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第78章


“散步?那一定去过紫宸殿了?”李瀍睨了她一眼,观察着她的脸色。
“去过。难道我不能去哪里吗?”她眉头一皱,“如果不能去那里,以后我就不出寝宫了。”
他说过她不能碰国事,所以不能以谏官的角度去劝诫他,只能以儿女情长的方式了。希望能有用。长生不老,羽化成仙。谁不想,她也想,但古来有几个人成仙?秦皇汉武都不得成仙,何况是她呢。但她知道李瀍是个下定决心就不能改变,一条道走到底的人。一但开始,就非完成不可。这是他的性格。
“朕就听你一言。不修了!”李瀍最见不得她皱眉,一皱眉便是一张冷面孔,还真吓人呢。
王萱终于笑了。这次她又成功地解决了一个难题,她觉得自己是贤惠的。
……
时下的皇宫内流传着一句谶语:李氏十八子,昌运方尽,便有黑衣天子理国。
李瀍即是大唐第十八位国君,这是道士们在天子面前留下的警告。赵归真的梦想终于要成真了,李德裕也要借此而让天子下定决心对隐藏在佛教隐患之后的奸佞小人一网打尽。
佛本是劝人行善,注重因果轮回的宗教,但他所见的僧人已经面目可憎。佛寺修筑得比皇宫更加金碧辉煌,规模更加宏大;为了逃避赋税和兵役,大量壮年汉子躲进了寺庙,造成田荒民饥。对财政、对战争都影响极大。
李德裕忧国忧民,怀抱着对国家的激情而上奏请求对佛寺进行整肃。赵归真为了独尊道教而在天子旁煽风点火,倒是歪打正着。
天子下令,对大唐佛寺进行了一系列的整改和摧毁。那些破烂不堪的寺庙,一律拆毁。那些违反佛教戒律的僧侣必须还俗,并没收其财产。天下各地拆废寺院和铜像、钟磬,所得金、银、铜一律交付盐铁使铸钱,铁则交付本州铸为农器,还俗僧侣各自放归本籍充作国家的纳税户。如是外国人,送还本处收管。
世人皆知天子打击佛教的决心,一向以清苦示人的道教人士欢呼雀跃。赵归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尊崇和荣誉。王萱对佛和道都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一向水火不容的朝臣和道士们这次倒是走到了一起。
这次灭佛,唐王朝的国库充实得满满当当。有人悲戚,也有人欢呼。
第73章 计中计
摧毁佛寺后,君臣二人又开始着手收回神策军营的兵符。崇信佛教的杨钦义慌神了,他觉得这是天子对自己的暗示。李瀍先是除掉了仇士良,后又限制监军的权力,现在又要将兵符交给宰相。他们分明是计划周详,冲着阉人最后的权力来的。杨钦义觉得自己落入了他们君臣二人设置的圈套。
他吓坏了,收回兵符后,意味着阉人的地位一落千丈,回归到当初做家奴的位置。到时候他们是人人可欺的太监,可以轻贱,可以践踏。
杨钦义没有仇士良那般精明狠辣,他在陷入两难的境地后,只能选择观望。李瀍连下三道诏令,神策军营内的左右中尉还是按兵不动。兵符是阉人们最后一道护身符,他们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护着。
李瀍犯了难,若稍微逼紧,他们若煽动神策军闹事,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王萱听闻了这个消息。全桂涛又一字不差地把朝廷动向报告给了她。收回阉人的兵符给宰相监管,这意味着她一向亲厚的阉党将跌入地狱。没有阉人,她哪有今天。兵权一但交给李德裕,他恐怕会更加打压自己。
她原本在改诏时是想过称帝,但经过仇士良的劝说,她才醒悟过来。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李瀍不但忌惮她参与朝政,而且李德裕、太皇天后和韦太妃都是如此。他们在她的四周围埋下许多眼线和细作,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让她没有了生育能力。
他们把她禁锢在一个圆圈内,她动弹不得!从仇士良死的那刻,她就如被折去了翅膀。现在又要削去阉人的军权,那么她以后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杨钦义已成为君臣二人的眼中钉,且性格不够刚强,她考虑到让马元鸷接替他的位置。一来马元鸷对自己好歹有些主仆情谊,二来他一直憧憬着仇士良,更加好利用。
但是她还要试探下他是否真的忠心。
这日,她召来马元鸷,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马元鸷变了脸色,很快又恢复常态。从咸宁殿缓缓走出来,他的脚都在打颤。
才人让他做的事情,可真是为难他了。那人也是宦官,他怎么下得了手。何况他这辈子从来没杀过人,要他去做那杀人的侩子手,他,他怎么敢?
马元鸷垂着头,走着走着天便暗下来,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忽然身后有人靠近,他机敏地转身,又看见那张戴着恐怖面具的脸。
“哼,你还真是无孔不入。”马元鸷冷冷地哼一声,满脸都是讥讽的意味。
那面具人站得格外挺拔,还是穿着那件墨灰色的长衫,随着晚风衣摆飘起来。
“也许我可以帮你的忙。”面具人说。
马元鸷脸色一变,惊慌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帮忙?”
面具人回答:“才人让你做的事情很为难,是吗?我猜想,她并不信任你。如果真的信任你,又何苦为难你?”
马元鸷也意识到了这点,只是他不想承认。他觉得才人变了,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而且她毕竟是陛下那边的人,怎么可能与阉人站在同一阵线呢。
“你是一个聪明人,此刻最应该做什么,你心中很清楚。只是,你切勿自欺欺人。在宫里,就得面对残忍的现实。王才人她早已不是你的靠山,你得寻求新的靠山。这个靠山很快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罢,面具人又突然消失了。马元鸷叹了一口气,神秘莫测的面具人分析得很有道理,自己比他更明白其中的利弊。一咬牙,做!
马元鸷去司膳房提了一壶好酒,走进杨钦义的院内。杨钦义因为最近被步步紧逼,脾气暴躁,正气恼得用鞭子抽打一个小太监呢。马元鸷赶忙上前劝阻,杨钦义这才放下皮鞭。
“还不走?”马元鸷对那小太监使眼色。小太监抹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
“你来干嘛?没见我正抽得高兴么?”杨钦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马元鸷立马赔上笑脸,说:“见你老烦恼,提来一壶好酒。”
杨钦义一看是西凉国的葡萄美酒,嘿嘿一笑,招呼道:“进屋来。”
二人酒至半酣,马元鸷小声问他:“兵符藏好了吗?小心晚上有人来盗取。”
杨钦义喝得酩酊大醉,醉眼朦胧,干笑一声:“藏好了,我放在一个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马元鸷故做惊讶,小心翼翼问:“是在床底下,还是房梁之上?”
杨钦义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咬着马元鸷的耳朵,轻声说:“我就告诉你一人,你可不许告诉他人啊。我……我就藏在恭桶里。哈哈……”
还没笑几声,一把刀就刺穿了他的心脏。
马元鸷把现场伪造成发生过激斗的狼藉模样,怀揣着兵符,悄悄溜出院内。正巧遇到了刚才那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正在墙角撒尿,见他浑身是血,眼看就要惊叫,被马元鸷一刀砍了。
他把那兵符埋在了军营旁的一株大槐柳下。回到军营,赶忙换下了血衣,点燃扔进火盆里烧掉了。
第二日,杨钦义被杀和兵符被盗之事传遍了京城。李瀍命令将士搜遍了长安,结果毫无所获。马元鸷还是一如往常,他没想到的是杀了两个人,自己并没有感到一丝愧疚,相反还觉得十分刺激。
第四天,马元鸷领着五十名禁军经过军营时,突然刮起一阵黑风。黑风过后,槐柳下突然闪耀一片金光。他小心翼翼地过去查探,这正是前几天遗失的兵符。他暗中安排的几名心腹高喊起来:“兵符乍现,这是上天要让马监军你做中尉啊。”
“马中尉,马中尉,马中尉……”顿时附和者众多,吼声震天。
这事很快传到了李瀍的耳朵中,他并不相信天下间有这么稀奇的事。更何况,马元鸷是王萱的心腹,一但让马元鸷做上神策军中尉,恐怕又将是第二个仇士良。所以李瀍并没有升马元鸷为中尉。
王萱见马元鸷肯对杨钦义下手,便不再怀疑他。她知道要让李瀍完全相信是不可能的,如果要让马元鸷顺利上位,还需要有朝中宰相的帮助。她派人买通了李德裕手下的一个门生,让其对李德裕献计:“既然左右中尉迟迟不肯缴纳兵符,不如以多人担任中尉,让他们互相掣肘。此乃缓兵之计。”
李德裕认为此计可行,就写成了章表,上奏李瀍。李瀍对李德裕十分信任,当即就批准了此方案。
也许,这次李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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