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第331章

“那你为什么伤心呢？”燕清韵喝下一口，问道。
“那你又是为什么呢？”镜亦寒反问道。
“我……”燕清韵一时语塞。
镜亦寒摆摆手：“既然你我都无意相告，那便都不要问了。”
“那好，我们尽情喝酒便是，今晚不醉不归啊！”燕清韵转移话题。
镜亦寒点头，二人再次碰杯。
不知道两个人这样在廊下坐了多久，燕清韵只依稀记得镜亦寒脚边的酒坛最终几乎全部见底，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两个人渐渐话也开始多了起来，说了什么，却也记不得了。
不过隐隐觉得，似乎心里的痛苦，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减轻了很多。
看来酒真是个好东西。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燕清韵毫无印象，等到她从迷蒙中清醒时，是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剧痛。
刺眼的烛光让她睁不开眼，眼前的场景模糊不清，只看得到眼前男子的轮廓，然而下身的剧痛却是异常的真实与清晰。
“痛！”燕清韵不自觉轻呼，下意识蜷缩了身子，突然觉得一阵凉意，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异。
“阿翎，阿翎……”隐隐有个男声不停地轻声唤着，一遍又一遍，充斥着诉说不尽的缠绵哀思。
阿翎是谁？脑中一片空白，想努力清醒，但是潜意识似乎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拖拽着她，沉溺于梦中安逸的世界。
而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再次清醒时已是天亮，据说是丫鬟敲门久而未得回应，推门而入，正撞见眼前的一片狼藉，一声铜盆掉落的巨响之后，燕清韵才缓缓睁开眼睛。
却正对上身旁一双不可置信的眸子。
直到燕太尉闻讯赶来时，燕清韵才渐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昨晚酒后的一幕幕她已毫无印象，而唯一的感触就是，酒真误事。
不知道怎么穿戴整齐，不知道是怎么被拖到书房在燕太尉面前跪好，只听得到燕太尉滔天大怒之下的喋喋不休，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样的事情才合适，悔恨？惋惜？
即使这么想又有什么用。
这一刻，燕清韵反而想起了温宛竹，她燕清韵走到今天这一步，或多或少都是因她的这位“好姐妹”而起，为什么温宛竹可以拥有她爱的人，拥有别人求而不得的幸福，而自己却要被命运这样玩弄！
“我燕家世代清白，如今家门不幸，除了你这样的不孝女，你做出这等丑事，你还有什么话说？！”燕太尉厉喝一声。
燕清韵听着，不由苦笑：“我无话可说，爹，我辱没家门，随你处置。”
“你，”燕太尉气的浑身颤抖，二话不说拿了藤条，“你这个不孝女，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燕清韵顺从地闭了眼。
也许打死了，也就解脱了。
燕清韵突然觉得很累。
感觉到藤条一下一下抽打在身上，却并没有强烈的痛感，也许，当一个人失去了支撑下去的力量，也就不会觉得痛了。
“太尉大人住手！”藤条不再落下，燕清韵抬眼看去，镜亦寒紧紧握着作势落下的藤条，与燕太尉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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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大人住手！”藤条不再落下，燕清韵抬眼看去，镜亦寒紧紧握着作势落下的藤条，与燕太尉对峙着。
“不是让你们好好招待着殿下吗？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燕鹏对周围人大怒道，而后看向镜亦寒，冷言说着，“这是臣的家事，还请殿下不要过问才是。”说着，挣扎着想从镜亦寒手中抽出藤条。
“太尉大人，”镜亦寒毫无放手的意思，“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太尉大人莫要责怪清韵！”
“六殿下！”燕鹏的忍耐也似乎到达了极限，“您身份尊贵，臣不敢怪责于您，难道连管教自己的女儿您也要阻拦吗？”
“六殿下，算了，这是我应得的惩罚。”燕清韵开口，引得镜亦寒回望过来，看着他此刻满是焦急忧伤的眸子，不由感到熟悉，脑中蓦然一阵疼痛滑过。
“阿翎，阿翎……”
记忆的片段袭来，待逐渐清晰后，燕清韵怎么也不敢相信。
昨晚，他口中一声一声呼唤着的，是詹台翎？！
“清韵，这怎么能怪你呢，”镜亦寒急道，“你不要把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六殿下若是这样的话，就莫怪老夫不客气了！”燕鹏手下加重力道，终是摆脱了镜亦寒。
“太尉大人！”
燕鹏和燕清韵全部愣住。
镜亦寒退后两步，生生跪在了燕鹏面前。
“六殿下，你！”燕鹏惊讶之余，无言以对。
“太尉大人，一切都怪我酒后失德，是我毁了燕小姐清白，这一切都不关燕小姐的事，请太尉大人明察，不要错罚了清韵，我会立刻进宫向父皇请罪，以平息太尉大人心头之怒。”镜亦城低下头，决绝地说着。
“六殿下，你又何必如此呢？”燕清韵看着他，一时不知是感动还是悲哀。
“别说了清韵，”镜亦寒侧头看向她，“是我对不起你，无论得到什么惩罚都是应该的。”
燕清韵眼见镜亦寒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不由着急起来：“爹，这件事如果闹到皇上那里，无论于皇家还是燕家都会蒙羞，还请父亲三思，饶过六殿下，随您要怎么处置女儿，女儿都无话可说！”
“太尉大人，我会总揽一切过错，不会牵连燕家，请您放心！”镜亦寒故意跟燕清韵作对似的。
燕鹏眼见着眼前两人的争执，慢慢放下举着藤条的手，瘫倒在椅上，重重叹息一声。
镜亦寒与燕清韵不由皆将目光投向他。
“韵儿说得对，”良久，燕鹏终于开口，“无论谁来承担这过错，只要闹到皇上那里，这件事便再也瞒不住了，届时，无论我燕家有没有责任，都会成为京都众人的笑柄！”
“爹……”燕清韵看着燕鹏，觉得原来心中一向顶天立地的父亲也会有这么无奈而沧桑的一面，心中被激起一阵心酸。
镜亦寒想了想，下意识靠在燕清韵身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清韵受到伤害！”
燕清韵看着镜亦寒的侧脸，久久不语。
也许在他心里，不比她好过多少。
“想妥善解决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燕鹏瞥了一眼镜亦寒，话中有话。
镜亦寒闻言一愣，而后垂下头去缄默不语。
“我不同意！”燕清韵抢先说道。
“韵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燕鹏勃然大怒。
怎么会不知道？！
事到如今，想要妥善解决，无非就是让镜亦寒娶她。
可是，她能接受吗？镜亦寒能接受吗？
两个根本不相爱的人，仅凭一夜的错误，就要许下一生的承诺吗？
新年的到来并没有改变燕清韵的心情，自从镜亦寒答应娶她那天开始，燕清韵便知道此生与詹台翎之间再无机会了，每念及此，心中不免对温宛竹多添几分怨怪，就连自己酒后所犯的错误，也悉数计算在了温宛竹的头上。
然而，令她难过的不仅于此，还有镜亦寒。她依旧记得那个晚上原本早已神志不清的他，却还能准确地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用那样炙热的气息，与毫不掩饰的深情。可是，他们在外人眼前，明明就是毫无交集的人啊！
潜意识里，她觉得镜亦寒与詹台翎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她不敢相信镜亦寒的心思，却又不得不相信镜亦寒那无心之中的失言。
也许，这正是镜亦寒的秘密，也正是他那晚躲在角落里喝闷酒的原因。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倒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此刻镜亦寒心中，怕是不见得比自己更好受。
年后，在燕清菡的屡次催促之下，燕清韵不得已去了趟徽王府。
为了躲避碰到镜亦城，燕清韵特意挑了早朝的时间。
“清韵，怎么你最近很忙么？怎么每次让你到府里来坐坐你都不肯呢？王爷都问过我好多次了！”燕清菡一见到燕清韵就嗔怪道。
“是挺忙的。”燕清韵心中一紧，面上随便应付着，眼睛一直看向门外，生怕镜亦城突然回来。
“你从进门来就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燕清菡更加疑惑。
“哦，没什么，”燕清韵急忙收回目光，敛去自己的不安，“姐姐，最近可还好？”
燕清菡笑着说道：“难为你还挂念着，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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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两口茶，又闲聊了会儿，燕清韵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不顾燕清菡的挽留，执意告辞。
燕清菡心下奇怪，为什么自己妹妹仿佛很怕来这里似的？
刚走到门口，就听外面一声：“王爷回府了。”
燕清韵不禁闭了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随着燕清菡一同行了礼。
“王爷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燕清菡上前接过大貉，体贴地问道。
“今日没什么大事，就早早下朝了，”镜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