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怪谈》第85章

候了。只是……我不能死在你这小子面前。叫那金盏过来！”
花见康急道：“金盏上神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话还未落，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小心回看，却是凤箫无误，不由得心中喜悦起来，大大松了一口气，上神大人既然出现在这里，想来营救花见羞那边应该是顺利无阻了吧？
却见倚着鸳鸯枕的女子先是大惊失色，随即死死地盯着凤箫，眸中复杂无比，说不清是怅惘抑或仇恨。
“竟然是你。”那美人语气极轻极缓，却分明沉重如斯。
花见康小心地打量着凤箫的神色，却见她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孱弱，表情似笑非笑，眸光蔑然，当真是上神的风范！他竟然自觉不敢多看，连腿也颤抖了起来，难以支撑，最后实在难以自己，扑通一声，伏地而跪。
果然……这就是神的威压吗？
“许久不见了，清平。”凤箫虽是嘴角微扬，却气势凌人。
清平只觉胸口骤痛，喉间血气上涌。她本就被韩寿阳折磨已久，如今在“凤箫”的威压之下，连百下都难以支撑。
“今天，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凤箫淡淡道，“厌了，烦了，懒得计较许多，便是想要计较一番，大多也记不清了。杀了你，便一了百了了。”
清平闻言大笑，“好，好，死在你手下，总比在此被那魔头折磨得好。我杀你一次，你害我一次，我倒也不算太亏。”
凤箫懒得和她多言，微微抬袖。
却见清平竟然自己挣扎起身，步履踉跄地投入了千鬼幡之中。神不会被杀死，除非她们自己选择终结生命。如今清平虽然应付花见康且不再话下，但对上“凤箫”，却是蜉蝣之于大树，是以凤箫可以轻易地操控她的身体，令她自杀。
霎那之间，美人头变作骷髅，粉罗裙染满血污，那场景分外凄惨，花见康心中又是怜悯又是惊惧，强自闭上双眼。须臾之后，千鬼幡乌气骤涨，无数张鬼脸在乌气中交替出现，面貌狰狞，十分可怖。
又过了片刻，但闻一声暴响，刹那间烟尘四起，花见康匍匐在地，躲避不及，只能掩住口鼻。再睁眼时，却见千鬼幡已然炸开，屋顶已被掀翻，千道鬼魂争相升天，一道黑色的梯子矗立天地之间，于袅袅白云围绕中分外显眼。
天梯！
花见康来不及细看奇景，大声向着前方傲然而立的凤箫道：“金盏上神！小的想问下，我……我妹妹花见羞她们在哪儿？”
“凤箫”蔑然一笑，道：“你这傻子，你被狄燧骗了。他是不是说有个秘密，天界一直以来并不知晓？那秘密就是……若是四神死了，瑶池里的明珠便会光华全失，从此世间再无妖魔神鬼一说？”
花见康愣愣地说：“是的……我们攻上天去，将这秘密和仙人们说清楚，仙人们就不会针对四位上神了。”
“凤箫”大笑，“这个秘密根本就是狄燧一派胡言！他恨仙，他恶妖，他怨魔，他只想和他的俞凤箫一起白头偕老，哪怕做普通人也无妨。他骗你助他打开天梯，攻上天庭，为的是毁掉瑶池明珠，到时候，你也会变回江花一朵！”
花见康大惊失色，结巴道：“我……我……你是谁？你……你不是盏儿……也不是俞凤箫！”
金盏道：“吾乃上神金盏！什么盏儿什么俞凤箫等等，优柔寡断，怯弱难当，无能至极，配不上说是本上神的转世，不过是吾的一魂抑或一魄罢了！”
花见康强自镇定，心中预感不好，“狄燧上神呢？”
金盏不耐烦道：“凡人之体，有甚能耐？吾将他灭了。他与韩寿阳同归于尽，至于其他小角色，各自散去了，你自己去寻吧。”言罢，长袖一挥，上天去了。
花见康连忙起身，去寻妹妹花见羞等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枕槐安
（六）一枕槐安
云阶月地，璇霄丹阙。
瑶草葱郁，琪花竞绽。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成列行走其间，步履逍遥，周遭仙雾缭绕，云霓飘渺。
那身着华衣的女子仰面躺于藤椅之上，姿容眉眼，方桃譬李，只是此时却汗水淋漓，双眸紧闭，虽是在睡眠之中，却面色紧张，令人心忧。
一旁的婢女执起手帕，为那华衣女子拭去汗水，对着身边的另一婢女忧心道：“金盏大人入梦近七七四十九日，若是这梦今日还不结束，金盏大人必会被这梦境反噬，到时事情便严重了。”
筑梦。
神仙寿命颇长，每日里各司其职，鲜少得闲，又不能私自下凡，是以虽高居仙阙，身拥无限法力，但日子也是无聊得紧。所以，无论神仙大小，均会“筑梦”一技，以做消遣。顾名思义，就是为自己制造梦境。神仙法力小，则营造出的梦境就不会很真实，出场的人物动物少，背景造的虚假，且时间也维持不了很久，若是神仙法力很高，则营造出的梦境就无比真实，且维持的时间也十分之长，甚至曾有神仙在梦中受了伤，醒了之后赫然发现伤口是真的。
只是筑梦若太过真实，且时间超过七七四十九日，则做梦者将被梦境所反噬，身陷梦中，难以自拔，在现实中则将永远昏迷不醒。梦过于真实，便不能强制中断，做梦者必须使梦有一个合乎逻辑的结局方能脱身。
金盏上神，因被诸仙压制，困于南阶仙宫，只能筑梦以打发时光。瑶池明珠，并非金盏所筑梦境中的“众神力量之源”，在现实中，它是克制四神法力的宝物。有明珠在，四神便无法离开各自仙宫，手无实权，蹉跎岁月。
婢女望着面色痛苦的金盏，道：“如下这般情况，便是天帝来了，也救不了上神大人。只能靠上神大人自己了……”
另一婢女叹气，“距离今日过去，只剩两个时辰了……”
梦中的金盏知道，若是自己再不醒来，这场梦再不结束，自己就要永远陷入梦里了。
她太寂寞了。从出生，到长成，只能做一个如装饰一般的神，在仙界的盛宴、庆典时出席，其余时间里，只能被困在南阶仙宫里，无所事事，虚掷光阴。
因为天界对她分外防范，南阶仙宫的侍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上一批，那些人按照规定不能与她多言，她连个可以正常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也曾在云端偷窥人世。看那些人说话、做事、走路，她觉得无比有趣，实在想要亲身经历一番。看那些凡人或喜或悲，人生有起有伏，她觉得十分神奇，心有感慨。看那些人有挚友，有至亲，甚至连有死敌都那么令她艳羡，毕竟，那些凡人都不是孤零零的，都有他的羁绊所在。
她也曾在蟠桃盛宴等天界盛事上看过神仙斗法。那些仙人长身玉立，虽岿然不动，却可于须臾之间以疾风落叶之势制敌。如果没有那该死的瑶池明珠，她也做得到。
她太想做一个梦了。一个真实的梦。
梦里，她强大，她爱着人，也有人爱着她，她恨着人，也有人恨着他。她经历过许多时代，她看过许多不同的风景，她结识了许多有趣的人。
其余三神和她一样可怜，就让他们入梦吧。狐族的王曾赞过她貌美，虽然他对很多仙子都这样说过，但也让他入梦好了。她曾在蟠桃宴上和哪吒及李天王说过话，他们态度亲切，不像其他仙人那般或轻蔑或疏离，也该让他们入梦。她曾经在云端偷窥过人间许多事，就把她们一一化作梦中情节吧。
安吏居。
那是她现实生命最重要的一个人，可惜也那么快就离她而去了。她没有能力保护好他。
如梦中一般，他是藏在花瓶的魔。他每天避着侍婢陪她说话，与她说自己的心事，和她吵架，和她和好，与她笑闹，予她宽慰。他看上去不过是一团乌气，但据他自己所说，他长的很是俊朗。他语气听上去阴阳怪气，但他其实是个极为温柔的人。
但他最后还是被侍婢发现了，从此，南阶仙宫又是静寂无声的了。
本该静待剧情发展，她虽是当事人，却更像旁观者。但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干脆觉醒了原本的神识，插手其中。
如今，瑶池明珠已在手。只要运用仙力捏碎了它，从此以后，世上再无神仙妖魔之说。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做一个普通人，但是安吏居却会灰飞烟灭……
她又一次将要害了他。
不，不，这只是梦而已……虚幻的梦……捏碎明珠，就可以回到现实。
身后背着的，是她从天牢里救出的已经奄奄一息，连句话也无法说出的安吏居。纵然时间紧急，她必须迅速灭掉明珠，给这梦境一个终结，但在这紧要关头，她还是无法自已地去天牢救了他。
……这只是梦而已，捏碎明珠，就可以回到现实。时间已经不多了。
“金盏，不要胡来！我们有事好商量！”李天王立于远处，面色冷肃，语气急迫。在他身后是上万天兵，披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