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第14章


沈夜寒一见到纪成钧,心中便想起了昙衣,顿时觉得眼前这个素昧平生的人突然亲近了许多。好容易送走尹千阳,他见纪成钧正欲回房,急忙道:“成钧公子,夜寒早已久仰您的大名,今日终得一见,何其有幸!”
纪国钧见他言语之中极是恳切,心中不免一怔,正在思量间,便听沈夜寒又道:“在下离开纪国之时,昙衣公主特地嘱托我倘若见了成钧公子,一定要带她致意——”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纪成钧打断道:“你说什么?昙衣?你在纪国见过昙衣?”
“昙衣公主是我在纪国唯一的——”说到这里,沈夜寒不觉面上一红,继续道:“唯一的一位知已,她时常提起成钧公子,说她的钧哥哥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
注意到他面上那抹一闪而过的红色,纪成钧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不悦。便又问道:“夜寒公子是否时常与舍妹见面,不知舍妹近况如何?”
沈夜寒微微一笑道:“我们每月里想尽办法总要见上七、八次的,昙衣她目下一切安好,正在等您早回纪宫与她重逢,当我告诉她她的钧哥哥马上便要回到纪国,她可不知有多高兴。”
纪成钧心中的不悦更甚,然而面上却仍淡淡地道:“舍妹一向孤僻,难得可以结识夜寒公子这样一位良友。在下和舍妹分别良久,还望夜寒公子再多告知些舍妹的近况可好?”
恰好此时驿馆的下人已将饭菜奉上,有酒有肉,甚是丰盛,当下二人便共饮而谈,所谈十之七八均不离那位昙衣公主,沈夜寒将自己如何与昙衣相识、相知俱都一一相告,他却不知,他每多说一句,纪成钧心中便是忿怒。末了,沈夜寒终是忍不住说出他打算回国之后便请兄长沈王向纪王提亲,将昙衣许配于他。纪成钧双眼倏然圆睁,然而转瞬之间,他目中的精光已然不见,重又是先前一副淡然的神色。待送走了沈夜寒,纪成钧独自枯坐在桌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对沈夜寒方才的那一番话有那样大的反应,也许,是因为此前昙衣的生命中只有一个他,而现在,居然又多出另一个人!沈夜寒,这个趁虚而入的家伙,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恨恨不已。
第二天,他们便一起前去朝见尹王,献上贺寿之礼。尹王似乎对于两位公子前来祝寿甚为心喜,回赠了不少礼物之外,还特意邀请他们多留几日,待参加完了他的寿宴再行返国。于是二人虽然均是归心似箭,却不得不继续在丰城再多待些时日。
尹千阳一旦得空,便来驿馆中找他二人,或是带他们去丰城街头随意游览,或是拉他二人和他的一干兄弟姐妹一起去郊处的丰水河边踏青游玩。然而,无论尹千阳面上看上去如何悠闲自在,沈夜寒却总是觉得他似乎有什么烦心之事,他几次想问,但是一对上尹千阳浑若无事的浅淡笑容,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好容易等到尹王寿辰这一日,纪沈二人早早穿戴停当,前往尹宫中赴宴。
尹王此次寿宴设在含春院中,尹王与其诸位夫人坐于阁内,尹王的几位公子和臣下,还有他国前来贺寿的使臣均在院中设有席案,依次列好。
酒过三巡,尹王似是越发有了兴致,便道:“孤今日心中甚喜,不知诸位王儿欲以何物为孤王祝寿?”
诸位公子急忙献上自己准备的贺礼,尹王随意扫了一眼,道:“孤王今日想要一份特殊的寿礼,大雍王朝的世家公子,均需精通六艺,这六艺之中又以骑射为先,今日孤王便欲检视一番诸位王儿的箭术,如何?”
诸位公子自然毫无异议,当下便有寺人将数个箭靶立在院中。
沈夜寒看到尹千阳略一整衣袖,正待离席,心道他是尹王的嫡长子,又是世子,理当第一个下场献技。
哪知尹王忽道:“此次比试箭术,便从最小的王儿开始吧,依年纪长幼由小到大,孤王希望诸位王儿好生表现,拨得头筹者,孤王必当重赏。”
于是便从最年幼的几位公子先行下场,那几位公子年岁尚幼,一箭射出去,能落在箭靶上便已不错,离靶心去相差甚远。
尹王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呵呵地勉励他们,说他们年岁尚小,日后气力长足了,再勤加练习即可。
接着便是尹王的二王子千辉公子,但见他嗖、嗖、嗖连发三箭,箭箭都正中靶心,满座众位宾客俱都鼓掌称赞。
尹王更是笑容满面,抚掌大赞道:“如此出神的箭术,颇似孤当年之风采,这才是我尹国世子所当有的箭术啊!”
众人均料不到尹王居然出此一言,顿时一片肃然。
千辉公子掩住面上的得意之色道:“千辉献丑了,我的这点微末本领和王兄的箭术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王兄的箭术才是真正的出神入化,百发百中。”
尹千阳微微一笑,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起身离席,走到院中,接过长弓,缓缓举起,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一下拿了三根箭一起搭在弓上。
众人心道:“难道这位世子听了尹王方才那番话,决意大现身手不成。
只见尹千阳瞄准靶心,缓缓拉开弓弦。
众人见他做足了架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都以为这一箭必定稳中靶心。沈夜寒更是见识过他的高超箭术,心中毫不担心,笑吟吟地等着听众人的喝彩声。
哪知“噗”、“噗”、“噗”三声,那三支箭竟然连箭靶都未挨着,远远地落在地下。
顿时满座皆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少主(下)
尹王立时便沉下脸来,冷声道:“堂堂尹国世子的箭术就是这么百发百中的吗?”
尹千阳转身朝着尹王微一躬身,道:“儿臣方才手微微抖了一抖,还请君父见谅。”
尹王沉声道:“堂堂世子,居然连箭靶都射不中,你如此行止如何称得上是我尹国的少主,他日如何承继我尹国这一方河山?”
尹千阳低头道:“儿臣惶恐。”
尹王扫视了群臣一眼,缓缓又道:“或者你是想把这尹国世子之位让给你的王弟们?”
座中一人一听尹王此言,再也忍耐不住,急忙起身道:“君上,臣下以为,世子大人只是一时失误,不妨另取三支箭来,再给世子一次展示箭术的机会。”
尹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淳于太傅,你身为世子的授业恩师,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千辉公子忽然上前跪下道:“君父,儿臣有一言,王兄箭术一向在我之上,今日只是一时失手,孩儿无论如何都不会与王兄争这世子之位,我尹国的少主只能是身为嫡长子的王兄。”
尹王瞧着他这第二个儿子,慨然叹道:“辉儿此言真是甚慰吾心啊,我儿如此谦让,此正是身为我尹国少主所应有的君子之德啊!”说罢,目光转到尹千阳脸上,逼问道:“千阳,你以为如何?”
尹千阳单膝跪地道:“儿臣谨遵君父的旨意便是。”
尹王继续追问:“到底你心意如何?”
眼见尹王就世子之位步步紧逼,淳于太傅等几位大臣再也不能置之不理,纷纷起身道:“启禀君上,臣有一言。”
尹王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喝道:“此乃孤王与千阳父子之间之事,旁人勿需多言。”
众大臣只得颓然落座,忧心忡忡地看着尹千阳。
尹王再次问道:“快说,你究竟心中是何打算?”
尹千阳抬起头,直视他父亲的双眼,忽然微微一笑道:“事已至此,儿臣还有何话可讲!”
尹王晃着杯中之酒,忽然叹道:“你虽是孤王的嫡长子,但自立你为世子以来,你每日不是沉迷于女色,便是纵情犬马,整日不务正业,哪有一点少主的样子。倘若你当真不想要这世子之位,做我尹国的少主之尊,只想做个享清福的公子,那么今日,孤王便成全于你。”
尹千阳看着他父亲那灼灼的眼神,沉思了片刻,再次微笑道:“正是,这尹国少主,世子之位,儿臣是早就不想当的了,还望君父成全。”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均是一片哗然,无论是尹国的臣子还是他国的宾客均未想到尹王竟会在自己的寿宴之下咄咄逼问自己的世子,大有将其废掉之意。更令人惊诧的是,这位千阳世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布他要放弃世子之位。
尹王不意他竟然如此轻易地就遂了自己的心愿,狐疑地盯着他仔细打量,尹千阳坦然回视他父亲质询的目光,父子二人就这样对视良久,终于尹王吁出一口气道:“孤王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啊,千阳我儿,从今日起,你便可以去过你的轻松日子了,我尹国的重担自会有比你更合适的人来担当。”
沈夜寒恭恭敬敬地向尹王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多谢君父成全。”而后从容地重回他的席位,安然落座,继续饮酒动著,和先前一般无二,仿佛刚才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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