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复仇记之重封》第57章

公子似乎知道他会这么问，轻轻一笑：“我故意的。”
“嗯？常毅愚钝。”
“我故意打听沉医谷是想让人给我报信。”公子抿了一口手边沏好的猴魁，就着淡淡的兰香甘爽道：“瞧见那位带着斗篷的女子了么？”
常毅一愣，街上人来人往，他虽仔细记者当时围观人的大致分布。不过那女子他倒没有印象。
“那个女子？”
“素衣简饰，但却都是上等的丝绸。平常家女儿可穿不起名贵的苏锦，更何况她居然能一眼识出珍品东珠，慧眼识珠，实属不凡。”
常毅想了想，试问道：“主人的意思是，故意让这个女子听见您来清水郡的目的，好让她去报信？”
“唔。”
可是···常毅迷惑了，给谁报信？
“许久不曾出来，连你的脑袋也转慢了。”
“属下愚钝。”
“罢了，过些时日你就会明白了。此处不比京城，你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探清了了路，我们尽快前往沉医谷。”
“是。”
公子的脸上现出一丝疲惫，他缓缓靠向身后的软榻。常毅忍不住道：“夜深了，一路奔波劳累，主人好好休息一夜。”
“吩咐下去，去附近所有的药铺子，打听那位女子究竟抓了什么药方。”睡前他喃喃做了最后的吩咐，这才安心睡去。身体真是不经折腾，才劳累些就有些吃不消了。这般想着，俊俏公子已经沉沉睡去。
常毅帮着他睡在床上，这才掩门出去。
月光如华，常毅站在客栈大院里，一声清啸。四周立刻围上来几位黑衣蒙面人，对着常毅行礼。
“秘密探访各药铺，将今日的所有抓药方子都收集来。记住，不要让人发觉！”
众人立刻散去，从集合到离去也不过转瞬的事情。常毅在外面站了一回，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声轻叹后，他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过不多久，吱呀一声，公子缓缓走了出来，只披着件外袍，不惧风雪。
手指摩挲着大拇指处的紫玉玲珑扳指，神色凝重。脑海里一直都傍晚见过的那位斗篷女子，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举止毫不起眼的姑娘定是沉医谷的人。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她要来镇上抓药，还有那东珠竟能一眼识出，究竟是怎样身份的女子？其背后闻名远扬的沉医谷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素来喜欢挑战的他这一次忽然来了兴趣，希望清水郡一行不会教他失望！　
却说那斗篷女子如公子所料，一路南行，穿过层层瘴气，顺利抵达了一处幽谷之中。虽已是九寒彻地，但这里却全然不见萧瑟之象。林木间郁郁葱葱，极为茂盛，野花遍地，格外芬芳。更有空谷幽兰，苍竹青翠，从不冰封的潺潺流水，以及柔软缠绕的妖娆青藤。斗篷女子站定，辨了一下方位，这才伸手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轻轻扣了三下。不一会，只见原本浓密的丛林忽然如同活了一般自然而然的退开去，让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来。
她刚一进去，从草又纷纷合拢，不一会，小路就被一片绿色所淹没，四周安静得好像一切从来没有发生一样。而路上，女子终于长长出了口气，并将头上的斗篷摘了下来。
不过二八年纪，螺黛星眸。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清秀中透着一股灵气，娇艳中带着几分稳重。直行了不多久，终于来到一片开阔的视野，赫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块黝黑晶亮的巨石，上面镌刻着“沉医谷”三个大字。字后有一枚小小的印章，因为年代久远上面的字迹已经难以分辨，倒是印章下有一行新刻上去的字还能看得清楚：
“二十载相候，尽付东流。承渊二年叁月初七立。”
细细算来，这日子也相隔快二十年之久。可见沉医谷年代久远，谷中人的医术出神入化这样的夸赞自然也不是空穴来风。斗篷女子走到巨石跟前，将手指伸在“谷”下的“口”中，轻轻一扭，暗机关被开启。发出吱吱的声音，不一会，巨石一侧慢慢出现一条石板小路，空气里传来了微乎其微的曼妙歌声，合着笛音浅吟低唱，颇具意境。一路上风景几度变幻，有时是朔雪梅景，有时是夏荷怜影，美轮美奂，让人想要驻足欣赏。女子却不为所动，这些都是幻象，她驾轻熟路地经过幻阵，终于到了谷里。
有婢子朝她走来，行礼道：“茯苓姐姐，你可回来了。”
“嗯，”她司空见惯地点点头：“其他人呢？”
“谷主说姐姐定是什么事耽搁了，让其他姐姐们先去用完膳了。谷主还吩咐姐姐一来，先去丹房一趟。”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离开谷口入处，走过一座拱形白玉石桥。眼前的景象登时变得梦幻起来，两边都是姹紫嫣红的花朵，朵朵娇艳，美不胜收。在外面还是寒冬腊月，百木枯眠的季节，沉医谷中温暖如春，仿佛人间仙境。难怪想要进入到这里十分艰难，若是被轻易进来，只怕就不会有这么多奇珍异草供人赏玩了。
经过大片的花圃，斗篷女子终于走到了丹房，推门进去。
“是茯苓么？”屋里有人问道。
“是。”
“进来吧。”
女子直走到屋子的最里面才停下，丹房顾名思义就是制药的地方。只见房中四壁都是直顶着屋顶的四村见方的小格子，里面是格式各样的草药。斗篷女子看着坐于上好嘉木桌前的女子，轻声唤道：“师父。”
弄药的女子抬起头来：“你先随便找地儿休息一下，我还在配药。忙完了叫你。”说罢，她又埋首捣鼓手里的药材。
谷主约莫三十来岁，因为常年药理，所以看上去并没有岁月雕刻的痕迹。一头青丝只拿一枚桃木簪绾起，浑身的饰物也只有双耳上一对琥珀玉蝶饰坠，一身樱草素锦织就的簪花小衫勾勒出姣好的身材。灵动的手指穿梭于众味药草之间，十分熟络。侧影斑驳，茯苓只安静地立在一边，默默看着眼前的女子来回忙碌着。
“那味药买到了么？”谷主忽然问她，茯苓应了一声，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
谷主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先是将上面的一层浮物用娟子扫开，这才拿过木质的小镊子，轻轻夹起一块。“师父，小心··”茯苓见她要去嗅那药材，不由担心地呼出声来。谷主笑笑：“上好的信石，这下那位姑娘有救了。”
只见她将纸包中的白色粉末用小匙蘸去一些，慢慢地放进之前配好的药材里。再放入药碾子中磨碎，这才兑着清水搁进了煎药盅里。
做完这些，谷主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茯苓看着她忙完了，急忙上前服侍她浣手净衣。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做这些了。”茯苓不禁有些担忧：“身体还吃得消么？”
谷主展露笑颜：“没什么大碍，”她回过身轻轻拍了拍茯苓的手：“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还当真要手足无策了。”
茯苓心疼道：“师父，为了那位姑娘您已经耗费太多心神了。如今救命的药已经配出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嗯，好。你也累了一天了，吃过晚饭了么？”
“还不曾。”
谷主忽然顿住，疑惑道：“我还以为你在镇上吃过才回来的。遇上什么事了么，耽搁了这么久？”
茯苓就将傍晚在客栈前看见的一五一十说于谷主听。
出了丹房，两人慢慢前往膳房，谷主不由皱眉：“他当真这么问得？”
“嗯，”茯苓道：“那位公子的家仆武功很厉害，擒拿手法出神入化。而且出手极是阔气，张扬却不失礼数。因为谈及沉医谷，我才多听了几句。”
谷主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等着看看他是什么来头，又来此处为何吧。”
用过晚膳，茯苓本想再说些什么，见谷主已有些疲倦，只能作罢。不想谷主似乎看了出来，问：“还有事？”
“嗯，师父。信石乃是大毒之物，平时也只是用来救治牙疳、去瘰疬所用，用来医治那位姑娘，弟子是在是想不明白。还有，咱们谷中虽然不多，但为什么非要外面采集，白白叫师父耗费心神施针以吊住她的性命？”
谷主似乎知道茯苓会有此一问，道：“大毒之物既然可以治伤，自然也可以救命。至于为什么非要你去外面采集，那是因为谷中气候的缘故致使信石没有原本的霸道，我怕影响药性才让你去抓更好的一些来。药理千变万化，为医者可不能只会般旧例，唱陈调。知道么？”
“是，弟子记下了。”
“嗯，快过年了。谷里闷闷的，你张罗她们准备准备吧。”
“是。”
“一年又一年的，岁月不饶人啊。”谷主忽然感叹让茯苓一时有些不太适应，好半天才道：“谁说的，师父跟五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只是谷中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样子，师父才会觉得闷吧。”
谷主欣慰笑道：“你啊，就属嘴甜。”
两人相视一笑，宛若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