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府第》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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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虞大师的话还是有变动的!变动在哪儿……在给弟子取小字的时候。
虞宪文摸摸胡子,见宜珈跪得端正,小模样清秀可人,想了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恰好你闺名正与这诗句相映,小字便叫华之吧。”三月桃花,妍丽少女,虞宪文难得诗情画意了一把,他给其他几个徒弟取的小字都是些勤啊、慎啊、正啊之类的严肃字。
“华之谢师傅。”虞宪文满心觉得小徒弟因该非常中意这个名字,谁料宜珈念出口的时候简直咬牙切齿的。她叫宜珈就挺憋屈的了,和日本粗制滥造家具厂同名,字号是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啊,结果取自后世小说引用爱情诗排名前三的《桃夭》了!作者你俗不俗啊!
一旁的元微之一挑眉,华之,微之,嘴角不禁向上弯了弯。
完成了拜师大礼的宜珈觉得自个儿像镀了层金,以后她也算是个有门派的人了!乐淘淘的她自觉站在蓉蓉身后,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叫着“大师兄、二师兄、元师兄、蓉蓉。”
人不是白叫的,大师兄豪爽的送了她一套湖笔,二师兄一套徽墨,元微之拿出一封套的上品宣纸,蓉蓉白了她一眼掏出块端砚,齐齐凑成一套笔墨纸砚,这可不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一般俗物,都是大家收藏许久视若珍宝的稀罕物件,宜珈收的嘴角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小师妹。”元微之醇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宜珈一阵恶寒,令狐冲附身?
“元师兄,不必如此见外,叫我华之就好,对了,不知师傅为诸位师兄起了何字?”宜珈还是起鸡皮疙瘩,可总比当那悲了个催的小师妹好多了。
谁料,她这句话一出,对面四人顿时噤声,害的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心里一阵慌乱。
蓉蓉闷笑出声,双手抱着肚子整个人弯下腰抖个不停,最终实在忍不住了,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怎……怎么了?”宜珈好奇,也不顾三位师兄黑的如锅底般的脸色。
“哈哈,我不敢说,哈哈……”蓉蓉直不起腰,阵亡了。
宜珈转头看三位师兄,目光楚楚,可怜巴巴。
“吾字勤奋。”大师兄轻吐一句,宜珈顿时愣在当场。
“吾字慎重。”二师兄眼神飘忽,宜珈觉得天旋地转。
“吾字端正。”元师兄嘴角含笑,眼神冰冷,宜珈口吐白沫当场阵亡。
如此言简意赅,宜珈忽然觉得,华之这个名字,其实非常不错。
拜师宴后,宜珈回到孟府,七姑娘一早在谢氏屋里侯着,见嫡姐归来,低眉问好,眼神里流淌着淡淡的艳羡,再一回神,已然波澜不兴。
谢氏见女儿衣冠楚楚,俨然已是个清秀佳人,如今又成了虞宪文的嫡传弟子,心里半是骄傲半是欣慰,再想到另一消息,眼角眉梢都如沐春风,笑容满面。
“珈儿,你大姐姐下月就要回京省亲了。”谢氏语气慈爱,她也只是个思念远嫁女儿的可怜母亲。
宜珈喝汤喝到一半,听了这话,放下勺子,嘴角弯弯,露出浅浅的梨涡,“母亲想了这么多年,可算如愿以偿了。等大姐姐来了,我可要好好和她说说。”
谢氏笑出声来,似儿时一般拍了宜珈一记,感叹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一转眼琼儿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谨哥儿和诤哥儿娶媳妇儿了,连珈儿你都成大姑娘了。”谢氏慈祥的看着宜珈,感慨万千。
“母亲看着也就三十出头,还年轻着呢。以后啊,还有许多孙子孙女挨着队等着叫您祖母呢!”宜珈幻想了一排小萝卜头异口同声大合唱似的喊谢氏祖母,忍不住一阵傻乐。
谢氏佯装愠怒,骂她,“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故意气我呢!”
母女俩笑作一团。
身后的七姑娘看着这幅慈母孝女的景象眼里一刺,心头不知怎的泛起酸楚涟涟。
62搬新家
儿行千里母担忧,大姑娘远嫁边关整七年,谢氏的一颗心就跟着悬了七个寒暑。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她一日一日的盼,头几年女儿新为人妇,肩上担着开枝散叶繁衍子嗣的重任,她含笑将满腔思念压在心底,数着日子,紧赶慢赶在宜琼生产前差人送去一整套她亲手绣制的婴孩服饰。活泼可爱的虎头帽,月白色纯棉小袄小裤,柔软舒适的布袜子,还有一双精致小巧的童鞋(实指),一针一线里外都是情。
好不容易孩子大些了,宜琼也在符家站住了脚。谢氏满心欢喜想着母女重聚、共享天伦之乐,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符家老太太苦苦支撑了四年,眼见孙子成家立业,两个曾孙相继降世,心结已解,两腿一伸含笑见符家列祖列宗去了。三年守孝,谢氏怔忪,手上的绣针扎破了指头都浑然不知,丝丝鲜血漾红了白色的锦帕,心头那条裂缝像是被人活活撕开,生疼一片。
再后来,边关骚动,蒙古铁骑那颗不死的南下之心一次次挑衅着边关将士的神经。符将军以身作则,日夜坚守在第一线,宜琼作为将军夫人,扛起责任誓与丈夫同甘共苦、一同进退。一切家事私心遇上国难都得往后靠,谢氏再想再念,也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叫女儿女婿分了心。
一次又一次的满心期待最终化作泡影付诸东流,以至谢氏收到宜琼归宁的消息时竟下意识的不愿相信,怕这一切不过又是她的一厢情愿,徒留一场空。
倒是宜珈一针见血,“若大姐姐真来了,母亲难道要让大姐姐和外甥连个妥当的住处都没有么?”
这是句大实话,这几年孟家姑娘陆陆续续都出嫁了,屋子是空出来不少,可架不住少爷们也长大成人娶妻纳妾了,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伴随着人丁兴旺而来的是房屋面积的捉襟见肘。
当年四姑娘宜珂遭闵氏一顿暴打后,虽未伤筋动骨,可女孩家最为珍视的面容终是受了损,眉角磕在了硬木桌上,实打实挖去一小块皮肉。哪怕再好的药膏也没能化腐朽为神奇,宜珂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蒙上了阴影,左侧柳眉末稍留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浅粉色疤痕,偏生她皮肤白皙,这粉色印记便更是明显。破了相,世子又没了指望,宜珂一夜间变成了只泄了气的皮球,萎靡在一隅小屋内垂影自怜。
孟二爷本对这个女儿挺上心,自己膝下长大的,六丫和七丫没出生前,宜珂是独一份的闺女。四丫头生得漂亮水灵,栗姨娘也是个识趣儿的,哪怕之后宜珂一时昏了头谋害嫡妹,二爷心里头到底还是存了一分希望,盼着儿时机灵可爱的女儿能有所悔改,这才默许了宜珂回京。
事与愿违,他没想到有些人她就是逆着长的,好好一个黄花闺女放着正头娘子不做,非要上赶着做人填房!填房是什么,在原配陵前就是妾啊!哪怕是庶女她也是姓孟的,那就断没有给人做妾的可能!宜珂这一巴掌狠狠甩在二爷脸上,叫他彻底断了最后的念想,对这毁了容的女儿二爷叹了口气,脑海里闪过栗姨娘已有些模糊的脸庞,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让她回山东吧。”
离她生母近些,又有孟家宗族看着,孟二爷心灰意冷,只盼着这个女儿安分度日,旁的他是一概不想了。谢氏和二爷多年夫妻,深知即使浸淫官场多年,二爷到底没改掉心软这个老毛病,官位也只是个比上有余比下不足的三品文官,可正是那股子心软才让谢氏死心塌地的跟着二爷半辈子操劳,心肠软的人总比铁石浇心的更宽厚、更念旧。在宜珂的婚事上,谢氏顾着二爷的心思也没下黑手,挑的是山东当地颇有名望的杏林高手冯致怀的幺子冯子淇。
冯老爷子年轻时医术高超,也曾在太医院任过职,可惜一腔济世为怀的慈悲之心愣是叫后宫那群女毒蝎子浇了个透心凉,没几年就打了辞职信告老还乡了。之后,冯致怀带着一身医术回老家开了个医馆救世济人,几十年下来闯出了个“冯回春”的响亮名头,那家小医馆也逐渐壮大成了遍布整个山东省的连锁大药房,如果这时候有行业协会,冯老爷子定能混个会长当当。
遗传这东西非常奇妙,冯太医生了三个儿子,个个子承父业,小儿子冯子淇连周岁抓阄时抓的都是朵紫云灵芝!不得不说谢氏想的挺周全,前太医之家,名声斐然、家底殷实,冯家虽不涉官场,但胜在儿孙争气、家风严谨,这回娶妻的又是嫡子,这桩婚事对庶女来说乃是上佳之选,哪怕是孟老太太亲自上阵也未必能找到更适宜的。而对孟家来说,区区一名庶女换来一个太医加强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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