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元宝私奔》第13章


她惊讶地耸耸眉毛,显然没听过这样的论调。他们大家不是惋惜表姊的傻,就是埋怨表姊毁了他们的希望;有人哭得肝肠寸断,有人捶胸顿足咒骂老天爷开他们一个大玩笑却没人想过,表姊之苛求完美也是一种精神上的疾病,而她身边的人都是帮凶。
「是这样的吗?」元宝苦笑道。
「我告诉你,皇帝自己也会打呵欠、打喷嚏,睡觉还会打呼,放的屁也很臭。」
「你乱讲!」她尖声道。
这个人是立志毁掉所有偶像的完美形象吗?
「我亲眼看过,千真万确。」
「怎么可能?皇帝住在皇宫里,不可能被老百姓看到他丑陋的一面。」
「进了皇宫,自然可以看清楚皇帝的丑样。」
「皇帝请你进皇宫?我不信。」皇帝和杀手,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
「你不信是对的。皇帝没请我,是我自己进去的。」
「你 」她张口结舌。真难得,嘴尖舌头快的金元宝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骗你的。」
听他的口气不像在说谎,而是不愿再深谈下去,似乎有点懊悔失言。
事关皇家忌讳,元宝也宁愿那是谎言。
「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人家信口开河,把我当三岁孩子耍。」她哼声道。
「很好,我就跟你谈点正经的。」他毫不动容地说:「你这颗浆糊脑袋里,记得住你生命中的重要日子吗?」
「谁是浆糊脑袋?」元宝大大的自尊心小小的重挫一下。「本小姐的记性一流,不会忘记任何一个重要的日子。」
哦!你不会吗?郭冰岩想著,冷漠地注视著她。「今天杭州城出了一个大笑话,金乞儿嫁闺女,五小姐却不见了。」
「啊!」元宝低喊著,慌乱地揉揉前额。「我忘了!我被你囚禁,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夕。」她嗫嚅道:「难怪,我看今晚的月色很不一样,怪怪的」
「月色根本不怪,奇怪的是你。」郭冰岩面罩寒霜,看起来更加没人味儿。
「你在生什么气?这不是顺了你的心,达成你的目的吗?」她忍不住尖刻地回答:「好啦!你总算让我爹出了一次大丑,理该高兴才对。」
他有什么好高兴的?本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的新娘却连今天是迎亲的日子都不记得,可见得她确实想逃婚,没有待嫁的心情。
「可怜的老爹,他此刻一定为那一斗『得而复失』的明珠猛掉眼泪。」她出声同情,听起来跟幸灾乐祸也没啥差别。
「你就只想到这点?」
「不然还有什么好想的?」
他冷哼。「谁娶了你谁倒楣!」
「反正那个人不会是你。」元宝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难不成你要我可怜那位成了杭州笑柄之一的新郎倌?很抱歉,本姑娘对男人向来没啥同情心的。」
「这点,我早就领教过了。」
「啥?」元宝惊讶地盯著他,冷笑道:「你在说笑!我是你的俘虏,没有行动自由,且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做出使你不敢领教的事?」
「可想而知。」
「你光用想的就把我想得这么『不敢领教』,足见你欠缺理智,不可理喻。」
「你骂我?!」
「不!我在告诉你一个事实,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过分的老羞成怒。」她吊儿郎当的,还对他甜甜一笑。
他报以冷笑--天啊!他居然也会笑,可他笑得还真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你胆子够大,只不知--命够不够长?」
她倒抽了一口气。她知晓,他想取她性命是易如反掌。
「我不怕你。」她吞咽一口口水。「我的脖子够长,砍起来想必乾净俐落,只希望你把刀子洗乾净,不要将前次杀人的污血留下来弄脏我。」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又凭恃著什么?
夜深了,林梢有风低吟。
郭冰岩没有言语,只叹息一声,便走了。
冰块也会叹气?元宝是丈二金刚摸不著脑袋。他为什么叹气呢?是感慨她舌尖嘴利,不得不败阵而去?
「不会吧!那个人岂肯低头认输?」元宝的自信心还不到自大的程度,也知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究竟为什么叹息?」
思量了好半晌,她依然抓不住线头。
她没去想,不过是一声叹息,竟值得她费心思索,百思不得其解的悬挂在心头。她没去想,这才是真正可议之处呢!
真个是:不言不语,一段情怀,都在眉间。
她的牙咬得很紧。
姬水柔看著,感觉有点儿恐怖。
「慧凡姊!」水柔是清醒人,害怕会出什么岔子,一颗心悬吊得紧紧的。
一刹那间,那冷凝著冰火的双眼竟滚下两滚泪珠儿。冷彗凡惊讶地拭去那泪珠,举手在面前端详著,彷佛奇怪著手心那湿凉的感觉是什么?真的是泪吗?她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无尽地思量。她看不见自个儿眨动的眼睫毛像沾了露水的羽翼,根根都湿润了。
这份伤情,这份悲酸、惹人怜悯的伤情,深深打动了在一旁观看的姬水柔的心。而这份曾被冷慧凡深深隐埋的情伤,竟是这般轻易且脆弱地被挑起--只不过耳闻郭冰岩与金元宝说了半天的话--她们不敢再越雷池一步,甚至不清楚那两人间都聊些什么,结果,冷慧凡便呆在当场,至今不动分毫。
姬水柔真是作梦也想不到,向来冷静坚强的冷慧凡,一遇上「情」字,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可是,想到她平日那么要强,性情直追冷酷无情的主人,水柔心知不便说破它,至少不能主动问及私情,只有装作没这回事的说道:「今晚风大,你别是教沙子蒙了眼,疼不疼?」
有一缕凄楚酸涩锁住了喉,冷慧凡强行咽下,这才开口,「我没事。江湖女子学不得人家娇贵。」
这分明话中有话。
「谁娇贵呀?慧凡姊是说金元宝吗?的确,她没练过武的身子是比不得咱们强健,但精神可不认输呢!比我还倔强。」
这点冷慧凡也无法否认。可是她不明白,光凭这点,她就把主人吸引住了吗?
「那真的是主人吗?」她悄声问,似乎自己都不相信。
「谁?」水柔不料她有此一问。
「和金元宝说了半天话的那名男子。」
「那确是主人的声音。」水柔宁愿她面对现实。「即便是有人想模仿,也模仿不来吧!」有若寒冰击玉石的声音,是连「修罗门」中杀人最多的「冷面杀手」柳震狱也难望其项背。
「可是,」冷慧凡咬著下唇想了想说:「你能想像从主人口中听到那么多话吗?这根本与主人的性情背道而驰,他最是惜言如金的人呀!」
「我碓信我没有听错。」姬水柔固执著说:「假使你不信,我们可以上前一探,是真是假便可分晓。」
「不用了。」冷慧凡显出为难的样子。
姬水柔可看不得她这个样子。何苦呢?若她果真对主人有心,何不设法暗示一二,看看主人的反应;虽然明知九成九要伤心,也胜过在她面前虚伪的刺探,妄图博取一点点连她也给不起的安慰。
她私心里何尝不爱慕郭冰岩那独一无二的气质与个性?何尝不想终生待奉在他左右?只不过,她醒得快,慧凡姊却至今仍醒不过来。
她迟疑了一下,很快地脱口而出:「死心吧!慧凡姊。」
「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偷偷爱过主人,渴望长伴他一生,但是,我很快就梦醒了,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主人,除了交代我们办事情,从来不正眼多看我们一会,更不曾与我们闲话家常。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冰人,只是皮相好看而已。」姬水柔停住口。
冷慧凡因惊异而茫然,既说不出话也无法思考。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感至非常的疲惫,一种沉重而昏眩的疲惫。
「对不起,慧凡姊。」水柔深吸口气,低声道:「我明知我不应该点破你的心事,但我实在不忍心看你沉沦下去,那是没用的。」
四周一片静寂,彷佛处身古井底,连风都静止了。
冷慧凡的声音似乎是由遥远的地方传来,「我亦不痴心妄想,只图一生一世是他的奴、是他的婢。即使他冷酷无情,我也不在乎,因为,我明白那是他的本性,他对每个人都是这个样子。」
她停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极为冷漠。「可是,别让我知道他原来也可以对女人好,别让我听见他原来也有开怀畅谈的时候。这不公平!不公平!我可以忍受他对谁也不爱,我亦准备陪他孤独以终,他不该
不该动了情 」
「而那个女人不是你,这才是令你想不开的症结所在?对不对?」
「我情愿他永远无情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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