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第89章


多到哪怕未来用这天下江山也无法补偿她所失去的一切。
可是她从来没有怨言,总是站在他身侧,甚至是挡在他前面,替他化解了一场又一场的危机。
现在她病倒了,自己却无能为力。
司徒晟忽然有些后悔。
悔不该当初年少轻狂,妄图以这天下为聘礼,以江山为见证,许诺她一个天荒地老白首不离。
若可以先知在他身边会遇到诸多艰险,当初的少女还会不会坚定地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甚至切断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只为了陪他一起经历这世间万般凛冽的风雨,完成他的轻言诳语。
司徒晟正心神不宁地在大营地四处闲走,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转身便看见绯岚满脸掩不住的狂喜。
不待他开口,绯岚已是奔近面前,弯身行礼,激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王爷,属下多方打探,终于寻到了丹溪先生的行踪!”
“什么?!”司徒晟一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重复道,“丹溪先生?”
绯岚重重点头,水光湮满眸子:“是!是丹溪先生!属下已将先生请到营里了!”
司徒晟来不及细问,便跟在绯岚身后向着主帅营帐快步而去。
待得两人行至主帅营帐外,司徒晟以听绯岚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司徒晟早就听闻丹溪先生的大名,命手下的人四处探询先生的行踪。可是丹溪先生闲云野鹤般神仙的人物,行踪不定,四海为家,一直未果。
后来江予澈掌控馥阁后,馥阁影卫遍布天下,便由馥阁影卫接手寻找此人。
多年来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江予澈早就想放弃了,只是司徒晟一直坚决地继续命人找寻,谁承想竟真的找到了。
司徒晟一掀帐帘,却是看见薛宓坐在轮椅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脸色虽苍白,却仍旧掩不住眸光神采焕然。
她身侧一名青衣男子气度高华出尘,令人见之忘俗。
司徒晟还未及出声,跟在他身后绯岚忙上前冲薛宓行礼:“督主!”
声音里竟有着哽咽之声,薛宓扶起她,笑道:“这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行事,没的小十七知道了笑话你呢!”
绯岚自幼便是由薛宓亲手培养起来的,薛宓之于绯岚,亦母亦姊,许久不见自是分外激动。听得薛宓如此说,不由破涕为笑:“督主莫要笑我,绯岚这不是好久没见督主,一时没忍住罢。”
薛宓摸摸绯岚的头顶,没再继续答话,只抬头看向司徒晟,笑弯了眼眸:“好久不见了,子瑾。”
司徒晟蓦然跪在薛宓面前,慌得薛宓赶忙伸手扶他:“这是怎么了?如此可真是折煞妾身了。”
司徒晟垂了眼睛,仍旧跪着,声音有着暗哑:“子瑾心中惭愧,有负宓夫人所托,没有照顾好阿澈。”
薛宓拍拍他的肩膀,笑起来:“我这不是带来大夫给小十七看病了么?别着急,万事都会好的。”
一股温煦的力量拖着司徒晟,将他自地上托起,司徒晟抬眸,望向一旁默然无语的男子,恭敬地弯下身去行礼:“先生!”
丹溪先生眉目清润温朗,抱拳还礼:“胤王。”
司徒晟直起身子,抬眼对上丹溪先生深邃的眼,恭恭敬敬道:“还请先生救救阿澈。”
丹溪先生微微一笑,满室恍如芝兰盛放,令人心旷神怡,也不多做赘言,当即点头:“在下定当竭力而为。”
言罢,司徒晟立刻带着丹溪先生和薛宓出了主帅营帐,向江予澈住的帐子而去。
江予澈见到久违的薛宓,自是喜不自禁,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神采。
一边叙话,丹溪先生一边替小十七仔细地诊过脉象。眉心却逐渐地颦了起来。沉思许久,留下薛宓和江予澈叙旧,他淡淡招手,示意司徒晟出去说话。
甫一出帐,丹溪先生的话就像一个惊雷般炸在司徒晟的耳边:“澈姑娘身中奇毒‘清歌’,此毒没有解药。”
司徒晟摇晃了一下身子,白了一张脸,急惶道:“那可有何解决之方?”
丹溪先生负手而立,青衣在秋风中飒飒然飘飞,脸色肃然:“有是有,只是……”
一双深邃眼眸望向司徒晟,沉沉如夜色:“此毒太过阴损,若要强行解之,只怕澈姑娘不会答应这唯一的方法。”
制药
司徒晟看着丹溪满脸的严肃,心下一沉,就听得丹溪清冽的声音渺渺传入耳中:“若是姑娘愿意散去一身武功,自是还有解毒之法。”
散去一身武功么?司徒晟微微垂了眸子,敛去眼底苦涩的笑,若是江予澈肯,那他绝无异议。
可是,江予澈肯不肯就此散去自己多年苦练而来的绝顶武功?
丹溪先生似是了解司徒晟的顾虑,微微一笑:“王爷可是在想澈姑娘是否舍得散功?”
司徒晟润长的眸子里微光闪烁:“阿澈一身功力已臻绝顶,如今要她一朝散去……先生,可还有其他的解毒之法?”
说完,那双凤眸盯着神色疏朗的丹溪先生。
只见那人垂袖抬眸,风华飒飒,唇角有淡薄的笑意:“若有他法,在下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姑娘受散功之苦。”
司徒晟张口欲言,身后帐微响,身后薛宓的声音传来:“子瑾,你们先进来罢,阿澈要见你们。”
司徒晟与丹溪先生对视一眼,两人皆抬步进了帐子。
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江予澈脸色苍白的裹着锦衾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几人,勉力一笑,刚想说话,一股寒气自心脏深处猛然往上,沿着经脉四处游走,登时疼得江予澈咬紧了嘴唇,冷汗津津,浑身不自觉的颤抖,抑制不住的血气冲口而出,一抹触目血迹很快就顺着下颌滴落下来,更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
司徒晟吓了一跳,慌忙跨前一步,偏身坐在榻边,将江予澈拥入怀里,却不知该如何做。
丹溪先生伸出两指,探上江予澈的手腕处,又命江予澈张口吐舌,细细查看。云淡风轻的眉头随即紧蹙了起来,清冽的声音也带上了几许不安和慌乱:“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主不明则十二官危'1'。姑娘思虑过重,心血太虚,脉细无力杂乱,气海里真气四窜,原本压制住的毒素已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还请王爷先用自身内力助姑娘暂时压制‘清歌’的扩散。”
司徒晟听得他这般交代,当即运起自身精纯的内力于掌,贴着江予澈背心注入体内,引导江予澈体内乱窜的真气凝起沉向丹田,压制毒素。
可是随着司徒晟的内力不断注入,却好像石沉大海,江予澈的脸色不但没好,反而愈发灰败下去,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惊得四周众人团团乱转。
丹溪先生见状,快步走到书案前坐下,提笔开始书着方子“生地、小蓟、滑石、木通、蒲黄、藕节、淡竹叶、当归、山栀子、炙甘草”'2'。
侍女推着薛宓所坐轮椅到他身旁,探头一看,心知此方适用于损伤血络之症,养阴清热,引血归经,抿抿唇角,并未多话。
丹溪先生写好后,转手递给身侧的侍女下去煎药,自己则沉默地思考着解决之方。略一沉吟,和薛宓低语一阵,叫住慌乱的司徒晟:“王爷,唯今之计只有强行震断姑娘四肢经脉散去一身功力,才能保得住性命。”
司徒晟怔了怔:“可是……震断了四肢经脉,往后阿澈也只是……只是……”
薛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替他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往后阿澈也只是个废人了。”
丹溪先生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连命都快没了,哪还顾得上废不废人?!”
司徒晟转头看着眸子半睁半睐的江予澈面如金纸,神色涣然,狠狠地咬住了下唇,定定心神,抬掌运气便要劈向江予澈。
忽听榻上女子虚弱的声音细如蚊纳:“不……不要,子瑾……不要断……断我经脉,我……我不要……”
气息急促断续,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丹溪先生绕过书案,疾步行至榻边,眉目带上了些许的焦躁:“澈姑娘若是不肯震断经脉保全性命,那自行散去功力亦可。总之,这‘清歌’就是专为压制内家功夫之毒,只要内力还在,‘清歌’就断然无解!”
江予澈喘了口气,努力撑着自己的身子就要坐起来,可是浑身无力,眼看又重重的跌回榻上,司徒晟慌忙上前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江予澈靠着司徒晟,又喘息了几口,才慢慢开口:“要是……要是没了……这一身武功,我倒……宁愿死了……”
“阿澈别乱说!”司徒晟见她提起那个不祥的字眼,口气也不自觉又急又惊,“有没有武功有什么打紧的?我自不会让你受委屈!如今保得命才是要紧事。”
薛宓□话来,唇边含笑,笑意却没到了眼底:“小十七,子瑾待你如何你比谁都要清楚,哪怕你没了武功成了个废人他也不会不管你,而要是现在你不散功就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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