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完美》第65章

夜晚的村子静悄悄的，如同一头酣睡的猪，静养着体肉。魔鬼最喜欢游荡在这种气氛中，仿佛置身于一片希望的田野一般，让他憧憬无限。他来到一栋华丽的房屋，顺利地找到肉人的房间，悄悄地飘了进去。里面很温暖，拥有最佳的饲养环境。肉人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蠢蠢地睡着，肥嘟嘟的脸上写满傻傻的幸福。
魔鬼察看了一遍，基本满意，随即开始收割行动。他掀开肉人的被子，然后打开窗户，让寒冷的夜风拥进房中，悄悄地借刀杀人。第二天，肉人很正常地生病了，这是预料中的。第三天，肉人病情好转，这也是预料中的。第五天，肉人病情恶化，这也是预料中的。第十天，肉人病情极端严重，处于生死边缘，这也是预料中的。第十五天，肉人还活着，这不是预料的。第二十天，肉人依旧活着，这更不在预料中。魔鬼感到十分奇怪，按以前的惯例，十天左右，死神就会来收割他的灵魂了，可是二十天过去了，死神却还没出现。
又过了十天，肉人虽然生命垂危，可是死神迟迟不来，所以他始终还活着。魔鬼心里着急，打算一探究竟。这天晚上在村子里游荡，碰上一个死神。这个死神是来收割今晚死去的老头的灵魂的。魔鬼迎上说道：“大人，这个村子里有个少年快要死了！您知道吗？”
死神盯着他看了一阵，意味深长地笑道：“知道又如何？”
魔鬼奇道：“您不去收割他的灵魂吗？”
死神呵呵一笑，说道：“他的灵魂早就死了。”
魔鬼愕然道：“他的灵魂死了，为什么他还活着？”
死神说道：“你想吃他的肉，自己去杀他好了，何必借我的手呢？这种枯死的灵魂我不需要。”
魔鬼说道：“小民没有这个权限。”
死神冷冷地说道：“你没有这个权限，可是害起人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魔鬼申辩道：“这就是大人冤枉小人了。他们之所以会有今天，是他们父母一直期盼的结果，我只不过是顺势吹吹风帮帮忙而已。从他们一出生，他们的父母就开始了他们的入葬仪式。用美味的食物喂养他们，用漂亮的衣服包裹他们，用温暖的房子圈住他们……这是仪式的第一步：装点肉体。然后第二步就是屠宰灵魂：什么事都不让他们干，什么苦都不让他们吃，什么险都不让他们冒……最后一步就是乖乖等死：没吃的时候，抬头看天，天上会掉馅饼；受冻的时候，奇迹出现，有人会送棉被；生病的时候，耐心等待，医生会听到他心灵的呼唤；遇险的时候，不必呼救，好心人会猜到他求救的心思……您看，他们的父母帮他们走好了前两步，我则顺势帮他们走好最后一步，让他们提前入葬，完成他们父母的心愿，这也算是一种功德了。”
死神点点头，说道：“你讲得也有些道理。好，我顺便将那少年的死魂收割，让这个入葬仪式顺利进行吧。”
魔鬼彬彬有礼地说道：“谢大人。”
几天后，魔鬼顺利地尝到了美味的人肉。
——选自《古仙遗事》，花雨著。
人类也在不断地进行着入葬仪式。每当一种真理被确立后，人们就开始装点它的肉体：“万岁万岁万万岁”，“最伟大最正确最完美最永恒”，“为信仰献出我们的一切”……之后人们开始屠宰它的灵魂：“为真理打倒一切谬误”，“为真理斩杀一切反对者”，“为真理清除一切怀疑者”……最后人类就可以坐着等死了：“神会保佑我们的”，“真理会拯救我们的”，“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结果人类被顺利下葬，等待新的重生，开始新的循环。这就是人类迄今为止一直干着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成熟一点呢？
——选自苏姗感悟。
苏文坐在学校门口小广场上的长椅上，看着苏采借给他的一本小说闲看等人。
一些路人从广场上经过。
一个少年对拎着大包的母亲说：“我帮你拿东西。”母亲十分快乐地说道：“不用！你拿不动的。”少年说道：“回去后我帮你做饭。”母亲高兴地说道：“不用！你不会做饭。”少年说道：“回去后我来擦桌子。”母亲愉快地说道：“不用！你不会擦桌子。”
一个小孩摔倒哭泣，父亲对母亲说道：“让他自己爬起来。”一位路过的母亲鼓励身旁的儿子说道：“不要丧气，这次没考好，还有下次。你行的！你一定可以做到。”一个父亲对玩着扔圈子游戏的女儿说道：“不要放弃，一次没有丢中，多试几次，就会成功的。”
一个男孩撒娇地央求爸妈给他买东西，终于如愿以偿。
一个少年拿着报纸沿街叫卖，为他的理想努力。
一个父亲对儿子骂道：“以后不准再看这些没用的闲书，专心学习功课，知道了吗？”
一个母亲对女儿说道：“什么是美呢？如果一个美女来抢你的玩具，抢你的宝物，你还会认为她美吗？所以心灵的美才是真的美，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装扮外表的时间放在心灵的修养上呢？我们可以多看看书，多走走路，多接触一些人，这样我们的心灵就会自然而然完善起来，自然而然的变得美丽。”
……
一个疯狂的少年抓住爸爸给他新买的衣服，用力地撕烂，神经质地大声叫道：“我的灵魂快要窒息而死，你们却还在装点我的肉体！为什么你宁愿花钱给我买衣服，却不愿给我买一本书呢？为什么你宁愿攒钱给我买房子，却不愿同情我的理想呢？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能给我，却还要把我死死地抓在手心呢？你除了说我是疯子，你除了嘲笑我的失败，你除了阻挡我一次次尝试，你还会干什么？你什么都不肯教我，你什么都不准我做，我的未来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你还在为你们强加给我的幸福而沾沾自喜。我情愿死在外面，也不要再呆在家里！我情愿轰轰烈烈地死去，也不愿被你们折磨着死去。”
一个伤心的少年泪流满面地对他的父母说道：“为什么你们要逼我上学？学校里面学不到任何东西，它只会斩杀我的灵魂，把我培养成一部机器。我讨厌科学，我讨厌考试，我讨厌学习那些毫无道理的教条，我要自学，我要学习那些有灵魂的书，我要学习那些有灵魂的人，我要学习那些有灵魂的世界。我不想死，我不想被学校的教育杀死，求求你！别再逼我了。”
一个烦恼的少年痛苦地对他的朋友说道：“拜托你们啦！请你们不要再谈某某女人多么漂亮，不要再谈一斤白菜多少钱，不要再谈某某人是多么的坏，不要再谈用知识怎么挣钱，不要再谈如何算计一个人……我们可以谈谈一个道理是对是错，我们可以谈谈国家的未来应该怎样走，我们可以谈谈人类面临的许多问题，我们可以谈谈哪些学问是可以相信的……为什么要为了不属于自己的肉体，而丢弃属于自己的灵魂呢？”
……
苏文在广场中待了一阵，苏强拎着一大袋东西寻来。两人回到老屋，做出一桌酒菜，对坐而饮。
苏文喝了一口酒，又苦又涩，伸伸舌头，说道：“真难喝！”
苏强哈哈一笑，说道：“尝出味道了吗？这就是做大人的滋味。来，再喝两杯！”
苏文皱眉道：“啊？喝一口意思一下就行了，用得着喝这么多吗？明天我还要上学呢！喝醉了怎么办？”
苏强笑道：“大不了，明天不上学了。一个不会喝酒的魔法师不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师，喝！”
苏文喝了一小口，奇道：“这句话谁说的？”
苏强笑道：“是我说的！”
苏文说道：“就爱胡诌！”
两人喝了几杯酒，吃了些菜。苏强略带愧疚地说道：“文啊！明天我就要回花城了，你的未来从此就交给你自己了。说起来，我真是一个没用的父亲，既不会魔法，又不会挣钱，口口声声说要把你培养成伟人，可是最后却发现自己的许多思想都已过时。你说得对，我没有能力让你成为伟人，以后的路只有靠你自己去摸索了。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带着你多走一程，可是现在不得不让你过早的面对自己的人生，承担起生活的考验。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啊！”
苏文脸色发红，已然有些醉意。他一拍桌子，十分豪气地对着苏强竖起大拇指，说道：“不！你是一个了不起的父亲。你知道吗？一切被动的我都是假我，只有主动的我才是真我。你教我学习，教我思考问题，教我做家务，教我做人，这一切对我很有用。你看得很清楚！你一直在培养我的主动性，你一直在助长我的真我，你一直在完善着我的灵魂。现在我的创造能力已经比同龄人高上许多，所以我才能领先他们，才有能力独自去创造自己的未来，这全是你的功劳！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