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守雨落后的天堂》第28章

安茔走出车站，脑海中仍是挥不去林瑶那悲伤的眼。
从那一刻，天空开始下雪，下了冬季里久违的一场大雪。飘飘洒洒，只是匆匆地下着，在瞳孔里映射出一片苍茫。
高铁很平稳，以意想不到的高速前行着，林瑶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只是不断地祷告着，再快些吧，快些吧，最好一睁眼就能到家。。。叔叔见她脸色白的吓人在一边轻声问着要不要喝点水。林瑶不知道，也许自己是点头了，也许是摇头，至于到底喝没喝过水，她也忘了。叔叔只是摇头叹息，见她那副样子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不是不想去安慰的，只是她那副浑噩的样子令人心惊；她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林瑶已经很努力地往回赶了，一下车邻居就领着她往医院跑。
“那天我值夜班我回来晚了，一路过你家就感觉不太对劲，你家养的那只猫一直凄厉地叫个不停，怪吓人的。我看见大黑天的还没亮灯，院子里又有动静，我就想着会不会有小偷什么的，结果一推开院门就看见你爹浑身是血的倒在那，嘴里还不停的吐着血。。。我赶紧把他往医院送，前一阵还好好的，可是突然撑不住了。。。”
之后的林瑶一句也听不清了，耳朵里乱哄哄的一片，那几句话一直在耳边盘旋，浑身是血。。。还在不停吐着血。。。吐着血！吐着血！血！脚步踉跄，差点就要跌在地上，还是被邻居手疾眼快扶起来的。医院里不让奔跑，可她等不及那慢吞吞的电梯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急匆匆的赶来，还是。。。来不及了。
只有蒙着白布，推出的车子，手溜/达论、坛　术室的灯，灭了。
剩下的只有医生惋惜地摇头。
颤抖着手，根本不敢掀那张单子。跌坐在了地上。。。是谁把她扶起来的？不知道。她怎么在这儿的？不知道。不是还应该呆在学校么？快要考试了啊，为什么要来这呢？这又是哪？不知道。全部的，不知道。。。
咦？奇怪地眨眨眼，为什么会在这儿？一大片黄澄澄的油菜花田。那是小小的自己，不小心跌在了地上正在伤心的痛哭。父亲听到哭声急匆匆地赶来，“瑶瑶不哭啊，爸爸给你看好玩的好不好啊？”说着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唷唷，坐高高，不怕不怕了啊”她慢慢放下捂住眼的手，偷偷地从指缝看着。好大的一片花田啊！她愣愣的大张着嘴。
“瑶瑶，好不好看啊？”
“恩！”阳光下金灿灿的，好像每一样东西都发着光。
“啊——”她吓得紧紧攥住爸爸的衣领。
爸爸笑着带她在花田里转起了圈，“哈哈哈哈。。。。”放松了下来的她坐在爸爸的肩膀上高兴地笑着。
“下回我们还来这玩好不好啊？”
“恩！”小小的她点了点头。
“呐，这就是我和瑶瑶间的小秘密了，不要告诉妈妈啊，恩我们来拉钩吧”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的是小狗！”　甜甜的奶声和中年男子的声音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好啦，我们再来盖个章！”一大一小的两根手指互相契合。
大手拉小手，玩得浑身是泥的两父女踏着夕阳的光笑着朝家里走去。
4
“那个小孩今天又来了啊。。。”
“嘘，也怪可怜，听说她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医院里的空病房还多就让她在那待会吧。。。”
耳边朦朦胧胧地传来门外护士小声说话的声。，所有，所有人的目光里只有怜悯。。。为什么怜悯？为什么惋惜？不断有人说着不知道父亲上辈子烧了什么好香能得到她这样孝顺的女儿，邻里都来了，不断地劝慰着自己不要太伤心，还好心替自己操办了丧事。
为什么伤心？
她静静地坐在床对面，想不明白。
她知道那个男人一直是不负责任的，可是那也只是在母亲死了之后，其实谁都不怨的，要是当初火灾时她能像母亲那样有勇气折回去救她的话，一切也不会沦落成这样的。
父亲的病已经好久了，连医生都说就凭他那副身体能撑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为什么没有再早点发现呢？
回到家，几天没有住人的屋子已经落了浅浅的一层薄灰。她按照记忆翻开抽屉找到了那张银行卡。还记得那天父亲满身酒气地走进屋子，晃着手中的卡对她说“嗝，这张卡我就放这儿了，下回买酒喝，我要是忘了，你就提醒我。。。”
她看了看父亲的样子记住了卡的位置。“你可不能忘了啊”
那是父亲少有的连续两遍提醒她事情，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卡的下面压着一张纸，父亲的字：
‘瑶瑶，你看到这封信的话，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卡上是这几年我给你存的学费和生活费，省着点的话应该会撑到你大学毕业了。。。，我知道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还要早熟的照顾我这个有手有脚的废人。爸爸很对不起你。。。，明明想要撑到看你长大嫁人为止，但这只是个奢望了。。。呵呵，很抱歉没能给你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真遗憾啊。。。没能陪你走完人生的路，这张卡的密码，就是你的生日。瑶瑶，我不在的话，希望你坚强，为了我这种人悲伤永远的不值得。。。，你能够好好地活着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了。。。，不知道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永远爱着你。’
短短的一封信，看着微微泛黄的纸边就明白这封信已经准备了好长时间了。
明明男人郑重地告诉她要是他记不得卡的位置，就提醒他的。男人的忘性是大的，很多次记得要干什么事却常常忘记，但是唯独那张卡的位置，他却从未问过她。。。
林瑶静静地坐着，看着那张床。你不是要我坚强吗？你看，我被你培养的多好啊，到现在还没有崩溃呢。。。
明明是整洁的地面，却突然有大滴大滴的水珠砸下。
病房里很安静，林瑶就一直静静地坐着，面前放着的，是一张空了的病床。。。
5
呐，不知道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第三节，景绘*流辉
【我们一起开心，嬉闹，却从未长大】
1
看着密密麻麻的卷子，安茔捏紧了笔杆，要专心啊。
屋子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前一阵子下的雪已经渐渐消失的难觅踪影，安茔的额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来。窗外寒风过境吹得窗棂‘呜呜’作响，她越是努力想让自己的视线回归卷纸，大脑就越是纷杂。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考生们刷刷作答的声音。监考老师看样子也是很信任底下的这帮好学生趴在桌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杂志，毕竟摄像头和屏蔽器也不是吃素的。
安茔咬了咬牙，越是想着就越是会在脑海里替林瑶列出千万条繁杂的理由来，为什么不给自己打个电话呢。。。急死人了！
一出考场安茔就急匆匆地跑去问顾韩宇“怎么样？打通了么？”
结果只有遗憾的摇头。
安茔拿着笔在纸上乱戳，心情很是糟糕。同样心情糟糕的还有刚刚进门的班主任。
‘啪啪啪’踩着六七厘米的高跟靴很有气势地走了进来，然后‘啪——’地一声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扔。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全班同学一跳，原本还相互嬉闹的也默默地噤声了。
班主无声地推了推眼镜，面布寒霜“怎么说呢？你们的这场考试，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号称全校的精英班级吗？竟然还有交白卷的！！！喻安茔，顾韩宇，你们两个下课后去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扔下卷纸就气冲冲地走了。全体同学面面相视，不敢吭声。
“呱呱。。。”窗外一群乌鸦飞过，冬日的残阳个头大大的，却少了几分应有的温度。
林瑶现在是不是在医院里照顾着叔叔呢？为什么打她的手机老是关机呢？是不是欠费了？还是因为太忙？现在的天气又冷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样了。。。
她自是不关心那个男人的，只是担心着林瑶。就算是她这样冷血冷情的人都会因为离开了陆凡生而鼻头发酸，更何况是林瑶呢？她现在一定比自己焦躁多了吧？对了，要不要让爸爸问问林瑶的情况呢？可是他现在好像也忙的要死，好几次打电话都是语音信箱，真要命。。。
“唉——”第三十多次叹气。
这次的考试让整个班级丢了大脸，所以直到放学回寝安茔两人还留在办公室里写检讨。
学姐在一边吹着泡泡糖“早知道是这种事你们就找我啊！干这种事我最有经验。。。额咳咳，说漏了啊。。。”
安茔知道学姐是故意想缓和些气氛也不拆穿，林瑶走的那天他们都看到了，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
顾韩宇叹了一口气，从那密密麻麻的字体中抽身出来“算了，我们这样瞎猜也不是个事，反正过两天我和安茔就回去了，到时候再联系你们不就好了”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