狠手辣而消失殆尽。她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是那个柔顺可人的女子,她甚至和家族一起谋算我的江山,这样的女子如何能留。让我不敢相信的是,她竟然有了身孕,更荒唐的是盛京还流传出她的孩子将被立为太子。我怎么会让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做太后。
时逢上纯婉仪落胎,我将一开始部署好又暂停的事,拟定了更周密的计划,势必要一举夺回权力和那件事关大魏命运的玉玺。是了,那是我在最宠爱容妃的时候,因为卫将军陈修远叛国,在非常的时刻,我亲自出征前将玉玺交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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