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肃花絮晚》第219章


洪氏甚是不屑,脱口而出道:“再好也是个庶女,如何配得上咱们冽三爷?”
话一出口,垂缃登时不语,洪氏自知失言,忙满脸堆笑道:“我们慕家与他们赵家毕竟不同。”
便见垂缃手往自个儿肚腹一放,望着老太太笑说:“沈公子乃是嫡子,并不嫌弃我是庶女,我三哥哥自己便是庶子,如何能嫌弃旁人是庶女了?再者,娶妻娶贤,嫡庶尊卑又如何?天子尚且不阻民女入宫为妃,我三哥哥区区一介商贾之家庶子,何德何能去嫌弃旁人书香门第的才女?咱们这里不过关上门说话儿罢了,人家赵家肯不肯把那样好的闺女给咱们,可还是另一说呢!”
慕大姑娘抿嘴笑笑,端起茶来请抿一口,并不多言。
洪氏却当真是无可辩驳了。
遂只得笑道:“只是觉得到底亏了冽三爷的。”
垂缃巧笑嫣然:“哪里的话,况且纵是亏了,他一可怨自个儿不济,二可怨他三妹妹我不济,旁人是万万怨怼不着的。而今既叫我掌家分权,又叫我操持此事,我么便就这么定了。若大家伙儿还有更好的提议,我是晚辈,自当洗耳恭听,若无,咱们便也别拖泥带水的,直接定下来,上呈祖父过目之后,就着请媒人提亲吧!”
老太太也觉快了些,便疑问说:“那赵家小姐当真是好?”
“当真是好!”垂缃笑道,“我倒是能坑自家哥哥么?”
老太太仍有几分犹疑,虽未发问,目光却是不由看向慕垂凉。
这种抗拒又不得不依靠的神色大抵令慕垂凉觉得好笑,便轻摇折扇,淡淡道:“赵二小姐确然品性极佳、学问甚高,深得赞誉,亦甚得赵家上下尊重与疼爱,人未见过,旁的不知。”
老太太却是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品性好的,那也罢了。赵家虽不富裕,好在咱们慕家不缺,况且缃儿说的甚是,娶妻娶贤。”
垂缃当即抚掌欢笑道:“老太太这是允了?那可好,可真是好,等会儿我就亲口去跟祖父说去,还得多谢老太太呢!”
说着便要起身致谢,沈恪在旁忽紧张得不得了,伸手就要去扶,惹众人满堂哄笑,垂缃闹了个脸红,娇嗔了几句,众人话头便就扯远了。
太顺利了,云卿心想,垂缃可当真是有备而来。
洪氏更是没想过会这么快,今日说是议事,可坐下才不足一刻垂缃便想把事情全部定下来了,而特特过来听议事的慕小主和真正拥有掌家大权的云卿反倒一语不发,垂缃更是大改往日未嫁庶女时的柔顺,言辞隐现泼辣,她一惊之下乍觉无力招架。等众人论说起垂缃腹中胎儿来,洪氏方后知后觉地了悟,此事决计是云卿与垂缃一早算计好了的,这般一想,一时当真是十分饮恨。
垂缃如是,实算是开了个好头,云卿与慕大姑娘不紧不慢恍若无意相识一眼,彼此目光中皆是笃定。
慕大姑娘便淡淡道:“老太太,前次听二哥哥说起,说欲再娶一房妾室……”
她故意说得极慢,云卿便见众人皆皆看过来,一时都安静了。凇二奶奶孔绣珠倒是未抬头,只是双手暗暗绞紧了帕子。
正自此时,凇二爷与冽三爷也回来了,欲要给老太太请安。
凇二爷房里大丫鬟玉染进了门,见一众皆是女眷,唯慕垂凉与沈恪两位男子,便就上前请示老太太说:“凇二爷与冽三爷一道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呢。二爷原不知太太、奶奶和姑娘们都在,若有不便,我这就去回了二爷,叫他们晚些时候再过来。”
这玉染长得水葱一般,束一个浓黑发辫拖在脸颊一侧,白瓷般的鹅蛋脸上嵌着两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说话做事甚守本分,不争不要,安分守己,素讨老太太喜欢。今儿垂缃报了喜信儿,又给冽三爷定了亲事,老太太少不得心情大好,遂与玉染道:“不必不必,都是自个儿家里人,这也避忌那也避忌,少不得就生分了。垂冽与家中姊妹素来聚少离多的,如今更是要多见面多亲近,才不致生疏了。”
玉染得令,便去请凇二爷与冽三爷进了门。
慕垂凉不由低声问:“说曹操曹操到,你说怎会这么巧?”
105 纳妾
云卿眼看着玉染去请凇二爷和冽三爷进了门,手中不紧不慢剥一粒熟透的葡萄,待剥好了,便趁凇二爷与冽三爷请安之际塞入慕垂凉口中,嗔道:“就你话多。”
慕垂凉素不喜食酸,初初很是皱了一下眉头,然而葡萄汁液沾染舌尖,却是井水镇过的冰凉沁甜,不仅一丝酸味也无,吃来还甚是消暑宜人,便知她是用了心的。目光瞥去,见她又是一副掌家者的贤惠威严之态,一时不由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惬意模样,云卿见他如是,少不得也随之抿嘴笑开。
这工夫,凇二爷和冽三爷也请罢了安、老太太该问的也都问过了,姊妹们话起家常来。凇二爷与冽三爷自少不了要向垂缃与沈恪贺一番喜,正自说得热闹,老太太便呵呵笑道:“你们皆向她道喜,却不知自己也要是被人道喜的人了。”
兄弟二人皆皆表示不解,老太太便着垂缃将垂冽娶亲一事又说了一遍,那垂冽并非初次听人提起娶亲一事,也知此番返回物华难逃此事,便不仅丝毫不疑不拒,还为自己是否配得上赵家小姐大大惶恐了一番,待及被垂缃劝下,又重重磕头逐一谢过老太太、太太、二太太乃至慕垂凉与云卿等不相干的人来,众人便深觉这冽三爷果然谦逊乖顺,一时甚赞甚喜。
那冽三爷倒罢了,凇二爷却是素来深得老太太疼爱的,若非慕垂凉这外姓人入了族谱,凇二爷原该是慕家长子嫡孙,自然少不了被老太太等人寄予众望,自小养大,难免就惯纵些。凇二爷不比冽三爷性子拘谨,开口便是一句:“老太太是打算向孙儿道什么喜?”
老太太便笑:“还不是你心心念念好些日子的,原我是不肯的,可今儿既是小主说出来,自然就大不同了。”
凇二爷面色微讶,便笑问慕大姑娘道:“好妹妹,你是打算给哥哥添份儿什么喜?”
老太太忙道:“没个规矩!虽是在自家,又怎能连尊卑都忘了!快快儿向小主磕头谢罪!”
慕大姑娘忙摆了手道:“老太太万不可如此。今日是议家事,连老太太也说聚少离多亦见生分,如今我难得回来一次,如何能再论那些?手足情深,自当兄妹相称,实在未有不妥。二哥哥如此,妹妹便知哥哥并未拿我作外人的,二哥哥不把我当外人,我往下的话也才不致没立场开口。”
凇二爷更是笑得俊逸,连连点头道:“原我不过开个玩笑,正经尊卑岂敢造次?反倒是妹妹这一番话,叫哥哥听了心中着实有几分感动。妹妹如今高贵,哥哥原不过莽夫,本该垂帘遮面、跪地进言的,今次却能如此亲近,显见妹妹对咱们何等厚爱了。如此,倒叫哥哥只得一时作狂,逆了这尊卑了!只是……却不知妹妹那所谓一喜,究竟是何意?”
老太太等人便哄笑起来,道:“听口中说的也头头是道,原还是为了这一句!”
慕大姑娘也以丝帕掩口,抿嘴笑了,待众人谈笑稍落,方笑道:“二哥哥的心思,这几日我在家也都听说了。我与二嫂嫂虽不甚厚密,却也见过她为人处世,上至掌家下至管事,真真儿是个极极出挑的,若论待二哥哥的真心,更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凇二奶奶孔氏越发绞紧了帕子,倒是凇二爷一眼也不多看,只是简单道:“绣珠自然有功无过。”
孔氏勉强一笑,脸色愈加苍白,慕大姑娘自然看见,便就撇开凇二爷,上前拉住孔氏之手做劝道:“二嫂嫂,你往日为他受累种种,二哥能有这话,也算给你一个交待了!只是二嫂嫂也知道,我二哥哥生性张狂些,又心高气傲,自是难被妻室管教束缚,往日里十七八岁爱玩的年纪,这也罢了,谁家男儿又不是如此呢?可如今年龄渐长,外头做起了买卖,膝下也有了女儿,可是到了上有老、下有小、中间儿有担当的时候了,不能再这么撒疯似的成天儿往外跑了。要我说,二嫂嫂你又要掌家,又要照顾三姐儿,如今再顾他也是分身乏术,他又动了那心思,何不就顺了他,给他再添一房妾罢了!一来顺了他意思,留他在家里头,二来多个人侍奉老太太和二太太,免去你许多劳累,三来你忙不过来时,房中之事也能有人帮你解忧,自无坏处的。”
慕大姑娘这话儿理儿也不差的,若是凇二爷提在前、慕大姑娘私下去劝孔氏,孔氏恐怕也是抹泪儿听着、只能点头同意的。但如今这话皆皆放到人前,又是慕大姑娘亲自来劝,孔氏哪里敢显露一分不乐意,当下十分惶恐道:“小主说的哪里话。二爷此事……我自是知晓,但女子出嫁从夫、夫君为天,我是万万不敢逆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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