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恶女》第373章


承祯帝见完王琅,让他想出法子将流朱公主的尸身用古法保存起来,力求等到出嫁之日她也能看上去跟正常人一般无二才好。王琅应了,却不敢保证一定就能成功。毕竟这不是三两日的事情,而是长达那么久。甚至于,不但要保证出嫁之时是正常的,还要在流朱公主被送到阿莫比汗王的宫殿里时,也得看上去像个活人。
这可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哪怕说是逆天之举,也不过分。
王琅走后,承祯帝自己又将棋盘摆了起来,可是他只是抚弄着手中的白子,踌躇地不知该落在何处才好。
曹内侍挪动着微微发胖的身体,端着茶送到了承祯帝手边,恭敬地道:“皇上,用杯参茶吧。”
“八宝……”承祯帝将白子困在掌心,握成拳头,“你说流朱她为何便那般不肯去和亲?宁愿死也不肯去和亲?”
“公主殿下应当只是一时不曾想明白罢了。”曹内侍垂眸道。
承祯帝将手中白子往黑子的棋盒中一丢,一粒盈盈的白便被漫漫的黑色给湮没了。
“是朕宠坏了她,忘记了告诉她身为公主该担负的责任。”
“公主殿下心中其实都是明白的。”
“是吗?八宝你说,她若是明白,又怎么会在这当口给朕撂担子?她一个孀妇,没了男人又没有儿子可依靠,和亲难道便不是一条路子?”
“奴才说不好。”
承祯帝闻言便感慨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除了她谁又还能知道呢。朕也就只能权当从来没生过这么个孩子便是了。”
曹内侍听着,模样恭谨,心里却不由隐隐鄙夷起来。
承祯帝方才一声声反问着,可每一句话其实都不过是为他自己这个不负责的父亲开脱罢了。连儿子都能想杀便杀的人,一个女儿又能有几分舍不得?怕是还不如他手边的那副棋呢!
因为承祯帝直接发了话,所以元禧殿中出的事,并没有被传出去,事态也就牢牢地被承祯帝给掌控住了。
该封嘴的人每一个都封得牢牢的,可该知道的人,自然是早就已经都知道了。
当天夜里,流朱公主出事的消息便再没有能够封住。
梆子敲了三下的时候,流朱公主身边的姜嬷嬷一头撞死在了元禧殿正殿的柱子上,以身殉主。黏稠的血沾满了柱子,擦也擦不干净,几乎染进了汉白玉的柱子里去,惹得柱子都像是活了一般,那血渍便成了筋络。
元禧殿中的人都被吓得失魂落魄,姜嬷嬷自杀的消息不知怎地便给传了出去。紧接着,众人也就都知道了姜嬷嬷为何要自杀。一来二去,流朱公主已经死了的消息亦是再也藏不住了。
消息传遍皇宫的时候,承祯帝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虽真的在元禧殿说了那样的狠话,可是事到如今,他难道还真的能将整个元禧殿的人都送去给流朱公主陪葬不成?他是明君,是仁君,可不是暴君!
承祯帝失了常性,大口喝着参茶,被自己给呛到连连咳嗽不止。
“七宝——七宝——”他好不容易才将不断的咳嗽声忍住,趁着咳嗽的间隙费力地唤起曹内侍来。
可是一连唤了好几声,曹内侍也没有出现,直到他摔了个杯子,曹内侍才抚着自己的宫服慢慢地踱步进来,扶住了他惊呼道:“皇上,您怎么咳血了?”
承祯帝原本还想责骂他,听到这话立刻便失了神,慌忙低头去看,果真瞧见自己前襟上有滴滴血迹。嘴里更是一片腥甜,像是含了一口的血糕一般。
喉间一阵瘙痒,胸腔里却又是忽然一疼,他俯首,“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的血来。
有些发乌的血在碎瓷片间缓缓流淌,承祯帝眼睁睁看着,龇目欲裂,心中登时浮现出一种极不妙的念头。慌张之际,只记得让曹内侍赶紧去找太医来。
曹内侍煞白着一张脸,急忙使人去传太医来。可是背过身无人的那一刹那,他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连一丝急切之意都没有。
这一切,不过早就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急火攻心,他们等的不过就是这一刻。
而传来的太医,自然也就只能是承祯帝看中的王琅。
几句废话,便将这件事给搪塞了过去。承祯帝无力地躺在床上,神思渐渐恍惚起来,喝了一碗安神药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裴贵妃亦开始对皇后下手。
一时间,这重重宫阙之中硝烟弥漫。
皇后听说承祯帝吐血,请了王琅去之后,便立即也要赶过去,可谁知却被裴贵妃堵在了景和宫门口。RS
337 蓄势待发
这是她的景和宫,是历代皇后才能住的地方,是她母仪天下的凭证!裴氏凭什么在她的地盘上来这般大喇喇地堵她?皇后这般想着,怒极,当下便要人将裴贵妃拉下去。
她才是皇后,难道连个后宫的妃子也发落不得了?
可谁知,裴贵妃却只是笑着同她道:“皇后娘娘,妹妹此刻来并没有旁的意思,您大可放心。不过是今日同娘娘一道赏雪,还没有尽兴,所以特地来看看您罢了。”
皇后闻言自是不信,抬手便要让人快些将裴贵妃送回去。可是这一日裴贵妃已经等了这么久,又岂会连一点准备也没有。今日本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敢过来的,所以哪怕皇后再如何表现出震怒的样子,对裴贵妃一行人来说,亦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事而已。
宫里的女人,敢嚣张敢放肆敢得意,全都只是因为她们身后的那个男人罢了。
而今那个被这群藤蔓般的女人当做大树的皇帝,已经躺在了病榻上,谁又还能得意得起来?承祯帝这一倒下,皇后的脸面、地位、身份自然就没法继续同先前的她相较。
“裴氏,你怎敢在本宫面前如此张狂?”皇后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裴贵妃轻轻一笑,手指上戴着的孔雀蓝珐琅甲套不动声色地划过自己的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她看着,蓦地将掌心摊开在了皇后面前,道:“娘娘您看,这上头有什么?”
“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皇后紧皱着眉头,厉声质问。
“要变天了。我的皇后娘娘。”裴贵妃笑颜如春花绽放,明艳得皇后脸色煞白,“您若是好好地待着也就罢了,若是不然,臣妾掌心的这道红痕下一刻怕就要出现在娘娘您的脸上了。”
她浸淫宫中多年,自是知道这些女人对容貌的看中。用这种话来吓唬人,最是好用不过。
可皇后到底是皇后。又岂会只因为这么一句话便立刻退缩。
她虽骇然,却仍旧强自撑着,昂首挑眉,玉指纤纤依次点过众人,扬声道:“贵妃娘娘得了失心疯了,你们还不快些将人送回宫去,再去太医院传太医来!”
可是话音落,去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站得满满的人,却都只低着头出盯着脚面看。竟是没有一个人理睬她的话!
皇后心慌起来,终究失了仪态,瞪着眼厉声呵斥起来。可是不管她如何喊叫,如何恼怒,就好像在场的人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说来说去忙乱了半响。却只像是她一个人在戏台子上唱独角戏一般。
“你们也都疯了不成?”她颤抖着手,高高抬着不知点到了谁的身上,喃喃道。
一个个都像是木头人似的立在那。静悄悄的,一声也不吭,也不抬头。久而久之,便有些似鹄础;屎笙乱馐锻笸肆艘徊健?br />
可是她退,裴贵妃便进。
不等她反应过来为何自己身边的人也都不听自己使唤了,裴贵妃便已经让人拖着个血淋淋的人上来一把丢到了皇后身旁,而后笑道:“娘娘莫怕,到底也还是有个人死心塌地地跟着您。”
皇后骇了一跳,有些呆滞地低头去看。
只见她的心腹嬷嬷气息奄奄地躺在她脚下,眼瞧着便似乎要没命了。
——大势已去!
看着那张糊满了血汗的脸。皇后脑子里倏地冒出来这么几个字,当下发起狂来,大喊道:“本宫要见皇上!要见皇上!”
一室寂静无声。
忽而。裴贵妃冷笑着说道:“扶皇后娘娘进去歇着。”
一直静静立着的人终于动了,皇后被人一左一右搀扶住,先是愣住,旋即便拼命挣扎起来,目似淬毒般地盯着裴贵妃道:“本宫明白了!本宫终于明白了!本宫早知你觊觎后位多时,却不曾想你原是如此狼子野心的人,竟敢当着皇上的面便对本宫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似乎恨不得用这些话将裴贵妃砸死在当场一般。
裴贵妃却只是回视着她,面无表情地摆摆手,道:“送下去吧。”
说完,立即便有人识趣地捂住了皇后的嘴,动作迅速地将人拖到了里头去。
“可算是安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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