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作者:连谏)》第44章


发火了。
这时,就听母亲在房间里喊:她不是冲你发火,是冲我,你媳妇嫌我这个乡下婆婆脏!
顾海洋懵了,敲敲母亲的门:娘,你们怎么了?
母亲刷地拉开门,满脸是泪地抓着儿子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晚上的事。
顾海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笑着打圆场说:就这事呀,嘿,娘,我忘记告诉你了,肖晓有个爱好,就是特爱洗碗,以后早饭的碗您千万别洗了,留着等她晚上回来过瘾。
没出息的东西,一个大男人早晨起来给睡懒觉的老婆做早饭,你也不怕让人笑话,你看得惯我还看不惯呢!
母亲的声音很大,肖晓知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便一把拽过被子蒙在头上,母亲依旧不依不饶:谁不知道睡懒觉舒服,可我活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见过这么不知道疼自己男人的老婆!
肖晓腾地就坐了起来,气鼓鼓地要下去和母亲讲道理,一想顾海洋如老鼠钻风箱两头做难的可怜相,心又软下来了,咬着嘴唇恨恨地掉眼泪,顺手拿起枕头撒气,拎起来就往床对面的墙上扔,枕头软塌塌地落下来,又把被子卷了卷,站在床上踩,狠狠地踩,踩完了晌不觉解气,拿脚踢到床下。
听到顾海洋趿拉着拖鞋过来,肖晓啪地按亮了台灯,可,看着顾海洋满脸的疲惫,原先的冲天怒气,便化做了烟消云散,只是看着他委屈地落泪,说不出一句话。
顾海洋把外套扔在床上,人跟着滚过来,搂了她的腰,低声说:小妖精,你受委屈了,我代母亲向你道歉。
肖晓揩了一下泪,把扭了一下身子,甩给他个冰冷的后背说:谁稀罕你道歉。
《秘密》第十四章2(2)
除了你,没人稀罕,除了你,我也不需要向谁道歉。他钻进她怀里,手指温柔地爬上她的背:别和娘计较,她在乡下呆了一辈子,也封建了一辈子,现在就是我把她接到美国,她也改不了守了一辈子的封建观念。
她改不了,难道就该我承受这种刁难?
这些道理,肖晓不是不知,只是,任何差距从想象落实到接受,都不会坦然,顾海洋侧脸,见枕头和被子都在地上,就下床捡起来,说:下一次你把我像扔沙包一样扔到楼下去解气。
肖晓扑哧就笑了:欺负我扔不动你?做势要抓起来去扔,顾海洋就势滚到她怀里,嗅着的他发道:恩,你的眼泪比香水还蛊惑人。
说着,一下子便将肖晓举起来,用唇慢慢地拉开了睡衣侧面的拉链,凝望着她痴痴地笑……
早晨,顾海洋醒得很早,见肖晓睡得像猫一样蜷在自己胳膊里,不忍心移开她,便凝视着看她,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自然合拢的唇,像极春天的草莓,诱得他忍不住要去吻,颈和肩曲线优美,流畅得如水流过,颈下的锁骨如蝴蝶的两翼,翩翩欲飞地落在她的胸前,看得他心里涌上了无边爱怜,自婚礼后她受了不他无力去化解的委屈,他也知,因着爱他,她在尽最大努力地去适应母亲,迁就母亲的挑剔,作为在城市长大并娇气惯了的独生女儿,她做到这步,已是很不易了,可母亲依旧不满足,有几次,他想好好和母亲聊一下,可刚说几句母亲的眼泪就下来了,端着满眼的泪看他,如同他已在厌弃她了。
他只好作罢。
他叹了口气,想吻她,又怕吻醒她,就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头发,将胳膊轻轻抽出来,悄悄起身出去了。
他刚进厨房,母亲就进来了,劈手夺下他手里的煎锅,把他推出去,一声不响地弄稀饭,煎蛋,见顾海洋站在一旁看她,她索性扭过头去,不看他,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顾海洋讪讪地去卫生间洗刷。
母亲摆饭桌,把碗重重地墩在桌上,筷子和勺子几乎是摔在桌上的,稀哩哗啦的,在早晨响得格外刺耳。
顾海洋知她心里有气,忙忙把其他东西弄好,说:娘,你坐,我来吧。
母亲恨恨地看他一眼:这是什么世道,女人睡懒觉,男人早起下灶房。
顾海洋怕肖晓听见,忙竖起食指嘘了一下,笑着说:娘,城里和乡下可不一样,你去别家厨房看看,大男人不仅早晨下厨房连晚饭都要掌勺炒菜呢。
母亲盛了碗稀饭塞给他:那城里男人娶老婆是干什么用的?
老婆不是为了烧饭才娶的,是因为爱情嘛。顾海洋扒拉了一口稀饭。
我不懂什么爱情,就知道老婆给男人做早饭是天经地义的。
好了,娘,你快吃,我一会就迟到了。
母亲惆怅地看了他一眼,埋头吃东西,过了一会,又叹息说:小芦不做早饭我也认了,她做的早饭我总觉得吃不饱肚子,可是,你看,饭桌上缺了一个人,我这心里总觉得别扭,她是不是吃不惯我做的早饭?
不是,小芦说了,你烧的早饭是天下第一。顾海洋替肖晓编瞎话哄母亲高兴:娘,我得快吃,不然就迟到了。
我知道了,城里人都嫌乡下人不脏,可能小芦嫌我烧的早饭不干净,就不在家吃了。母亲放下碗,幽幽说:我想起来了,你去 英国那阵,小芦说有个同学一个人住害怕,要过去陪她,我还当真了,现在一想啊,其实她是不愿意吃我做的饭,我还剃头挑子一头热。
顾海洋没想到,母亲竟有这么强的推理逻辑,仔细想 一下,或许真是这样,肖晓不止一次都底里抱怨母亲把好端端的家弄得脏兮兮的。便放下碗,擦了擦嘴说:娘,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做的饭她不是也吃了不少吗?
母亲一扔筷子:那是她迫不得已才吃的,那也叫吃饭?跟喂毒药似的,生怕吃多了会毒死她。
顾海洋看了一下表,估计颅荻快起床了,便转移话题说:娘,你的蒜苗该割了吧,我这阵馋饺子了呢。
母亲识破了他的诡计,把脸拉得长长的,说:你别打岔,她每天晚上下班回家都要把早晨我洗过的碗重洗一遍,这不是嫌我脏是什么?
母亲这么说着,眼就潮湿了,站起来,发狠一样把盘子碗收拾得叮当做响:你吃完了吧,吃完了我就收拾起来,反正人家嫌脏也不吃!
声音很高。
顾海洋讷讷地看着,手脚无措,又怕自己走后母亲和肖晓吵起来,便去卧室,想把她叫起来和自己一起走,把有可能发生的战争搁浅在真空里。
肖晓一动不动地用被子蒙着头,似乎还在熟睡,顾海洋管不了那么多,爬到床上,把被子拉开,才见肖晓早就醒了,正咬着枕头的一角在流泪。
一下子,他就更是无措了,知她听到了母亲的话。
他搓了搓手,弯腰把她抱起来,用手指理了理睡乱的头发,又给她擦了擦眼泪:乖,起来洗脸。
肖晓把脸埋在他颈上,眼泪流了他一肩。
顾海洋心下发沉,幸福的生活怎会这样沉重呢?
他一手揽着她,一手去拿衣服,细细地给她穿好,把袜子也细细理好,又看了看她的脸才牵着她说:今天早晨,我想看着你洗脸呢。
肖晓知他用心良苦,不忍过分刁难他,便乖乖任他牵着去洗了脸,又乖乖跟他一起出门。
《秘密》第十四章2(3)
路上,两人不言不语的,顾海洋看着她上了公交车,才去马路对面等车上班。
后来,整个冬天的早晨,一直这样,顾海洋等她一起出门,看她上车才肯离开,纵使肖晓心里有万般委屈,也被他的温情融化。
偶尔的,顾海洋会说:以后不用把娘洗过的碗再洗一遍了,反正碗洗不干净又吃不死人。
肖晓就没好气说:家里乱,我忍了,但是碗洗不干净我会反胃。
至于那么脏吗?
没怎么脏,如果你打算把一张纸贴到盘子上,完全可以不用胶水。
顾海洋看了看她:在老家,街坊们都说我娘这人干净利落呢。
那是乡下和城里对干净要求的标准不一样。
顾海洋知一说起母亲,肖晓就一肚子委屈,再说下去,会引得她更是反感母亲。
《秘密》第十五章1
整个冬天里,肖晓和母亲的关系没进一步恶化也没什么改善,在不冷不热的僵持中,春天悄然来了,又是一年满城绿,街边到处都是弯曲的杨树落花,总在一夜之间,便蜷缩着蓬松的身子落满了人行道,密密地拥挤着,让人无处躲闪,肖晓总是尽量不踩上去,走路时就一蹦一跳的,顾海洋就笑她胆小,说只是杨树落花,又不是毛毛虫,有什么可怕的?在乡下,他们都会爬到树上采了新鲜的杨树花做蒸饭呢。
肖晓惊道:你们竟然吃它?
为什么不可以吃,事实证明它的味道不错,有很多种做法呢,可以蒸饭,可以烫一下凉拌。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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