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续红楼画眉蹙》第110章


心头千丝万缕,却都不敢肯定自己所猜测到的东西。
耳畔已经听到贾母话中隐隐藏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正如王妃说的,四丫头怎么说都是贾府的小姐,哪里有自己家不住,却住别人家的道理?王妃若是在敝府中小住几日,四丫头自然陪着王妃解闷。倘若王妃想带走四丫头,只怕还得问问老身这个老祖宗的意思呢!”
怎么?开始威胁了么?还是心中有鬼,所以心急了?
黛玉却毫无畏惧,面上浅笑轻颦,淡定如雪间古松,满是高洁的气息,静静地看着贾母,不用说话,也让贾母心中有些忐忑,强笑道:“王妃看什么呢?”
“本王妃能瞧什么呢?不过倒是有些好奇老太君不许四妹妹做客的缘故。”黛玉粉唇淡启,清音宛若新春枝头莺,蕴含着一抹不容人置疑的威严。
贾母闻言,面色微微有一刹那的阴鸷,但是瞬间即逝,随即笑道:“何曾有什么缘故?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偏生紫鹃那小蹄子儿带着小哥儿又不知道被人强留了去,兰哥娘儿两个又忽然失踪,老身身为贾府的老太君,自然是要保护一家人的周全,哪里还能让四丫头踏出贾府半步呢!”
黛玉似笑非笑地道:“正是呢,堂堂荣国府丢了人,本王妃倒更怕将这四妹妹也弄丢了呢。倒不如跟了本王妃去,也还能保她一些儿周全。”
或许她经历的事情比不上贾母,可是论起聪明才智,她可不下于她。
心里有些痛,眼里有些酸,丝丝缕缕的,扯不断。
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母,是她的亲外祖母,有着血缘之亲。
可是,是什么让她们成了敌对的人呢?
是所谓的权势罢?在权势的面前,再浓深的骨肉之情也轻如鸿毛。
除了自己的父母,自己没有拥有过纯正的亲情,日后,她也不敢奢望。
见黛玉毫不相让,贾母眸中厉色一闪,凝望着贾珍道:“珍儿你如今竟舍得四丫头离开么?好歹她可是你的骨肉呢,自己不护着,让别人护着不成?”
“老太太这话说得让侄孙好生惭愧!”贾珍抚着胡须笑道:“王妃也是与惜儿一番姐妹情深,侄孙也不好拦阻,况且王妃也只是找惜儿论画罢了。惜儿是贾家的人,又不是出了门子,是别人家的人,早晚还是回来的。”
贾母衣袖一拂,冷冷地道:“你可别忘了,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贾珍眸色随之冷淡,语气漠然地道:“侄孙不过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怕什么身败名裂呢?倘若老太太有心的话,闹出来也无妨。”
听到这里,黛玉轻轻地咽下了心中的些微诧异。
贾珍,是否也有什么把柄在贾母手中呢?为何她说会让他身败名裂?
可是贾珍无意给她答案,躬身送了她们出了二门,趁着贾母等人还未到跟前的时候,对黛玉轻声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惜儿再回贾府。”
黛玉愕然,正要相问,贾珍已经退得远远的,躬身请她上轿。
接了惜春回到徐家,黛玉便唤来李婆与她打扫安置一所极精巧的房舍。
待得惜春回房歇息去了,王嬷嬷才轻声道:“夫人怎么安置四姑娘呢?”
黛玉蹙眉长叹,幽幽地道:“珍大哥哥曾救过哥哥,既然是他将四丫头托付给我,我自然也要护着她周全,总不能让她被老太君扣押为人质。”
王嬷嬷点头道:“不错,林家家风,有恩报恩,有仇必报。若不是珍大爷,只怕咱们林家早就断了后了,这一份恩德可真是比什么都深哪!”
说到这里,王嬷嬷的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叹道:“倘若老爷太太还在世,知道了大少爷活着的消息,必定欢喜极了!唉,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啊,贾府里的大少爷,竟然是咱们家的大少爷。不知道怎么着,我眼前总是瞧见大少爷小时候的模样,那小鼻子大眼儿,像极了老爷。”
说得黛玉也不由得伤心起来,缅怀往昔,她是不是能从哥哥身上,瞧见自己父亲的影子呢?从未感受过的手足情深啊,现下,她终于有一个哥哥了!
龙凤已成双,哥哥,你是不是也该来见见我了呢?
我已经成亲了,是徐若凡呢,也许,他还会是忠顺王爷的儿子呢!
长兄如父,难道你不想来见见他吗?
可是,一想起哥哥所受到的经历,黛玉也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
她是一朵凌雪傲霜的寒梅,可是,她亦有着最脆弱的时候。
一涡浮云终有归处,一缕香魂亦有着落,她的心,已经落在了徐若凡的身上,那么她最最憧憬的亲情呢?
她想有一个家,所以她有了徐若凡。
她也想有一个哥哥可以依靠,她期盼着,好生期盼哥哥的到来。
黛玉托腮望着窗外,苍穹浩瀚,心儿却颤抖着,期盼着。
不过,她去找贾珍的事情,她相信暮霭一定会知道的,所以她等着他来。
对于惜春的事情,黛玉心里有着些微的疑惑。
惜春来陪着黛玉说话解闷,见到黛玉失神,不由得有些好笑。
伸手在黛玉跟前晃了晃,惜春娇笑道:“林姐姐你想林姐夫了不成?”
黛玉恍然回神,自然羞红了粉脸,啐了她一口道:“才让你来,你就说话取笑我,瞧我不撕了你这张嘴呢,看你还使促狭不使!”
惜春吐了吐舌头,坐在暖炕上,蜷缩着双腿,若有所思地道:“姐姐想什么呢?这样出神?不用想林姐夫了,我听雪雁说,已经凯旋在路上了。”
听到徐若凡归来的消息,黛玉心里自然是十分欢喜。
只不过她想的可不是徐若凡,笑道:“我可没想他,心里倒是想你呢!”
惜春笑道:“这可别,若是林姐夫知道了,还不得多吃一缸子的醋!”
双手托腮支在小炕桌上,惜春淡然地道:“林姐姐,我也不想多问什么,只是我倒是心里有些奇怪,大哥哥为什么不让我回家去呢?”
不由得深深地叹息道:“我知道那地方没有一块干净的地儿,也不耐烦住在那里。只是我在林姐姐这里,岂不是给林姐姐带来烦恼了吗?别人不好说,老太太与那二太太的品性自是熟知在心,如今正需要用钱,哪里放过姐姐。”
黛玉为她的敏锐不由得有些惊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倒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只不过,既然你大哥哥说了,就必定有他的用意。你就安安心心住在这里罢,他们若是登门来,还有我呢!他们做下那么多的恶事,我还没去找他们算账,他们若是敢来,瞧不拿着扫把撵了出去!”
惜春眼眶一红,低声道:“我只不想给姐姐带来烦恼。”
说着忽然冷笑道:“也别当我年纪小,不知道事情!可是我知道的可也多着呢!老太太说,让大哥哥身败名裂,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情!”
黛玉闻言不由得一呆,随即莞尔道:“这倒是奇了。”
惜春凝视着黛玉清妍淡丽的容颜,轻声道:“我虽然从小儿不曾在宁国府里住过多少时候,可是那焦大骂的事情,我却也是十分知道的。他骂宁国府里‘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都瞒不过我去。”
说得黛玉有些儿摸不着头脑,只好笑道:“不过是他瞎说罢了。”
她也听过,只是不解那话中之意罢了。
“姐姐不知道那话中之意,可是我却是明白呢!”一滴清泪随着惜春的话落在她的衣襟上,长睫泪珠莹然,用极低微的声音道:“我查过书,‘爬灰’又作‘扒灰’,《初刻拍案惊奇》卷十三王古鲁注引《常谈丛录》云:‘俗以淫于子妇者是为“扒灰”,盖为“污膝”之隐语,“膝”、“媳”同音,扒行灰上,则膝污也。’”
听惜春解释如此,黛玉不由得目瞪口呆。
她虽约略听过宁国府极不堪,却不曾想过果然非空穴来风。
只听惜春苦笑道:“还有《吴下偐联》有云:‘翁私其媳,俗称“扒灰”,鲜知其义。按昔有神庙,香火特盛,锡箔焚与炉中,灰积日多,淘出其锡,市得厚利。庙邻知之,扒取其灰,盗淘其锡以为常。扒灰,偷锡也。“锡”、“媳”同音,以为隐语。’还有……”
还欲再说,黛玉柔软的手已经掩住了她的嘴。
黛玉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一般,万般滋味儿齐上心头。
她大概也能猜测得到,惜春就是听着这样的话长大的,才养成了她这样乖僻又冷漠的性子,对撵走的入画也好,对姐妹们也罢,她都如此冷情。
这样的话,连她都不知道,可是惜春记得这样清楚,连哪一本书哪几句话她都记得毫无错误,可见她心中的痕迹有多深刻。
贾府,果然是污秽之地啊。
偏偏,他们都是在那样的地方长大的。
能出淤泥而不染,最好。
可是也有探春宝钗之流,皆已权势为终生之青云志。
惜春已经泪如雨下,哽咽道:“他们都说,敬老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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