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奏鸣曲》第94章

“还有这些战俘，统统处理掉。”拿破仑说：“释放他们，他们就会立即武装起来，成为我们的敌人。”
“好的，我会处理干净的。”吕蓓卡回答：“有一个人，是古斯塔夫的……”
“也处理了，古斯塔夫这个人，有时候太天真，太天真了……”拿破仑想起自己进战俘营看到的伊琳娜。他记得那个俄国女人，那个让自己的元帅失去斗志，让自己吃尽了苦头的俄国军官。他看到了她的眼神，那是看破一切的眼神，永不屈服的眼神。他讨厌这种眼神。
“明白。”吕蓓卡低头答应了，心里一声叹息。陛下这是，抛弃古斯塔夫了。
古斯塔夫离开的当晚，法军开始撤退。第二天，撤退的消息已经隐瞒不住了。各支部队争先恐后的撤离，大车上堆得满满的战利品，在道路上拥挤着，互相争吵，甚至开始打斗。
这场征服之旅到此终结，可是战争还没有结束。对法国人来说，俄罗斯战役，一开始是喜剧，现在是闹剧。他们不知道的是，八千公里的撤退，将会是悲剧。
第三天中午，最后一支法军撤出莫斯科。战俘营也整体开拔，跟随大部队，在莫斯科以西和俄国人交接。
临近夜晚，几千战俘走到了莫斯科河的边上，等候俄军的交接。伊琳娜站在人群里，默默地看着法军。
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伊琳娜是做过联络军官的，知道交接战俘的程序。没有一个联络军官会选择这种笨方法，在荒郊野岭的晚上交接。
她身边的俄国人都沉默着。大家都是因伤被俘，大多数战俘没有康复，身体虚弱。走了一天谁也没有力气，只能静静的等着。
突然，天边出现一抹诡异的金色。莫斯科的方向，像是升起了太阳，耀眼夺目。大家又惊又疑的看着东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着火了！莫斯科着火了！”队伍中突然有人喊了起来。大家哄的一声全乱了，莫斯科，俄国的首都，居然着火了。
人群开始混乱，站在边上的人开始往外挤，却被看守用刺刀无情的刺倒。外围的人惊恐的往里挤，却发现看守紧追不舍，继续用刺刀捅。
“他们要杀了我们！上当了！我们上当了！”惊慌的俄国战俘们终于明白了，法国人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这不是交换战俘，这是屠杀！
“古斯塔夫……”伊琳娜看着哀嚎倒下的同胞，看着面目狰狞的法国兵，看看黑夜中的莫斯科河上的薄冰，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选择
跳进莫斯科河的时候伊琳娜想的居然不是自己，而是古斯塔夫这次要倒霉了。拿破仑明摆着要抛弃他，还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他的事业，他的革命，他的战友都不复存在了。他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俄国战俘们不顾生死的跳进河里，踩碎了薄冰，跌落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着，打着转，有的人往下游飘，有的人就永远的沉了下去。
法国人清理了河岸，开始对着河水开枪。鲜血冒了上来，染红了河水。黑幽幽的莫斯科河，吞噬了无数生命，又恢复了平静。
“给每具尸体补上一刀，我们走。”吕蓓卡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讥笑着说。不要以为跳进河里会有生路，在这个季节游水，只有一个死！
法国士兵匆匆忙忙完成了补刀，然后飞快的撤退了。他们是落在最后的几支部队之一，没有时间浪费了。
法国人刚刚离开，河岸就爬上来一个人，冻得全身发青的伊琳娜。
跳进河里她立即抓住了河岸的岩石，只露出脑袋呼吸。法国人只顾得对着河中间开枪，反倒没在意脚下。当然，法国人急于撤退的行为救了她，再耽误五分钟，她也撑不住了。
一上岸她就挣扎着脱掉衣服，几乎是爬着靠近一具尸体，手指蜷缩着，哆嗦着解他的衣扣，脱掉他的衣服。
把身体擦干，一件件套上死人的衣服。顾不上污迹血渍，伊琳娜又开始寻找大衣，一件件给自己套上。
在一具军官尸体上找到火柴，伊琳娜聚齐了几件大衣生起了火。她需要烤干头发，活动脚趾和手指，还有撑过这漫长的一夜。
夜色沉沉，莫斯科河岸边，满地的尸体中间，伊琳娜哆嗦着烤着火。她的头开始发蒙，身体渐渐地失去知觉，右脚的几只脚趾已经开始发黑。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父亲，弟弟，朋友和战友们。她惊异的发现自己最想见的，居然还是古斯塔夫。“没用的东西，真是没用的东西！”伊琳娜骂着自己，也骂着古斯塔夫。
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法国人要杀了自己，自己就一定要活下去！伊琳娜对自己说，要活着看拿破仑怎么死！法国人怎么完蛋！
寂静的夜里传来马蹄声，伊琳娜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当看到格里高利那张凶狠的丑脸，她傻乎乎的问了一句：“你也死了？”，就昏了过去。
格里高利在博罗季诺战役后被送往南方养伤，伤势好转后就听说伊琳娜在莫斯科受伤被俘了。他带着哥萨克兄弟们一直在莫斯科城郊转悠，期望能把伊琳娜救出来。
很快他就得到伊琳娜的准确消息。尽管他对古斯塔夫恨之入骨，可是主人在古斯塔夫那里，他还是放心的。直到前天法国人开始撤退，古斯塔夫北上，拿破仑逃跑。
他第一时间通知了库图佐夫元帅，却敏锐的判断出自己的侯爵大人处境不妙。习惯于以己度人的格里高利，从来不会善待战俘，也不相信法国人会善待战俘。他一路跟踪法国人，直到莫斯科河边。
大屠杀开始时，格里高利几乎要暴走。哥萨克们死活把他拦住，大家一起去下游救人。
在下游浪费了半个小时，格里高利几乎要发疯了。最后因为不甘心，还有格里高利的坚持。大家一起回屠杀场搜寻，正巧救回了伊琳娜。
“生火！把火生的旺旺的！”
“灌酒，给我往里灌！”
格里高利一边指挥着，一边抱着伊琳娜的胳膊使劲擦。其他几个哥萨克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围成一圈，用烈酒在伊琳娜身上擦着。
“醒醒啊！侯爵大人！”格里高利拍打着伊琳娜的脸颊，带着哭腔：“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我没死，混蛋。”伊琳娜努力的睁开眼，说了一句：“真冷啊，混蛋。”，然后又昏迷了。
哥萨克们欢呼起来，能知道冷，就是能活下来了。
被连夜送往后方的伊琳娜，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俄国医生截掉了她的右腿，并且宣布她未来将会受到风湿的折磨。伊琳娜和她的哥萨克朋友们痛饮着伏特加，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能在冰天雪地里活着回来，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伊琳娜并不奢望长命百岁，尤其是十几万莫斯科人死于烈火和严寒的情况下。
莫斯科遭到法国人蓄意的纵火，莫斯科的居民既没有组织，也没有准备，在火焰中丧生的人不计其数。更不要说大火之后的缺衣少食，天寒地冻，使得幸存者迅速的减少。
拿破仑撤退之后，库图佐夫已经开始向莫斯科进军了。在大火的第三天，俄军先头部队就开进城区。或者说，曾经的城区，现在的残垣断壁。
军队救出了一万人。整个莫斯科，活下来的也就这么多了。看到首都的惨状，每一个俄军将士义愤填膺，纷纷向库图佐夫元帅请命，要求追击，要求报复。
这种气氛在俄国皇帝，亚历山大陛下率军回到莫斯科之后，达到了顶峰。亚历山大流着泪接待了幸存的莫斯科居民，割破自己的手臂，发誓要报复。
“法国人为他们的禽兽行为，要付出百倍的代价。每一个法军人头都会有一个金卢布的嘉奖。对于立功者，朕不吝惜爵位。有朝一日我军马踏巴黎，将士们可以抢掠十日。”
皇帝陛下的誓言刺激了军队，特别是纪律松懈的哥萨克。俄军不顾严寒，越过莫斯科河，昼夜不停的追击着法军。
追击战，开始了！
古斯塔夫离开莫斯科不久就接到了缪拉。缪拉丢下了部队，带着仅存的五百骑兵撤了回来。见面的时候，古斯塔夫简直不敢相认，这是他的战友，英姿勃发的骑兵元帅。缪拉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骑着一匹瘦马，摇摇欲坠，狼狈不堪。
“我们完了，快走！”缪拉见到古斯塔夫，眼泪都流不出来，悲痛的差点晕倒。
很快古斯塔夫得知拿破仑撤退，莫斯科大火的消息，他也体会到缪拉的绝望和痛苦。当他得知所有俄军战俘都被送往莫斯科河秘密处决的时候，吐出一口血，直接昏死过去了。
“我的上帝！我的伊琳娜！”他醒来之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又陷入昏迷。
忠心耿耿的部下把他绑在马上，连夜撤出莫斯科，缪拉带队负责断后。几天几夜的苦战之后，行动迟缓的法军，被俄国人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