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梅情》第119章


“都好了。”他嘎声说到。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念着。“叶儿。。。”
金珠微微一顿。“王爷没和你说吗?叶儿,他安排葬在京郊泰必图的祖坟里了。还有叶儿的额娘,王爷也给她安排了住处。”
敏梅心中一紧。他又再一次知悉了自己心中所想所念,他又再一次为她做了贴心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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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上元。皇宫里办起了三年才有一次的彩灯会。
按规矩,参加的都必须是二品诰命夫人以上的身份,若不是她有太皇太后的特准,是不能前来的。
天还有些寒,她却只能坐在御花园里空落的石椅上。那些亭台楼榭都已经被有身份的女子占满了,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其实她对这些都不甚在意,抬头就可见头顶的一片星光,不是也挺好吗?想起他出征前的那年上元,他带着自己看南城花灯的情景,心中不觉泛起一丝甜意。
眼前是一片璀璨的灯光,不远处,四阿哥和保泰正带着惜儿在树下嬉闹。关于地位,关于身份的差别,即使是在他们这般幼小的年纪就已经显现了出来。保泰,胤禛和惜儿明显被太子那一伴小孩排斥在外。太子不用争取就可以得到这御花园中最亮最高之处,而其他皇子则只能自己选择角落安处。
她幽幽叹了口气,这不得不说是宫廷中出生的小孩的一种悲哀。看着正抬头仰视御景亭中太子的四阿哥,她忍不住想起常宁,他的幼年怕也是在这样的处境中度过的吧。命运,有时就是个作弄人的玩意。
仙蕊从长廊里徐徐朝她走来。敏梅远远望着那边的繁华,皇帝的后宫这些年又充盈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做帝王的女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能单纯只爱他的财权,反而会在这后宫自在得多。可是仙蕊。。。从她愈发沉静的面容看来,她对皇帝的用情,比之自己对常宁并不会少上半分。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仙蕊问她,说话间,已经与她在长石凳上一同坐下。
敏梅微微笑着。目光看向那片繁华的光亮。“那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
仙蕊幽幽叹了一口气。“爱一个男人到如此地步,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听着仙蕊的感叹,敏梅深深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宫苑顶座,夜色下,只觉得一望无际看不到边。自己虽然此刻被锁在这庭院之中,却还有出去的一天。可是身旁的仙蕊呢?她怕是连期许都不再有了吧。这样爱一个男人并没有错,但若是那个人是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就必然不会是件好事。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的思想总是不停鞭挞女人的嫉妒心,男人想要敬爱自己的妻子,却又管束不了自己喜新厌旧。试问若一个女子真能对自己枕边人做到毫无嫉妒之心,那必是她不爱他,不爱自己的女子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呢?
情伤苦,苦的大部分是女人。。。
“一直想要问你,你觉得幸福吗?”这是纯粹作为姐妹才有的关怀之语。“身为一个君主的女人,拥有这后宫最高的权力,你觉得幸福吗?”
仙蕊苦涩一笑:“幸福的时刻如凤毛麟角,我是用长远的痛苦去换取那短暂如烟火的幸福时光。”
敏梅微微的点头,这样的愁苦只有经历过感情伤痛的人才会懂得。
远处的湖心亭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两人不约而同的朝那儿望去。
“是燕雨。”仙蕊说。
敏梅点了点头,看见燕雨正与一群命妇福晋嬉闹着猜灯谜。这些年,从前不喜言语的燕雨已经渐渐变得善谈了起来。
反观自己的沉寂和不合群,她们三人,少女时最为笃定的鲛绡之交,同为帝王家的媳妇,最后却似乎只有燕雨一人得以在这宫闱之中活得如鱼得水。
一个人的际遇往往决定了这个人的性格。
两人对望片刻,不禁哑然失笑。那样的笑容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在她们的脸上,那样的生动和澄澈是属于她们流逝的岁月中属于少女时期的自己。
只是过去的时光在美好,岁月却终究是不能倒回的。朝她们跑来的三个孩童提醒着她们,自己是年已临近三十,膝下有儿有女的成***人了。
惜儿奔入敏梅的怀中,保泰就立在她的身旁。因为惜儿,他与敏梅相处的时间,比与裕亲王府中名为他嫡母的燕雨还要多。她动作温柔的替两个孩子擦了汗,已经九岁的保泰对于她这样的亲昵显然有些发窘,不自在的红了脸,说了声“多谢姨娘。”
皇四子也过来了,虽然只是谨守宫仪的喊了仙蕊一声“皇额娘”再无其他亲昵的动作,但他看着仙蕊时,眼底的依赖敬仰之情却不会比亲生孩儿少上半分。皇帝让她失去了亲生的女儿,却还给她一个儿子,怕是心中也对仙蕊存有一份愧疚之心吧。
其实命运并非一直残酷,身旁没有心中依托的男人存在,却有乖巧懂事的孩儿相伴。女人啊,要求的东西其实很简单。生活中一旦有了感情寄托,也就不觉得等待的日子漫长难熬了。
吃过元宵,猜过灯谜,孩子们也终于累了,惜儿赖在她怀里,睡意浓浓的揉着眼。喃喃的对她说“额娘,我想睡觉。”
敏梅为难的看着怀中的孩子。惜儿的作息一向很有规律。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在暖暖的被子安置了,可是大殿上皇帝还没说散,谁敢先行离开。卑微如她,更是连想都不敢想。所以她只能耐心的拍抚惜儿的背,带着浓浓的歉意安抚到:“惜儿再等等,要不,额娘抱着你睡好吗?”
惜儿显然对于这个提议并不十分满意,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已经渐渐发现了自己与旁人的不同之处。她和保泰,四阿哥,是一国的。她们都是失去阿玛庇佑的小孩。所以在自己额娘面前,她只能表现得更加乖巧懂事。
离她坐的角落遥远的高台之上,太皇太后将她的为难看得清清楚楚。她低头对身旁的皇帝说着什么。
敏梅是感觉到强烈的关注,才抬起头来的。眼睛不预期的对上皇帝深邃犀利的目光。她心口顿觉一沉。那样的目光,她只亲见过一次,就是五年前,皇帝将她招至南书房对她说将要囚她于这紫禁城的那日。只是今日这眼光,比之五年前,阴鸷冷残更甚上几分。
揽着惜儿的手忍不住收紧,怀中已经睡沉的惜儿被她过大的力道弄疼了,于是睡眼惺忪,不明究理的喊了一声“额娘。”
这声额娘像是把她从怔愣中拉了出来。她这才意识到,松了手劲,只是紧揪的心却怎么也放松不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
莫尔姑姑从高座上走了下来,挡住了皇帝的目光。少了那样迫人的压力,她低头深深喘了一口气。
“格格,太皇太后有些不适,要您与她一起先行回慈宁宫去。”
她收敛思绪,点了点头。
这样的安排并不突兀,皇帝没有拒绝的理由。首先,这样的场面中,她不是什么非得在场的重要人物。再者,这些时日,皇奶奶身体有了颓败之相。她在慈宁宫中,又略懂些医术,试药,尝药照顾的职责也就很自然的被她担待了起来。
抱起惜儿,脚下的花盆底宫鞋却让她每走一步都颇觉吃力。险些踉跄跌倒,长廊上,她索性脱了鞋子。脚底薄透的布料踩在寒若冰雪的地砖上,只因心中顾忌着自己的女儿,再冷再疼,她都咬牙忍了下来。
回到慈宁宫内,金珠出来迎接他们。看见她那没穿鞋子的脚,顿时被惊呆了。
待到宫人从她手中抱走惜儿,金珠连忙带她回到厢房。
拆开脚上的布料,那被冻伤的小脚露了出来,吓住了一屋子的人。
“格格,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金珠的眉心纠结了起来。
她微微一笑,心中也在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想起大殿里皇帝的眼神,她此刻仍感心有余悸。就是那眼神让她顾不得一切,逃离开来的吧。当时心中只想快点带着惜儿离开。
金珠唤来管戎为她的脚上药,她就坐在床榻上,手伸入被褥之中,碰触到了枕头下的秘密。她深深的看着眼前专注于她伤处的管戎。心中做了决定。这东西虽轻,但其身后的秘密太过沉重,她为此夜夜不得安眠,惟有将它送出去,她才能稍有安心。
转眼已到初春。生活一如平常的过着,就在年初迎新之际,惜儿也被皇奶奶选送到了文华殿与皇子伴读。白日的时间突然被空置了出来,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习惯,但在皇奶奶的催动下,她也开始帮着处理一些慈宁宫的日常琐事。因为已经七十五岁高龄的太皇太后,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现在的皇奶奶常常沉睡,甚至有时几日都起不来床。春日阳光正好,只是窗外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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