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第19章


尹王上前一步将他扶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轻拍了几下他的肩头。
这时新任世子尹千辉上前道:“王兄,你们兄弟今日一别,不时何年方能再见,弟略备薄酒,为王兄饯行。”说罢,从人立刻奉上一个托盘,当中盛着两杯酒。
尹千阳看了托盘一眼,伸手将摆在他面前的那杯酒取过。尹千辉双目紧紧盯着他将酒杯举起,放至唇边,正要松一口气,却见尹千阳忽然又将酒杯落至胸前,笑着对他说道:“王弟,你可知我为何那日在朝堂上那般爽快地放弃世子之位?”
尹千辉咽了一口唾沫道:“为何?”
“因为我不想再做世子,我想要做的是尹国的一国之主。”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所有人的耳中。
尹王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儿子想取君父之位而代之,不知君父意下如何?”
尹王怒道:“大胆逆子,竟敢口出狂言,来人啊,快将这个逆子给我押送到虎丘去,没有孤王的旨令,绝不准他离开虎丘半步。”
尹千阳毫不理会尹王的怒吼,他环视身周的几位重臣,朗声说道:“诸位大人,就是此刻,千阳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几位大人苦候此刻久矣,当下几人相视一笑,毫不犹豫地走至尹千阳身后。齐声道:“我们愿意拥立千阳公子为尹国之主。”
尹王见状,更是气急败坏道:“反了,反了,你们这些乱臣逆子,统统想反了孤王不成?来人啊,快将他们拿下!”
他的几名亲随正欲动手,然而此次出巡,随侍的卫队中的军士皆曾在蔺将军统领之下,对他极为敬服,因此也对尹千阳颇有好感,一见蔺将军选择支持前任世子,心中微一踌躇,便上前将尹王的亲随制住,将尹王和尹千辉团团围住,齐声说道:“我们愿拥千阳公子为新国主!”
尹千阳看着尹王道:“请恕孩儿不孝,蔺将军,请你派几位可靠的军士将我父亲和我二弟送至虎丘。”
说罢,想了想,走到尹千辉面前道:“王弟,真是不好意思,为兄反倒要借你这杯薄酒为你饯行了。”说完,举起手中那杯酒,递至尹千辉面前,尹千辉看着眼前那杯酒,目中露出恐惧的神色,牙关紧咬,浑身颤抖。
尹千阳将酒杯交给身旁一个兵士道:“务必要让他饮下这杯中之酒。”他的父亲兄弟怎样对他,他就怎么对他们,从来在王室中的骨肉相残中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谁输谁赢。
而这一次,他是最终的胜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守土(上)
大雍历太上345年五月中旬,尹国的相邻诸国纷纷收到尹国信使送来的国书,内中只有一句话:“尹千阳已为尹国一国之主,愿与贵国世代友好。”与前一封来自尹国告知废立世子的国书前后相距不过几天的工夫。
隔不多久,一条消息便在诸国国主之间迅速流传:“原来尹千阳是幽禁了自已的父亲,毒杀了自已的世子弟弟这才登上的国主宝座。”于是,颇有几位邻国的国主替前任尹王不平,在自家的朝堂上痛骂尹千阳这个不孝逆子。
而此时,早已回到丰城的尹千阳正准备再次离开这座尹国的都城。
然而,他方步入内宫,准备去向他的母亲拜别,却被他的夫人拦在门口。自从数日前他们夫妇俩发生一场口角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当日尹千阳方自虎牢关赶回丰城之时,瑾姬公主兴高采烈,满面得色地立在内宫外亲自迎接他,恭喜他终于做了尹国的国主,尹千阳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瑾姬公主接着又跟他陪起不是来,说自已不该在他放弃世子之位时与他争吵,错怪了他,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弃世子之位,当时只不过是障眼之法,故意使对方放松警惕,欲擒故纵,直接登上国主的宝座。
谁知尹千阳一听她这番话,勃然变色,冷冷地道:“不错,我是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国主之位,当日也的确是为了欲擒故纵使的障眼之法,因为我没有办法再看着尹国在父亲的手中继续一天天衰落下去,不过,就算是为了这个理由,因而放逐自已的亲生父亲夺得国主之位,也并不是一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吧,幽禁自已的亲生父亲,毒杀自已的亲弟弟,就算是为了这个国家不得已而为之,那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而你,你这个女人,我的妻子,竟然还在得意洋洋的跟我道喜。来自雍都镐京的公主果然见识不凡啊!你的眼中就只有那个王座吗?”说罢,拂袖而去,此后几日便都在外宫安歇,瑾姬公主求见也都一律不见。
然而现在这个女人还是想方设法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冷淡地道:“你又有何事?”
瑾姬公主勉强笑问道:“君上这是要去面见母亲大人吗?”
“恩。”
瑾姬公主眼中波光一闪,道:“那么,不知君上可否会和母亲大人提及一件要事?”
尹千阳皱了皱眉道:“何事?”
“君上现在已经是尹国国主,怎么可以继续住在东苑,应当搬进国主所居的宣德殿里去。”
“公主所言极是,不仅君上应该早日搬进宣德殿,公主做为尹国新的君夫人也应早日搬进椒房殿才于礼相合。”琅夫人手中牵着瑾姬公主的宝贝儿子尹世璋也插口道。
尹千阳冷冷地看了这两个女人一眼,一股怒气直往上冲,他质问道:“公主殿下,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赶走我的母亲,住到椒房殿里去吗?”
瑾姬公主昂首道:“我身为国主的正妻,尹国的君夫人,自然应该当住到椒房殿里去。”
“不错,这才是宫中应有的礼法。”琅夫人不失时机的帮腔道。
“放逐了自己的父亲,还要将自己的母亲赶出住了几十年的宫室吗?”尹千阳怒道。
琅夫人依旧无动于衷地道:“君上事母至孝,妾身和公主殿下定会为莒姬夫人另择一处宽敞舒适的宫院,请君上放心。宫规礼法所定从来椒房殿都是君夫人所居,因此——”
“于礼相合?哼!”琅夫人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尹千阳打断道:“既然公主殿下和琅夫人这么在乎所谓的宫规礼法,那么,你们这口口声声的君上叫的也太早了一点。”
瑾姬公主不明所以。问道:“君上何出此言?”
尹千阳冷笑道:“我这个国主是夺位之后自封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凡是各诸候王继立,必需得到雍天子的承认,颁下册封的丹书铁卷才算是名正言顺。我的上表送入镐京已然多时,却迟迟不见雍天子的回复,所以,我还不是你们所谓的君上,更何来什么君夫人。”
琅夫人不慌不忙道:“君上乃我尹国的新任国主,这已是既成事实,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一点,要不了多久雍天子的圣旨和册封的丹书铁卷便会送达丰城。”
“好啊,那就等我被册封为尹王,公主殿下被册封为尹国的君夫人之后,再想着换寝宫吧!”尹千阳抛下这句话,转身便走,实是再也不想多看这两个女人一眼。
瑾姬公主紧咬银牙,看着自已夫君匆匆离去的背影,到底忍不住滚下两行热泪。
尹世璋已快满四岁,眼前的这一幕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从他约略懂事时起,他便常见父母如此僵持不下,冷言相对,然后便是父亲转身离去的背影,再然后便是母亲的怒骂和啜泣。在他小小的心灵中,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老是这样横眉冷对,也不知道谁对谁错,只是觉得他父亲生气时的样子好可怕,而他母亲落泪的时候,他好心疼。
于是他从琅夫人手中挣脱出来,走到母亲身边,拉拉她的裙角,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看着她。
瑾姬公主见儿子这么小已然试着抚慰她,不由更是心酸,便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她四岁的儿子道:“璋儿,你的父亲他就是这么对我的,他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母亲的,从来都是这样,这样的冷淡,这样的伤我的心。璋儿,娘只有你,只有你……”
尹千阳已然走到母亲的寝宫门口,却还是站住了,迟疑半晌,一只脚抬起又落下,终是迈不过那道门槛。
恰好春狄从屋内出来,一见他立在门口,正要开口说话,尹千阳急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将她拉到一旁的耳房中,才轻声道;“母亲大人,她,她这几日可好?”
春狄道:“我不是每日都有跟你说吗,夫人她每日吃了多少饭,夜里睡得好不好,事无巨细,全都跟你说了,你怎么还问?”
尹千阳怅然道:“我,我只是……”
“对了,尹千阳,你刚才干吗立在门口,一副相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尹千阳苦笑道:“我有何面目去见我的母亲呢?我亲手放逐幽禁了我的父亲,我母亲的夫君,我,我实在是无颜去见母亲。”
“所以,你回丰城这么些天,一次也不敢进去面见莒姬夫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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