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微笑着忘却》第28章


牢地盯住刘薇薇的眼睛,只要有一丝犹豫我就放弃她,重新开始,不,不是重新,是继续我的生活。她微微地笑了,“不得不说,我被你的热情打动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更善于表达了。”她不愿正面回答我,这意味着什么?
“大赫,你想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刘薇薇又为我倒上一杯酒,从来不知道原来她酒量还挺好。
“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总是偷偷看我,那时候你坐我后面,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看我?晚自习的时候我们分着吃零食,我和同桌问你还有没有,你说没有了。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你有多木然?结果放学的时候你递给我一包零食,我很惊讶。你说,如果我说有你不就吃不到了吗,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诧异!你很能守住秘密,从来不屑多说,那时候的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原来还有这么丢人的时候呢,听刘薇薇讲我的事怎么这么陌生?我充满好奇心。
“男生们都在咋咋呼呼的年龄,你就很沉稳地坐在座位上发呆。就算有人向你挑衅你也是无动于衷。记得有一次你被咱班一男生推进水坑里,你站起身抖了抖水,立在那笑了下,对,就像你现在这样!你知道你这表情有多欠揍吗?”
“你刚才说你为了我不惜伤害身边的人,姚赫,要是我没看错没记错的话,其实你不会为任何人伤害别人,你只会为了你自己。我问问你,你因为我伤心过吗?你的暗示我没回应的时候你就找了别的女生聊天,这事你是不早忘了?”刘薇薇抿起嘴满脸飞霞地质问我,好像任何一个吃醋的女生。
当然记得,那是我的初吻,是因为赌气还是什么,我给了一个现在都不记得名字的女生。她长得比刘薇薇还矮小,踮起脚尖才能够得到我下巴。那个逼仄的楼梯间是她领着我去的,我就傻傻地跟在她身后,女生扑过来的时候我还被废弃在那的桌子一角磕了腿。费了老大的劲算是找到了嘴,就那么胡乱地互相蹭了一会怎么都找不到感觉,手也不知道该放哪。又急切又尴尬的时候,听到楼上一声咳嗽,然后脚步声由上到下,在楼梯间停顿了会,然后脚步声慢慢地远离了。
“我当时就跟着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心想好啊你姚赫,我这边只不过犹豫了下你就另觅新欢了!”
心里的感觉一再微妙,只有刘薇薇能唤起我的记忆,包括沉睡已久被忽略已久的记忆。这些记忆已不属于大脑,属于嗅觉属于触觉属于视觉。那年教室里的风吹得凉,睡了一节课的我浑浑噩噩,试着活动下被压得已经麻掉了的胳膊。她从外面进来,阳光在脸上投射的光辉还没完全散去,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在教室弥漫开来。齐耳的短发、雪白的脸颊,红格的衬衣袖子被卷在胳膊肘。我完全着迷于眼前的这个人,甚至她发梢冰凉的水渍、脸上晶莹温热的汗毛、袖口系错了的纽扣都在眼前越发清晰。我能闻到冰凉的风还带着书本类似木质的香气,淡淡的丁香花糜烂在窗口的香气,她的手甩过我的书桌带着柔和得好像轻纱的香皂的香气。心跳加快,我是个从失忆状态中清醒的人,回忆和现实不停旋转。我已经听不清刘薇薇在说什么,只想马上伸出手去抱住她,在梦里屡次伸手都够不到的人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我却没了勇气。
很多次我都在关键时刻没有了勇气。不是不够勇敢,只是实在觉得没什么让我有冲动去执行勇敢。
在悉尼的这几个月,我无数次地遇到种种情况:挑衅、奚落、欺骗,有其他国家来的学生,令人感到可悲的是,更多的还是华人。大家都执著地想在澳洲淘金,出卖人格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刚到悉尼第二周就有安娜的党羽“广东仔”向我兜售各类保健品,邀请我去听销售的讲座,看我不上钩,第三周组织另一成员怂恿我去赌场“玩两把试试运气”都被我婉拒后,他们便对我施以白眼。一开始向明对“广东仔”他们深信不疑,安娜也说,这些人不是坏人,“只是说话有些直接”。确实够直接,没多久“广东仔”就消失了,直到最近浮出水面的消息是:他以二房东的身份把一起租住House的同学的钱卷走回国了。于是在家里安娜向明都对这个人三缄其口,不过再如何沉默也改变不了被骗的事实:偶尔能听见房间里噼里啪啦扔瓶子的声音,夹杂着中英文混杂的咒骂声。
安娜吵架功力相当了得,中文说不过就用英文,因为国骂逻辑性太强,不适合她。第二天下楼的时候难免会被扔出来的保健品瓶子硌到脚。就这样,即便欺骗在我眼前上演,面对最简单、通俗、交友入门级的“道义”我还是选择视而不见,请叫我懦夫。
沿着长得足可以讲完前世今生的乔治大街送刘薇薇回家,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途中还有几个举着啤酒瓶踉跄着大喊“Hello”的外国人,我都善意地打过招呼。被风吹后清醒很多,在餐厅里流过的汗液黏糊糊的最后变成一张稀薄的膜包覆全身,堵住任何想发声的口。终于在门口的时候没词了,可还是觉得有什么最重要的没说。毕竟可供我俩回忆的事情还是太少,除此之外,大量的是之后岁月里拼凑起来的不能和刘薇薇分享的少年心事。刘薇薇的家在市区的一个公寓,楼下是她和她妈妈开的咖啡店,已经早早地关了门。她张望了下楼上,“我到家了,妈妈已经睡了,我要上楼了。”这无疑是最明显的暗示:我要上楼了,你该干吗干吗去吧。我握了握拳头,决定给今天这场盛宴一个完美的结尾。
我略显神经质地扳住刘薇薇的肩膀,看定她的眼睛。在寂寞闪烁的霓虹灯下,她的面目比我之前任何时候见过的都要柔和。我的动作有点凌乱,瞬间不知道该先探脚还是先躬身。她的脸上闪过半丝嘲笑,马上被惊讶覆盖。仔细看刘薇薇的嘴唇是淡粉色的,和记忆中一样,不同的是,这张嘴已经微微斜向一边,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当初总觉得她在嘲讽地看着我。如今,这嘲讽越发明显,已经无意识地成为她的标志。缓缓地凑向这个标志,我有意地放慢速度,如果她想闪避我也不至于尴尬。刘薇薇的肩膀在我的手下紧张地缩起来,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变得和鹿的眼睛一样滚圆,标志轻轻抿起。这个时候我没法分析她在想什么:这个表情这个举动太接近我曾经的想象,刘薇薇还是刘薇薇,即便经历世事还是不能完全褪去当年的青涩模样。我很少郑重地去吻身边的某个姑娘,对于我来说,这东西比任何承诺都要沉。当然不同于激情之吻,那种带有功利性质的索取之吻只适用于小蕊。
不该在这种场合想到小蕊。我继续循着刘薇薇急促的呼吸轨道探向她的唇,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她毛茸茸的睫毛扇动时的凉意,我停住了。为什么停下,很想问自己。因为我没有听到自己的心跳吗?因为除了惯性火热没一处是火热的吗?我又一次地陷入诅咒,从梦想够向现实对于我来说总是无比艰难。
我很乱,自从在悉尼的独自生活开始,我就绞尽脑汁地过上了过分思虑的生活。万分懊恼,这时候的我也不可能继续吻下去,这留白已经是一种可疑的迟疑,刘薇薇当然不傻。她主动上前一步抱住我,脸紧紧地靠着我的胸膛,只那么一会,轻轻抬头,“我上去了,晚安。”
刘薇薇慢慢地上楼,一步一步都恋恋不舍,我吞咽着口水却连挽留的勇气都没有。在国内的那些乖张和无畏都已无影踪。其实,早在认识勇往直前的小蕊时,我的志向就已经被消磨干净,那一阵的我颇有种“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的自豪。
19。第19章 再见(2)
顺着唐人街往北走去车站。这街上平日里总是人满为患:板着脸忙忙碌碌烟熏火燎的必定是华人,慵懒地戴着太阳镜购物的一定是外国人。白天看来,这里写着汉字的招牌总是横七竖八地立在脑袋上方;现在因为没有行人的衬托,招牌就好像一副副对联,在灯红酒绿之下愣是挤出一丝惨淡的喜庆。
安娜披头散发地正在昏暗的厨房灯光下往杯子里倒水,看见我推门回来,把沉重的玻璃水壶放下,端杯喝水徐徐咽下,拉长声问:“哟——回来了?”
“嗯。”
到家已经是十二点多,Polo已经睡了。每次向明加班的时候安娜就好像游魂一样在家来回折腾,这时候还没睡太正常了。我拿着鞋踏着吱嘎作响的楼梯往屋里去,从凉风中进屋总感觉好像被急速从凡尘一手托向天堂,爽则爽矣,就是有点快到让人窒息,鼻涕没了正面风阻立刻流了出来。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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