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景旧书》第81章

的要塞的沂水城。
沂水城易守难攻，地势较为险要，但因为太平久了，守备军马并不多。在不明人士混入沂水城以后，魏统领完全封城且向上面请求兵马的支援，且他经常亲自带着大批兵马在沂水城中巡逻。
今夜他路过城主府时，隐约听见墙壁背面城主家养的那只狗吠叫几声，放在平时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他却有些草木皆兵，于是临时起意想要入府看看，顺便瞧一瞧新城主有没有好好办理公务。
他在城主府那些侍从间还算有些威望，守门侍从见是他来，倒也顺顺当当放进去了。
他嘱咐守门的几个侍从几句，无非是加强警惕之类的，随即便要往城主府书房去。走了几步，便见一个下人从书房方向回来，脸上带着疑惑。魏统领细心问了几句，这下人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先是城主隐约的喊叫，再是回答时略显奇怪的语气，最后书房里头的烛灯在城主还在的时候竟已熄灭。
他便觉得事情更有些蹊跷，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理念，他便将自己手下的兵马一同带进了城主府。
“城主大人，您在里面吗？可方便见我一面？”
没有人回答。
“城主大人？”
还是没有回答。
魏统领语气一凌：“谁在里面？”
除了微弱回声，一片寂静。
“若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魏统领见里头还是没有动静，便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一道儿跟上闯进书房去，众人正要冲出第一步，书房的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随后，里头走出来一个极为漂亮的姑娘，乌黑柔顺的头发挽成极为简单的发式，面容妩媚却不妖娆，身形玲珑身姿挺拔。
众人一愣，魏统领眯着眼打量来人一眼，声音沉沉的泛着寒意：“你是谁？我从未在沂水城中见过你，你为何此刻在城主府中？谁派你来的？”
离念目光淡淡的，没有丝毫惊慌，嘴角挂着一抹从容的微笑：“魏统领不认得我，我却知道魏统领。我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处的原因以及我到底是谁派来的，其实魏统领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了不是吗？”
“你便是前几日易容混入城的几人中的一个吧？”虽是问句语气中却带着笃定。
“岭北世子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魏统领眼睛一眯，一挥手便要让众人攻向离念，离念先一步出声：“沂水城主在我手里，魏统领若有轻举妄动，别怪我等不客气！”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颀长面容冷峻的男子押着沂水城主便出来了，城主一见到魏统领就吼着：“魏统领救我！这些贼人给我吃了毒药，拿刀抵着我，还要威胁我！”
魏统领看了沂水城主一会儿，坚定说道：“大局当前，这些贼人不得不除！城主，请您为大局着想，若最后误伤了您，别怪属下无情！”
沂水城主一听此言便苍白了脸色。
突然有一阵掌声响起，魏统领向离念看去，蹙着眉头问：“你以为我不敢？”
“我自然相信魏统领为了国家不惜牺牲一个沂水城主，此等精忠报国，心有大义，常人望尘莫及。”
魏统领蹙眉：“你想要说什么？”
离念突然叹了一口气，魏统领眉蹙得更紧，她继续说：“可惜呀可惜，你虽有一腔爱国热血……”她的声音骤然提高，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好似平地一声雷，连士兵手中火把上的火焰都抖了一抖：“但所行之事却是不折不扣的伪忠之事，是挂着爱国名头的荒谬之事！”
魏统领大吼一声：“什么？”声音好似能喷出火来。一个人越是在乎什么，就越是不容许别人评论什么。
“不是么？”离念笑了笑，“你不觉得你很矛盾？”
魏统领火大，想要说什么，离念却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顾贼篡位之后，将旧城主换成如今这位，你当时为什么觉得理所当然，竟这么自然接受了新的城主？”
魏统领脸色煞白。
她继续不急不慢地说：“若你忠于虞氏皇族的灏景皇朝，当时就应该以你的忠诚为名拼死拒绝城主的替换，若你忠于的仅仅是这个国家，仅仅想要护着百姓的安定，那么听从我的意见打开城门便可免百姓战火之苦，何乐不为？”
魏统领白着脸沉默不语。
离念其实知道自己的一番有混淆逻辑的嫌疑，心中并不是一点也不紧张，事实上背部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但她仍旧镇定着神色，柔和了声音说道：“魏统领，我明白你心中的挣扎，你是条汉子，但却仅仅是一个小城的统领，根本无法与掌握了大权的顾贼抗衡，当时不作为算是无奈。”
离念见魏统领神色有些松动，再接再厉：“魏统领，想想你当初从一个小兵升到统领，是谁的提拔？是沂水老城主！是至始至终忠于虞氏正统皇族、最后都不愿降服与顾贼的老城主！于情，你不该为顾贼卖命。”
魏统领的眼中的镇定又瓦解了许多，她继续说：“想想你当初当兵入伍，是宣誓为谁尽忠，想想顾贼篡位以后做了哪些荒谬残暴的事，再想想岭北世子一直以来的贤德之名，于理，你也不应该为顾贼卖命。魏统领，你还觉得你现在拼力维护是忠义之事？”
“魏统领，你不觉得归顺于正统皇室的岭北大军才是真正的精忠报国之事？”
“魏统领，岭北王府欢迎有才之人，若你愿意归顺，岭北王府必不会亏待！”
魏统领心中的混乱通通显露在了脸上。离念不再说话，感觉一通抢白后，自己的内衫几近被汗打湿。她的话效果还算不错。她知道魏统领最是在乎“忠”这一字，先是一通质疑和混淆的话让他凌乱，再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此刻他已经摇摆不定，为了避免操之过急导致反效果，她便等他自己想清楚。
魏统领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有些虚浮：“来人，先把这些人关起来。”
白三看看离念，离念点点头示意不要反抗，随后离念、白三连同在屋内看着的白一一同要被关押在沂水城的大牢里面。而魏统领头也不回离开，步伐快且乱。
三人在大牢里头悠哉睡了一觉，醒来时是第二天白天。一个狱卒过来打开牢门，一阵噼里啪啦金属撞击的声音以后，他说道：“你们三个，统领让你们过去。”
三人被带到城主府正堂，魏统领正在大堂等三人。
离念笑问：“魏统领可想清楚了？”
魏统领严肃点了点头：“姑娘之话我回去好好想了想，觉得颇为有理。当时老城主无奈被捕，魏某无力反抗，现在却不应该再犯错。魏某愿意为虞氏正统效命！”
“魏统领能够想通自然是最好。”离念继续笑着，“我想世子必然是很开心的。”
“只是……”魏统领凝了神色，“当时为了与岭北大军抗衡，我向朝廷请求兵马支援，不出几日，朝廷从别处调过来的三万兵马就会到……”
“不瞒你说，我们此番前来是为现下正在攻西成郡的大军铺路，带的人手并不多，现下我命令驻扎在城外的我的人手不足两千，但大军攻下西成郡应该并不是非常困难，就算朝廷派兵马支援西成郡，我军近日内也当有捷报，随即我军便会赶来，大军赶到，朝廷派来的兵马就不足为惧。”
魏统领叹口气：“大军要攻克西成郡恐怕现下需多拖一些日子。西成郡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家族，便是荆家，顾振华曾经对荆家之主有一饭之恩，当下卯足了劲帮助朝廷兵马。等大军攻下西成郡再赶过来，大约要多花上好几天。”
……
三日后，顾振华调派过来的两万军马即将到达沂水城。
离念看着沂水城周遭的地形图，对着魏统领道：“沂水城地势险要，要入城，势必要经过飞霞谷，而根据这一代泥土特征，飞霞谷周遭山坡土质较为松软是吗？”
魏统领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离念突然笑了笑：“五日，我们必须苦守沂水城五日。”
屋中的白一、白三均是神色凝了一凝。
“听我命令，派人带上大量粗盐和干草桐油上飞霞谷两边，在顾贼兵马还未到达飞霞谷前，大范围撒盐，并且在积雪之上点燃干草，尽可能多的融化积雪！”连日下雪，不久前才刚刚停下，此时雪层已经积得很厚。
白三与魏统领明白过来，白一却还是犯迷糊。离念简单解释了一下：“滑坡与泥石流的形成条件是，有便与积水集物的地形，上部积聚丰富松散固体，短时间内有大量流水。”
魏统领摸了摸下巴，笑：“我本是凭着经验猜到你的意图，倒是没想过你能将这灾害的起因解释得头头是道。”
离念摸了摸鼻子：“……我的老师教得好。”不是李先生。
……
顾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