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肃花絮晚》第220章


二爷此事……我自是知晓,但女子出嫁从夫、夫君为天,我是万万不敢逆了二爷的意思的。纳妾一事我已帮二爷留意着了,只是如今未见十分好的,生怕委屈了二爷,所以迟迟未敢定下,还请小主明鉴。”
老太太等人也素觉孔氏性子软,当不起凇二爷房里的家,本就觉得她不甚合心,如今慕大姑娘摆明了是要插手此事,又听孔氏如此说,便更觉几分听来不适了。老太太便头一个道:“垂凇媳妇,我原是向着你的,垂凇要纳妾,我一直未答应,就是怕委屈了你,而你素来谨慎守礼,一丝行差踏错也没有过,我哪里能不疼你。可你这话倒是怎么说的,万万不敢逆了垂凇意思?相夫教子,相夫教子,何为相?他性子狂,你便该劝他谦卑,他外头野,你便该留他在家。若事事都顺着他,自个儿只顾生儿育女的话,哪一个女人都行,何必当初费尽心思选了你呢?”
老太太虽是指责,但说话毕竟和气,听来多半算是提醒,那洪氏却直接道:“若你不行,换一个人,倒也未尝不行。”
孔氏原想人前卖个大方,但洪氏此言一出,孔氏眼底蓄着的两汪泪当即落下来了,众人看着多有几分不忍,凇二爷眼里却是大见不耐烦,慕大姑娘望望凇二爷,一时往下说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倒有些进退两难了。
云卿便明显解围地开口问道:“那么小主今日特特提此事,莫不是帮凇二爷选好人了罢?今儿难得老太太和太太、姑娘们都在,不如就说来听听,兴许老太太不喜欢,又兴许凇二爷不愿意呢?也并不是就那么急,要这一会儿子就定下来的,大可从长计议。”
便见慕大姑娘笑道:“说到从长计议,方想起嫂嫂本是掌家之人,此事却险些叫我一人给定下来了,如此甚是不妥。嫂嫂快些附耳上来,可听听我说这人是否果真合适。”
说罢来到云卿身边,凑到了云卿耳边。
106 白纸
云卿听了,颇见犹豫,慕大姑娘便问道:“嫂嫂以为不妥?”
“这……”云卿看着孔氏,欲言又止。
这一问一犹疑,众人少不得皆看向孔绣珠,孔氏慌忙道:“嫂嫂不必顾忌我,纵今日小主不提,我原也是要为二爷张罗此事的,今次有小主与嫂嫂共同商议做主,我当真是感激不尽。一切只求顺了长辈心意、合了二爷心思,也就是了。”
“并非如此,”云卿道,“小主恐是忘了,几日之前掌家大权便已从我手中移出,如今掌家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凇二奶奶。”
慕大姑娘一时有些尴尬起来,一来她仍尊云卿为掌家者,此事确然是给忘了,二来这是给凇二爷纳妾,虽说必得经孔氏首肯,但这样众人面前当面儿去谈,自少不了几分尴尬。
正自想着,忽听一直未开口的阮氏浅浅淡淡似随口说道:“长房长嫂,虽无掌家之权,亦有掌家之责,此时绣珠既有不便,你又何必一味推脱,若误了事反倒徒增不睦。”
慕大姑娘当即连连点头道:“是了,嫂嫂是长房长嫂,原该多为家中姊妹操心的,今次便莫推托了罢!”
云卿闻言自然无话好说。这时间,凇二爷也已坐下喝起茶来,笑容浅淡儒雅,言谈亲切柔和,令人如沐春风,但若坐在慕垂凉与云卿的位置,便可察觉凇二爷目光时不时瞥向云卿,偶尔一瞬的目光当真十分耐人寻味。
云卿一心想着今日之事需得谨慎稳妥,便假意未觉,倒是慕垂凉几不可察轻蹙了一下眉头,紧接着不紧不慢摇起了折扇,端得是姿态优雅,风度翩翩。这档口,便听慕大姑娘又催道:“嫂嫂一直不开口,可是说我提议的人不合嫂嫂心意么?”
慕大姑娘如今毕竟身份不同,叫人免去虚礼那是她自矮了身份,但这话问出来不免就又显几分高高在上,众人一时笑都冷了几分。云卿见状,只得迟疑开口道:“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直说便是,”慕大姑娘道,“都是一家人。”
“是了,都是一家人,”云卿起身,款款行至慕大姑娘面前行了一礼,道,“既是一家人,那该说不该说的,我可都直说了。凇二爷纳妾一事,小主自可做主,原不必询问我的意思,可既尊我为长房长嫂、既开口问了,同意还是不同意,我就少不得需摆个姿态来。但说句不该说的,小主在这慕家其实住不了几日,今儿做主了的事,明儿是负不了责任的,换句话说,将来此事若落了埋怨,也只会埋怨到我这长房长嫂的头上,小主说,是这个理儿不是?”
云卿这话摆得透彻,慕大姑娘与众人不禁微微愣了一下,半晌,慕大姑娘方问道:“如此又如何?”
“如此,今儿这事儿便得换个法子来,”云卿一扫坐下众人,道,“当日老爷定下的掌家之人除我之外还有凇二奶奶和三姑娘,按照先前规矩,一件事需我三人全部同意方才能作数,往日里三姑娘出阁在外便就罢了,今日既然都在,那么该按规矩走的不妨还是按规矩走,免得将来我两头落埋怨。”
“嫂嫂顾虑多了,自家人,哪里会如此,”虽是这样说,慕大姑娘也自可察云卿面上神色并无一丝玩笑之意,便就问道,“嫂嫂以为该如何?”
“好说,”云卿道,“着人取纸笔过来,三张白纸,小主、凇二奶奶、三姑娘各一张,小主那张写上名字,分别呈请三姑娘和凇二奶奶过目,若谁不同意,便将字条换了白纸,等最后递到凇二爷那儿,若是小主的字,便算是三家同意,若是白纸,不论谁换的,小主所说之人便就不提。”
“为何是三张?”慕大姑娘问道,“嫂嫂不需一张么?”
云卿便道:“小主忘了,我已是不能掌家的人了。如今出谋划策尚可,当真做事却是不能的。说到出谋划策,为公允起见,依我的意思,恐需烦请二姑娘呈递条子。”
“我?”二姑娘垂络讶然。
她虽是慕家次女,素来也甚是高傲,但因尚未出阁,素来众人看她都似小些,这些子家事从无她说话插手的时候,今日云卿如此提议,别说是她,一时就连二姑娘生母二太太洪氏都十分震惊。
“座下这么多人,为何偏就选了垂络?”洪氏问道。
云卿便道:“因二姑娘素来孤傲,独来独往惯了,不致偏私任何人。如此方称得上公允。二姑娘可愿帮忙么?”
垂络素无被托付做过什么事,一时便不知该说什么,如今又在人前,便不等洪氏提醒便道:“好、好吧!”
如此,连慕大姑娘亦觉此方法并无不可,遂就单挪了一张小桌儿放在角落,并着人取了笔墨纸砚过来,云卿遂与慕大姑娘一道过去,云卿裁了大小相等的三块白纸,慕大姑娘则亲自将两块交给孔氏与垂缃,尔后自己折回来写字。
这厢正写着,忽见老太太房里一个丫鬟捧着老太太爱吃的酒酿汤圆子进来呈上,并道:“方才进来时看到凇二奶奶房里丫鬟在外头,瞧着倒是心急要见二奶奶呢。”
“是哪一个?”老太太问。
那丫鬟便道:“是照顾三姐儿的柳儿,哦对了,还有大哥儿和二姐儿房里的小苹。”
一听是她二人,老太太少不得以为孩子们有事,当即叫她们进来。柳儿与小苹手中各拿一本簿子,待给房中众人一一行了礼,方解释说:“今早园子里的孙大夫和郑大夫特差人过来交代,看天上云彩明儿必有暑热,怕哥儿姐儿经不起,叫今儿就喝足三剂防暑热的汤药。可园子里哥儿姐儿用药素来谨慎,需得先请大夫开了方子,再请掌家奶奶过目签字,最后才能照方子抓药的。我们晓得老太太、太太奶奶们都在此,原不敢打扰,可如今已近正午,若再不先喝第一剂,恐今儿就没法子按照大夫说的喝够三剂汤药了。这才特特过来寻凇二奶奶,请老太太勿怪。”
老太太便道:“此是正事,你们照顾哥儿姐儿甚是忠贞周到,极好,极好。”
老太太如是说了,孔氏自然起身,因房中如今坐满了人,只方才单挪进来的小桌儿上有笔墨纸砚,便就看去。恰好慕大姑娘那里也写完了,众人便见慕大姑娘白纸上分明题了黑字,虽看不清是谁名字,却隐约可见只两个字,慕大姑娘轻轻吹了两下,待墨迹稍干,方将纸对折了走上前来,将纸交给二姑娘垂络。
那小桌儿既空着,孔氏便带柳儿与小苹二人过去,孔氏房里大丫鬟梨香在旁伺候着。便见孔氏将两张方子来来回回仔细看了好几遍儿,接着先给小苹签了,小苹当即谢过,匆匆出门去了,却才走了两步,便见柳儿忽想起什么,转身追了小苹两步,二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儿,待柳儿再回头,已见孔氏签好了字,拿着方子起身等着了。
柳儿与小苹既走,垂缃那里也看完慕大姑娘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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