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守雨落后的天堂》第21章

阮菲其实也幻想过苏何的样子，也许是戴着厚厚的大瓶底，只会在美术室里机械地描绘着石膏像的邋遢宅男；也许是走起路来总带抹痞味却透露着蛊惑气息的流浪艺人的样子；也许会自诩风雅；也许是离经叛道。但她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苏何。
阮菲在走廊上想要往教室走，楼上八班的人正冲下来去上体育课，她突然间听见有个男生喊“苏何，你的球！”然后她看见那个眼中弥漫着雾气的少年愣了一秒，回身接住那个向他扔过来的球，勾起一抹笑，浅浅的，有些腼腆，青涩。在阳光里，透明得像是易碎的瓷娃娃。
苏何，正如他的名字，清秀，干净，又易碎。
这也是第一次阮菲看见符合她审美的人没有立刻冲上去要收为小弟的冲动，反而只是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阮菲，阮菲。。。”
“啊？”阮菲突然回过神来看向叫着自己的芮子恒。
“老师在叫你。”
“啊”阮菲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撞的桌子直响“老师，我有些不舒服，想去一下医务室”
“那你去吧”老师皱着眉应允了。
“喂，你没事吧？”芮子恒低低地问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答。
阮菲自然是躺在刚找到的秘密基地天台上，丝毫没有撒谎后的负罪感。她一只手轻轻地覆在心脏的位置，那里的感觉好奇怪，似乎是一闭上眼还能回想起刚刚那个叫苏何的少年微笑时的样子。
傍晚阮菲依旧是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的一帮小弟打球，但今天她似乎走神的厉害，似乎满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身影，看他运球，闪躲，投篮，但又似乎好像什么都没看，只是愣愣地盯着某一点。很久以前她就在想能够画出那样画的少年应当是什么样子的，结果一点都不同于她所幻想的。
她蓦地站起来，手做喇叭状，大喊：“喂！苏何！”
正在打篮球的人都停了下来，芮子恒手中正拿着球，挑了挑眉，好吧，也许以后阮菲祸害的又要加一人了。
“苏何，我是三班的阮菲，我看上你了！”‘我看上你了’这句看似等勾于‘我喜欢你’或‘我爱你’之类的定理放在阮菲这儿是通通行不通的。她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你很好，所以我看上你了’这种意思，几乎所有认识过或听说过她的人，都懂。
夕阳正缓缓地向下坠去，艳丽的火烧云几乎布满整片天空，金红色的光照在少年们的身上，拉长了身后的影子。而张扬的阮菲正穿着洁白的棉布裙子像是一把霸道的利刃划过那平淡无奇的年少。
苏何只是站在那里，轻皱着眉，眸中的雾气更浓了。阳光也显得他身影如此单薄被阮菲张牙舞爪的戾气压迫着却不见动摇“可是，我对当你的小弟没什么兴趣啊。”轻浅的话语。
芮子恒以为阮菲又要说什么‘跟着我当小弟以后美女资料共享，零食我请，人身安全我罩’之类蛊惑人的话了，就准备站在线上投个三分球。
一阵微风袭过，树叶飒飒地晃动。那颗球投歪了，砸到了球框上，弹跳了几下就滚了出去。球场上静悄悄的一片，几乎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芮子恒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你刚刚说什么？”
阮菲的脸不知是被火烧云染的，还是怎的红彤彤的。她攥着拳头大喊“那我再说一次，苏何！你不当我小弟就当我男友好了！”
你不当我小弟就当我男友好了。。。
那双眸子亮晶晶的，激动时的阮菲似乎比平常更要好看了。洁白的棉布裙子，裙角在微风中轻扬，几近透明。背景是学校的一大片操场，一株蒲公英不知从哪里长出来，开着蕊黄色的花，整片天空都红彤彤的，犹如少女的脸颊，布满了火烧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第四节，轻扉*流萤（2）
4
安茔最近似乎觉得自己很不正常，她把视线放空，盯着冷冰冰的水槽。最近只要看见芮子恒的笑便会想起柳禋，甚至还会在饭店主动替他点柳禋最爱吃的甜点，要不是林瑶和学姐的帮衬，恐怕那次就真的要下不来台了。安茔甩了甩头，把脑袋放在冷水下狠狠地冲了冲。
哗哗流水的水龙头却被人关了。“安茔，你疯了是不是？这都入秋了，你还把脑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你不怕明天头疼的下不来床啊！”林瑶说着甩给她一个毛巾。
天气已经很凉了，冰冷的液体顺着安茔的脸庞滑落，滴进水槽里“啪嗒——”一声在沉寂的气氛里尤为明显。
流海的掩盖下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安茔咬着下唇，一只手拽着毛巾，巍巍地颤抖。“怎么办。。。我一看见芮子恒就会想起柳禋，我知道这很可耻，可是。。。”可是这种事情怎么会管得住自己呢？明明两个人是不同的啊，自己也是很清楚的明白不是吗？
林瑶一愣，没有答话。略微灰暗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滴答，滴答。。。”水珠不时地从水龙头里滴落。
“啊，太好了，我正在找你们呢！”吱呀一声，水房的门被推开，同寝室的阿雅扬了扬手中的报名表“怎么，有谁要报名吗？”
晚上的宿舍早就熄灯了，安茔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不知道的是上铺的林瑶也是睁着双晶亮的眸子，毫无睡意。只要一闭上眼，安茔便又会回忆起柳禋来，她怀念他抚过她额间发丝的触感，怀念他坚定而又温暖的怀抱，怀念他永远洁白到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怀念他的笑，他的背影，他的所有。
‘你知道我是一个如风般任性的人吗
你知道我是一直都是那个孤独了一生的旅人在一刻不停地寻求着自己的旅途吗？
我一直都知道我在爱你。
不，也许我爱上的只是段回忆而已，一段，有关于你的回忆。
你听说过世上有一种鸟叫荆棘鸟吗？传说它有着最美的歌喉，连上帝都会忍不住聆听。
它一生只唱一首歌，用它的生命来唱。
你知道有种人一生只会爱上一个人吗？
明知道不可能，却依旧戒不掉，忘不去，如那飞蛾跃进焚身碎骨的热焰般决绝。　
你不会知道的。
不过，没有关系。
只要我停下脚步时，便会想起你。’
5
安茔还是睡了，蜷缩着，以最缺乏安全感的婴儿睡姿，陷入安眠。
A市较为偏北，总是入秋的很快，似是哪日起床后，窗外的寒叶就已凋零的七七八八了。可大家却是挥舞着扫帚干得起劲。这说明了什么？秋天来了呀！那运动会还会远吗？早在一个星期以前，他们就拉开了长长的单子决定运动会时吃些什么零食好，对了，运动会之后就是放假了吧？这也得好好规划规划。
“哎？苏何学长？”安茔和林瑶刚把树叶全倒进垃圾箱里，就看见苏何抱着一摞卷纸往综合楼走。
苏何在原地愣了一下，眸中的雾气才些微地散去。“你们。。。是上回见过的小学妹？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认人不太好。”
安茔和林瑶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没关系，反正学长忘人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概也只有阮菲才能让学长记住吧？”林瑶偷笑一下。的确，无论阮菲有没有那日的惊天告白（逼良为娼。。。那么些年，终于揪着个正主了。。。），她都很会让人印象深刻。
苏何脸一红，浅浅地红晕“对了，阮菲说她运动汇报了项目还让你们帮她加油呢。”
不知道为什么，林瑶和安茔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在各位校领导面前，她还是给自班老师留点面子，别太丢脸就好。
“苏何，你回去告诉学姐她们一声吧，最近天气太冷了，天台我就不去了”
林瑶看了安茔一眼后“那我也不去了”
安茔不去天台自然不会是因为天气冷这种干巴巴地理由，天台不去可以，那奶茶店，饭店呢？安茔统统都找各种理由推脱了。她想好好理理自己的情感，不知何时，她早已蜕变的和原先那个冷面冰山又惹人厌的安茔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不论如何，说她做作也好，怯懦也罢，她内里始终是纠结的。
芮子恒和柳禋根本就是两个人啊，但却总也抑制不住对他的好感，她知道自己无耻透了，简直像是时刻不停地在拿柳禋做挡箭牌一样。
“安茔，你真的没事么？用不用下午我帮你请个假？”
“不用了”
“那一会儿我帮你带吃的回来，我们买回来吃吧。”
“唉唉，你个大男生怎么照顾女生这么细心啊，难道另有所图？女生总会有那么几天是不舒服的嘛，放心吧，我保证会把一个漂漂亮亮的安茔还给你的”林瑶冲顾韩宇揶揄地眨了眨眼，害的顾韩宇脸红到了耳根。
林瑶自是知道安茔是在纠结着什么的，顾韩宇是男生粗枝大叶，看不出什么也就算了，可林瑶知道啊。她们是朋友啊，所以即使是两人的视线总瞄向同一个人，直到同一个人的所有小习惯，也只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