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古空弦》第116章

这一夜，无风亦无雨，天地之间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灯火微颤间，一抹淡紫划过黑色的天幕，划破这寂寂长夜，如同秋天里的一片枯叶落地一般，一个身影跃落在策天城头。
“住手！”随着这声命令，隐于夜色中的弓箭齐齐放下，一个莹白的身影现于城楼，狭长的眸子盯着这名不速之客。
身上的锦袍，已被鲜血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肩膀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不停得流着浓血，苍白的脸上唯独那双眸子如寒星般耀眼，“我……我要见战神司夜！”
“寒冰门？”那白色的身影微微皱眉，“在下银凤胡不归，不知寒冰门找我家将军所为何事？”
“胡将军，有怨魂！”城楼中传来惊叫。
狭长的眸子中寒光一凛，莹白的衣袖轻挥，三道寒光飞出，蓝光闪烁间，一切又归于平静。
“请快去救圣女！魔君已经苏醒，开启末世之劫！”扶风急促道。
“绯音？”不知何时司夜已经出现在城头，“你是说绯音被人抓走？”
“是，姬魔音夜袭我寒冰门，意欲抢走圣女，我奉门主之命前来通知战神。魔君要恢复魔功必将对圣女不利，还请战神速速前往营救圣女！另，门主还说，末世之劫已经开启，必将会有大批冤魂涌于现世，请将军及早防备！咳咳！”似乎这大段的话已经将扶风的力气耗尽，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一阵干咳一口鲜血从嘴边涌了出来。
一旁的凤无翼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悠悠得道：“这瑞王大军和非天一族的冤魂早已兵临城下。”如果不是这些冤魂，有战神司夜相助的琪王又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连失五城？二十万的凤翼骑又怎么会战死沙场？眼眸中泛起深深的忧伤。
扶风的眸子瞬间变得黯淡，喃喃得说道：“终究……还是晚了……”。难怪这一路赶来，自己被冤魂苦苦紧逼，却不见策天有丝毫援救之意，如若不是临行前门主所赠的本门法宝，自己恐怕早已命归黄泉。抬眸望着四下戒备紧严的城楼，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只怕此时策天城也是自身难，但他仍强忍着巨痛，伸手接住司夜，“请救救圣女！绝对不可以让圣女落入魔君之手，你是战神，这世上能救圣女的只能是你！”
“我一定会救出绯音！”司夜点头，神色凝重，接着他招了招手，“柳子青，速为其治伤。”
“是！”柳子青命人将扶风抬入城中，随后为其治伤。
司夜看着这浓浓夜色，眼眸中沉浮是不明的情绪，城中仅余不足三万，对抗三十万大军死守策天城谈何容易！而且现在兵临城下，自己又是主帅，怎么可以离开，可是如若不离开，又有谁去救她！一想到此时绯音正身处险境，司夜有就感到心中有一种被抽离的痛，这种痛楚似曾相识，仿佛许久之前他也曾为着一个人有过这般痛楚，又或者是这痛楚从未消失，就这样得缠绵千年。
“夜，你去吧，这里有我。”一旁的凤无翼伸手搭在了司夜的肩上。
司夜转头惊奇得看着他，依旧是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眸子里却闪耀着他从未见过的沉稳与干练。
“虽说我擅长暗杀，但我怎么说也是凤家的儿子，带兵打仗这种事不会比你差！”凤无翼看着浓浓夜色，他知道这夜色之中隐藏着瑞王的三十万大军，隐藏着魔君的千万冤魂，他要这黑暗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大哥……”
凤无翼微笑着抬手打断司夜的话，“这些年来你为凤家做得已经够多了，这一次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守护这锦秀山河本就是我们凤家的职责，所以夜，你去吧，去救她吧！我不想让你也变得和宁儿了一样。”
司夜看着凤无翼眼中的温柔，那是他所熟悉的属于哥哥的温柔与关怀，他知道报答这份关怀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让他失望，于是顺从得点点头，“谢谢大哥！策天，就交给你了！小心冤魂！请等我回来！”
“放心，我一定会等你回来喝庆功酒！”凤无翼冲他摆着手，脸上是温暖的笑容，他知道也许这一别之后便不永不再见，可是他并不后悔，他认为这是他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事情，“胡不归，夜是你的主子，所以你应该随他而去。”
“呵呵，还好你不是敌人，不然在下真得非杀你不可了，凤将军！”胡不归从阴影中走出来，“你不怕我们一去便永不回来？”
“这样最好。这里的纷争本就与夜无关。”凤无翼轻叹道，“只可惜他所做的一切，我们凤家无法偿还。”
“不用，因为你们是夜最重要的亲人，所以你不要轻易死去，不然他会伤心的！”说着胡不归的身影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一轮朝阳正缓缓得升起，光晕慢慢得穿过薄云。本是充满希望的朝阳但在绯音眼中却只有压在心头的绝望。
身边的抚雾和晚晴早已身受重伤，可是他们却还死死得护着绯音，不让那些冤魂有一丝的靠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圣女！这是门主的命令亦是寒冰门的责任，守护圣女，守护自己的神！即使化身成鬼亦要守护她！
只是他们不知道，那夜色之中替他们杀出一条血路绝世无双的门主冷无意和他们引以为傲的寒冰门在那一夜全部丧命姬魔音手中；他们不知道，自告奋勇的断后的夕月已经在那片竹林之中变成森森白骨！这一切都是因为非天一族，魔君的手下造成！这些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存在，率领着人类无法抵抗的强大冤魂，就这样轻易得吞噬着生命！
绯音看着身边浑身浴血的抚雾和晚晴，一直冰冷得寒意从心底直达全身，微闭着双眼，仿佛看到世间那一双双干涸的带着渴望，带着绝望前的那一丝希望的眼睛！
神女，请神女拯救我们！
手不禁握紧，如果自己不来到这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凰伢不会死，竹叶青不会死，风无痕也不会死，苍白的手指间湛出点点殷红，可是绯音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如若自己早点恢复神女之力，冷无意也不会死，寒冰门也不会灭！
是因自己，自己是开启这场末世之劫的祸首　！
“圣女，请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抵达策天城了！”抚雾简单得处理过伤口之后说道。
“圣女，放心，我和抚雾定会护你周全！”左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晚晴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明明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此时却如同枯萎的花朵般让人心痛。
“不！”绯音拒绝道，“这一次我要和你们一起战斗，我不能总这样躲在你自己身后！”
“不，守护圣女是我们的责任！”抚雾拒绝道。
“责任？可是你们明明已经身负重伤，再这样下去是会死的！”绯音直视着抚雾，那张以前总是挂着戏笑的脸上已经被战斗雕磨去了戏谑多了份沧桑，黑色的眼中布满血丝，冷无意的死，使他一夜之间成熟了起来，单薄的肩膀担起生命的重担。
“大丈夫顶天立地，生又何妨，死又何惧？守护圣女是门主的命令，也是我对于门主的承诺！”抚雾坚定得说。
“那么晚晴呢？你答应过她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你若死了谁来照顾她，保护她？抛下妻子独活于世的男人是最可耻的！”绯音指着一旁的晚晴大声斥责道。寒冰门中谁不知道晚晴与抚雾新婚燕尔，伉俪情深。
抚雾看向一旁的妻子，凄然一笑，“自古忠效难两全，更何况是儿女私情！晴儿，对不起，我抚雾今生负你，来世我定双倍相还！”
“谈什么来生相还！”绯音看到他紧握着腰间长剑的手，关节发白，“今生负她，来世相报！只怕来世相见时早已物是人非！”不知是思及自己，一股深深的悲伤自心底涌出。
而此时竟听身后的晚晴悠悠道：“相公，有你这句话，我已知足！我们定会全力守护圣女！”
“嗯！”抚雾深深得看向爱妻，四目交汇流转着百般情意，他知道这个世上她最懂自己，他也知道这个世上他最爱的女人便是她！
“你们……”绯音看着这两个人，气也不是，悲伤也不是，百般情绪唯化作一声叹息。
“哈哈，是呀谈什么来世，今生本座就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随着这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姬魔音如鬼魅一般站在树枝之上。
抚雾见状脸色微变，厉声道：“晴儿，你护圣女离开，这儿由我！”
晚晴微愣，眼中涌起不舍，嘴唇微动，最后狠下心道：“相公，保重！咱们策天城里，不见不散！圣女，我们走！”说着她扶起绯音，发功而行。
“不用着急，你们谁也走不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晚晴当下心中一凉，是巫毒圣母。
“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