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第120章


旁边的大婶忙咋呼道:“哎呀呀,这姑娘好孝顺啊,这么远也来跑来孝敬您好人家。姑娘长得美,又孝顺懂事,可惜你家那孙娃儿短命,没这个福气。”
“没有没有,”老太太呵呵而笑,“我孙娃儿已经回家了,就是这位姑娘救回来的。”
几个村民一听马上高声惊呼起来:“您孙子回来了?!这是大新闻啊。”
几个村民听到声音,把我们围了起来,纷纷关心道:“恭喜恭喜啊,看来您吃斋念佛,一定是感动了佛祖,把您孙子送回来了。”
又有几人岔嘴:“好人终有好报,您看看,孙子回来了,还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您以后就享福了。”
一个特憨厚的老大娘道:“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要庆祝一下,不如这样,今晚我们家设宴,你带两个孩子来我们家吃一顿。”
老太太礼貌摆手:“不必不必了,我孙子他受了烧伤,需要在家里静养,不能随便出门。等他伤好了,我们一家子再来你们家探访。”
大娘有些感叹,握住老太太的手安慰道:“活着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好,”继而又靠近老太太几步,瞅了我一眼,附耳对老太太低声道,“我说啊,这姑娘虽然是个做那种不干净生意的,但毕竟对你孙子用心啊。而且你那孙子现在已经烧伤了,总得留疤吧,能找个这么漂亮的媳妇真是不错了,你就别反对,认了吧。”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
我天生听力好,那大娘虽然有心避过我,但还是被我一字不哪听得清清楚楚。什么叫做那种生意的,为什么我才来四川一天,我做巫医的事都被人知道了?老太太传得还真快。
好吧,郑大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是连想都不敢想了。就连那叱咤风云的白痴,见了他也要下跪,我才不会去嫁一个我必须得下跪的丈夫。现在……我连阿正都配不上吗?我不就是个巫医,又没做坏事,搞得老太太这么勉强,用得着这样吗?
那些村民跟老太太寒暄了几句,我心里憋着闷闷一口气,听得有一句没一句的。那些村民招呼打够了便自动散开了,我和老太太继续往村边走,我也是个有傲气的人,既然勉强,我也不会不要脸倒贴上去,干脆解释道:“我可不是阿正的媳妇,和他也不是这种关系。我和他认识也不久,这次救他,纯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老太太呵呵一笑:“刚刚你不还说要当堂客吗?这么快就反悔了。”
我嘴硬道:“我就是开玩笑而已,没当真。”
“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啊。”
“这玩笑是他先开的。”我赌气先说了一句,心里却不是滋味。他该不是在开玩笑,临死的话怎会是戏言?倒是我说了这些话,即使是戏言他也会当真吧?且先不论做的承诺在阎王府有记录一说,就说阿正被毁容一事,毕竟事情因我而起,他这样子是讨不到老婆了,我是不是该去为此负责,嫁给他?但现在在众人的眼里,就算他毁容了,他现在的身份,我这种巫婆嫁给他,还算是委屈他了,要不然他有更好的。
他以前当奴隶的时候可没这么多麻烦事,我嫁给他无论如何是下嫁。可现在,我喂饭喂快了也会被指责,他永远就是受委屈的一方。若他是奴隶,我能给他喂面已经是巨大的仁慈举动了,哪里会有人指责快啊慢的,更不会因为我绑了他一下手腕就责怪我狠心的。
我隐隐约约希望阿正继续当奴隶,这样我能在他面前享受某种优越感。但是,我又希望他不要当奴隶,我希望他能堂堂正正做人。这心理矛盾啊。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脑子不够用了。我看着周围有些寂寥的风景,深呼吸了一口,想这么多或许没有什么好处。有些事放在一边会让心情轻松很多。
老太太忽而又问了一句:“姑娘啊,婆婆知道你是快人快语,心肠好,但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他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该说他没用啊。他表面不说什么,心里难受啊。”
我不服气:“他以前被人骂得可凶得去了,哪有这么脆弱?”
“别人骂他还好,可是我见他很在乎你,你说的话份量当然就不一样了。身体不好本来就容易被嫌弃,现在他身边没有什么亲人,就只有我们,就更怕被抛弃。婆婆的父母死得早,被送去婶婶家寄养。我有一次生了重病,医药费太贵他们不愿意出,后来偷偷听婶婶谈话,她说要把我活埋了,免得再浪费粮食养一个没用的病人。后来我撑着病拼命去干活,她们才饶了我,后来我的病也好了。但是那种被人嫌弃的感觉一辈子都记得。”
我听着徒然有些心酸,也有些后悔。我几乎没生过病,后来上了山跟了师父学医就更生不了病了。我向来自强,从来不按别人脸色行事,也不会讨好别人。若别人真嫌弃我,我也抱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思想大步走开。怕被嫌弃这种思想,我其实真不能理解。阿正一个大爷们,也会怕被嫌弃吗?
老太太似乎也感觉到了我心情的杂乱无章,转移话题道:“村西的老李养了很多鸡,拐个角就到了。我等会去问问有没有鸡可以卖给我们。”
我突然想起刚刚那大娘说老太太是吃斋念佛的人,疑惑道:“婆婆,其实这种事交给我就好,您是吃斋的人,沾不得血。”
老太太淡然笑道:“好娃娃,听婆婆说啊,有些事情并不是没有周转。我虽然是信佛之人,但是现在是救人,情况就不一样了。再说我们可以看看有没有自然死的鸡,这样也能少造些孽。信佛的人不打诳语,但是现在是为了帮阿正,我们也必须说他是我孙子,你懂其中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其实我是修道之人,也不能杀生,也是我们修行的戒律之一。但是救人的时候很多事是不一样的。
我们来到老李家,刚刚运气好,他家的鸡刚被黄鼠狼咬死一只,老太太喜道:“你看,三尺头上有神灵,我们心里坦然,连神都在帮我们。”
我心中有些安慰,有些事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发生,水到渠成,像是被一只透明的大手所安排一般。不信神的人会觉得奇妙,信神的人便知道是命运了。
我拿好了鸡和老太太回了家,却惊然发现家里的柴都被劈好,水缸里的水已经满了,刚刚着急走时没来得及洗的碗筷已经干干净净放在碗柜上。而阿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胸脯微微起伏着,似乎在喘着粗气。我忙走过去摇摇他:“阿正,不是叫你好好在床上休息吗?”
他迷茫睁开双眼,似乎习惯似的忙跪好,我忙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有些摇晃的身体扶住,有些生气低声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伤口弄破了怎么办?我可没那么好心,以后再这样,不给你治了。”
阿正低低垂下头:“我知错了。”
我阴沉道:“你哪里还知道错啊?我看你就是明知故犯,然后以为认个错就一了百了了是吧?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你别对他那么凶,他是好心啊。”老太太总是很护着阿正,说完又马上对阿正嘘寒问暖,“好孩子啊,你辛苦了,有没有伤到啊?让婆婆帮你看看。”
阿正忙向婆婆解释,似乎很怕婆婆责怪我:“我没事,婆婆,您放心,我一切都好。她没有对我凶,她是关心我,为我好。”
婆婆笑笑也不好说什么,我忙把阿正拉起来送进房间里,再把他推到床上。一边推一边小声说:“阿正你这几天就乖乖养伤,别再出状况陷害我了。你现在是伤者,弱风扶柳,容易引起人同情心一些。我稍微对你说话重一点都会被骂,我现在是不敢欺负你了。”
他低头说慢慢说道:“就算你想欺负我,我也很高兴。”
我调侃了一句,“怎么?跟二王子那痞子学坏了,也会哄人女孩开心?”
“不是哄,我是认真的。你心里不高兴,打我骂我出气都行。我会很乐意去接受。你放心,我不会让婆婆知道的。”他躺在床上看着我,说得极其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或许,他看出来我的脸色不好,所以,他以为我打他之后能开心一些。或许,王府的人都是这种思维模式,不管奴隶有没有做错事,只要主人们心情不好,都可以拿奴隶打骂出气。
我突然懂了阿正的意思了:他刚刚这么拼命干活,是怕被嫌弃,怕被说成没用。而现在,他又找到了自己的新用途:那就是可以当气包,让我打骂出气。
我勒个去,他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白痴传(1) 
白痴传
黑暗重视暗喻着恐怖,而连绵百年的黑暗是透彻到骨头里的恐惧。而白色代表光明,光明有时候却会亮得刺眼,但我太需要光芒了,像是一百年没喝过水一般,对白色充满了向往。
也许是这个原因,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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