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第247章


田景野没吱声,避开身子,让陈母激动地扶着车身走过,打开后车门,看着陈母将小地瓜从宁宥怀里大力抱走,看着小地瓜大喜之后跌入大悲,哭得更是绝望。田景野无法插手,只能看着。因为那是别人的人生。
陈母也是难掩悲伤,偷偷在小地瓜肩头抹去遮蔽双眼的泪水,奋力抱着小地瓜往家里走。
车子里面,宁宥捡起小地瓜手里落下的手机,对那端的简宏成道:“陈伯母……你别怪她。”
但简宏成在那端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郝聿怀愤怒地责问妈妈:“妈妈,你为什么放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地瓜跟着他外婆很不好过。”
宁宥无奈地道:“我们只是外人。外人不好插手人家家里的事。即使看见有人家虐待孩子,你也只能阻止并报警,可你不能抢走孩子。”
郝聿怀愤懑地无语,过好一会儿才道:“刚才要是赶紧逃跑,先别跟班长叔叔打电话……也不行。”
“是啊,他们一个电话我们就得转回来。别担心了,起码小地瓜的外婆是很负责的人,人也很正直,她会从这次陈阿姨砍自己的事情中汲取教训的。小地瓜的处境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田景野在车外沉默了会儿,回来拆宝宝的安全椅。见识了这一幕的宝宝忍不住紧紧抱住田景野的脖子,紧张地道:“爸爸,我爱你爱你爱你。”
田景野连忙安抚,“爸爸也最爱宝宝。宝宝不怕,不怕。”
郝聿怀看着这一幕,等田景野抱出宝宝,他才大睁双眼看向妈妈。他眼里有恐惧。
这一夜,都不平静。唯有陈昕儿药性上头,即使身边有宝宝哭哭啼啼,她也睡得雷打不动。
张至清开车带着妹妹和妈妈,一大早到机场接简宏成。
简宏成一夜睡眠不佳,心情也不好,低头走出,听到有人叫舅舅,才抬头看,竟然是姐姐一家三口。他惊讶地道:“你们……”他看看手表,“我们得加油赶去法院。”
张至仪道:“妈妈一早上都……”
“哪有,哪有。”简敏敏大声打断女儿“控诉”,反而拿简宏成开刀:“你紧张什么,灰头土脸的。”
简宏成没说实话,“虽然见识过朋友的诉讼,自家人还是第一次嘛。紧张难免。你穿这一身不错。”
张至清道:“我替妈妈打扮的,她打扮得太张扬,我坚决让她换掉。”
简敏敏言若有憾,“唉,小东西最难缠。”
四个人走出电梯,张至仪趁机扑过来悄悄跟简宏成道:“妈妈起床后手就这样的……”她的手抖得像弹钢琴。“她起得好早,把我们都吵醒了,哥看时间还早就说来接你,散散心。”
简敏敏最终还是看到了,只能无可奈何。但她还是警觉地上车后问简宏成:“你到底紧张什么?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简宏成没说,直到车子到了法院,安全停下,他才回头对后座的简敏敏道:“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宁恕为了案子折腾得坐了牢,非常兴师动众。我担心影响判决,法官把判决往上限靠。谁都忌惮这种不要命的。”
简敏敏脸色大变,浑身僵硬起来。“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天,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想让你跟孩子们多过几天好日子。同时开庭前打击你一下,省得你精神状态太昂扬,惹法官反感。我跟律师打招呼了。”
简敏敏嘴唇血色全无,“那天至仪生日你来找我……”
“对,就那天。快进去吧,别迟到。至清你扶你妈一把。”
至仪先扑上去拥抱简敏敏,“妈妈,没关系,你即使坐牢,还是我的妈妈。我支持你。”
至清打开简敏敏身边的车门,也是大声打气,“我们一起走进去,我们都在你背后支持你,别怕。”
简宏成看看呆愣愣的简敏敏,先走出去。他却一眼看见宁宥从她的车里出来。他忙走过去招呼,“宁宥。昨天不好意思,不想说话了。”
宁宥看见简宏成同时也看到从车里被张至清扶出来的简敏敏。她脸色一下子黑了,手指不由自主爬上头皮的伤疤,似乎那儿又开始隐隐痒痛,两腿自动地后退,都没在意后面有一辆车正横过来。简宏成忙冲过去一把拖开宁宥,车子擦着宁宥过去。宁宥几乎是缩在简宏成怀里,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简宏成难得与宁宥这么近,忍不住笑出来。宁宥让笑醒,连忙跳开,又见简敏敏已经走过来,便闷声不响大步往法院里面走去。
张至清走过来奇道:“舅舅你同学特意上海赶来啊,呵呵,有问题。”
简宏成回头看向简敏敏,“她是宁宥,宁恕的姐姐。非常能干的一个人,可至今看见你还怕。你当年差点打死她,她心有余悸。”
张至清奇道:“可她跟你关系很好的样子,上次在上海她还帮了我们。”
简宏成依然看着简敏敏,“所以我非常希望你们妈妈向她真诚地道个歉。大姐,你要是做到,我感激不尽。”
张至仪认真地问:“妈妈差点打死她,真是我理解的意思的吗?”
简敏敏抢着道:“不是,不是,是我当时在家受气,找到她……就力气使大了,她又瘦小,让我一巴掌打飞出去撞石头上了。是误伤,误伤。”
简宏成补上一刀,“她当时小学生,你成年人。”
简敏敏恨不得飞起一脚踢简宏成,可是她不敢,儿女一起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张至清道:“这不是误伤,这是犯罪。而且,道歉怎么够。”
张至仪更进一步,“我说宁恕怎么不依不饶找你报复呢。”
简敏敏梗着脖子道:“我不会道歉。是她父亲害我到这一步。我问谁要道歉去?简宏成你不要挑拨离间。”
简宏成摇摇头,道:“进去吧,别迟到。”说完率先进去,不再搭理简敏敏。
张至仪看看简宏成,断然抽回原本挽着简敏敏的手,快走几步紧跟简宏成进去法院。张至清虽然还尽责地陪在简敏敏身边,但不再看简敏敏一眼。简敏敏心里即使非常牵挂着自己的庭审,可忍不住分心关注儿女的表情,心里更加紧张。她只得开始盘算,如果不道歉,会怎样,如果道歉,又会怎样。
简宏成进法庭,便径直坐到宁宥身边。跟他身后的张至仪一时不知坐哪儿好,可哥哥陪妈妈与律师交接,她没人可跟,只好站在过道里等。好不容易见哥哥回来,她轻声问张至清:“要不要我替妈妈道歉?”
而简宏成坐下就问宁宥:“宁恕会来吗?”
宁宥摇头,又看向简敏敏,道:“可能不会来。”
简宏成道:“昨天小地瓜的事,你和田景野费心了,我不该强求。”
“这事怎么能不强求。我要是遇到灰灰的事,我会拼命。”
张至清在后面忽然插进来,“宁阿姨,我和妹妹向你道歉。”
宁宥一愣。简宏成立刻解释道:“他们刚刚在外面了解到过去一些事。”
但宁宥听得清清楚楚,是“我和妹妹向你道歉”,而不是“我和妹妹代妈妈向你道歉”,她就微笑道:“谢谢。这事与你们无关,你们毋须道歉。可你们还是令我非常欣慰,非常感谢你们。”
张至清道:“妈妈因为受伤害很深,还在想不通,但我保证她有一天会明白她所受的伤害与你无关,她却实实在在伤害到你。对不起。”
简宏成道:“行了,第三代都是好孩子,至清你们坐下。宁宥你知道吗,你儿子有次也偷偷向我道歉,说是为他外公。我也是特别欣慰。”
简宏成看着空空荡荡的木笼子似的被告席,对宁宥道:“我对小时候有个最深的印象是夏天洗完澡被我姐拿两把死重的太师椅圈在墙角,不让我出去又玩出一身汗。我和宏图小时候大多数时间是我姐带大,那时候她性子还没这么躁,等她洗完我换下来的衣服,她偶尔会笑眯眯地带来一支冰棍犒赏我,她自己不吃,但我也不会独占,大家一起吃。那时候谁家都不富,冰棍难得吃到。现在看她圈在被告席上,有些感慨。”
宁宥一时无话可说。正如她昨晚不断想起小时候对着宁恕欢乐地唱歌,而后那些好日子不见了,记忆似乎出现一个断层,非要挖掘,那满地都是苦难。一个人的任性妄为,导致两家人蔓延至今的悲惨。今天法庭的审批,何尝不是二十多年前那场悲剧的延续。“说起来,我还没好好向你家人道歉。相比你姐两个孩子……他们真是好孩子。”
简宏成道:“我见到他们才理解当年为什么我姐以命相逼与张立新闹,非要把两个孩子送出国,寄养到一个澳洲人家庭。呃,你的情况又不一样,你也是受害者。”
宁宥惊讶,看着被告席道:“孩子问题上,我倒是跟她惺惺相惜了呢。透支自己也要给孩子完整人生,她比我走得更干脆。”
坐后面偷听的张至清张至仪面面相觑,偷偷议论,“舅舅和他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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