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七弦》第2章


这种待遇比侍妾好多了,七弦自认受不起,若不编个合理的借口推搪,只怕从此便会不得安宁。
来到牡丹亭,众姬妾已然入席,楚朝南坐在主位上,一见到她,立即起身将她迎至身侧的座位旁,而另一边则坐着正妻云渺渺。
“堂主,奴婢不该坐这儿。”七弦退后半步,数道不满的视线射上来,让她顿时成为众矢之的。
楚朝南笑道:“今晚这花宴是为你而开,待会儿还要劳烦你品鉴名花,众人也想听听这花中的精妙,你不坐这儿又有谁能坐呢?或者……楚某可将主位让出。”
坐在台下右侧的谢婉拍手嬉笑:“爷呀,这主意甚好,花花草草是咱们女人家的喜好,您老也插不上话,不如让贤给七弦妹妹。”
排行第二的何晓婷与她最不对盘,冷哼道:“说的倒好听,最想坐在那位子上的不是你吗?”
“哎哟,二姐真是抬举我了,长幼有序,怎么也轮不到我呀,照说,大姐之后,不就该您了吗?”谢婉皮笑肉不笑,细声细气地反唇相讥。
楚朝南向来放任妻室之间为争宠而耍心机,但要分场合,在眼皮子底下唇枪舌剑则有冒渎权威之嫌。
“够了。”他不耐烦地一挥手,看向杵在座旁的七弦,语气又舒缓下来:“坐吧,别让楚某为难。”
这究竟是谁让谁为难?既然连理由都帮她想好了,再坚持未免故作姿态,七弦顺从地坐下来,美酒佳肴摆上案,待别人都下箸之后,她才拣最近的菜夹到碗里细嚼慢咽,对楚朝南的殷勤仅以一瞥间表达谢意,始终低着头,问她话时才应声。
把她拖入姬妾之中的确是很好的驯化手段,楚朝南似乎很乐见女人们为他争风吃醋,处在高位的男人,或多或少有那么些自以为是。她寄人篱下,得到好处自当该有所回报,公平得很。
撤下盘盏,楚朝南令仆从端来三盆花色各异的牡丹,七弦仿照夫子授课,从辨明品种开始细细讲起,姬妾之中,也只有谢婉一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有感而发,其他夫人都意兴阑珊,想来是观花容易品花难。
花宴结束后,楚朝南遣散众姬妾,七弦本想随之离去,告退时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明月当空,何不留下与我共赏?”他的口气中带着浓浓的酒味与一种很难说清楚的腐浊恶气。
七弦闻之欲吐,连忙挣扎起身,双手却仍被他牢牢握住,只得轻道:“堂主,你喝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弦儿,你知道吗?我是被你醉了。”月光下的倩影飘然若仙,纤弱柔婉是最能激发男人占有欲的气质。
七弦垂下眼:“奴婢不能为堂主解忧,请自重。”语气轻柔,更添了一份坚持。
楚朝南凝眸审视她的表情,半晌后,终于放手:“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转变心意?”
“奴婢对堂主只有感激之情,别无其他奢求。”
“你可以有,我允你奢求。”楚朝南见她瑟缩的样子,募然觉得扫兴,沉声道:“罢了,先退吧。”
七弦犹如被下了圣旨,片刻也不敢多留,待细碎慌乱的脚步声远去后,谢婉从侧方树影中走出来。
“换作是我,早耐不住兴发了,您老可真是好风度。”
楚朝南阴沉着脸,把她招至身前,豁然立起身,揪住她的发髻按在椅子上,随着嘶啦一声,素白的衫子被蛮劲扯裂。
“爷,你就这么想要她吗?”谢婉咯咯浪笑,仰头靠在椅背上,舒展双臂任他疯狂地宣泄欲火,娇喘着在他耳边低吟:“我可以帮你……让她丢开尊严,在你身下讨饶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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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国色天香 。。。 
提起洛阳就不免想到牡丹,而国色天香也可用在绝色佳人身上。
凤仙楼就是一处盈满国色天香的百花宫,虽是私坊却名扬天下,其规模气派更胜御勾栏,四下里美景缤纷,重重亭殿巍峨,门首下不见乐女倚门卖笑,两座铜鼎高立在狮墩上,缥缈的白烟成缕绕梁,尽显庄严浑沉的韵味,哪像是游莺浪蝶嬉戏的温柔乡?
七弦从门楼下直走进去,没走到正院就被两名劲装结束的女子拦下,她停步行礼,从袖中掏出一个檀木盒:“请代为传报,七弦受楼主所邀,前来献艺。”
二女相顾对望,其中一名女子接过檀木盒打开查看,见是对古朴的玉镯,当即客气道:“请姑娘在此稍候。”转身疾行,步伐矫健,飒爽的英姿毫不逊于男子。
不多时,那女子便带着另一名衣着华贵的美妇人走了出来,把人带到后,二女自行退开,那妇人将七弦由上到下作一番端量,笑道:“奴家贱名唐玉,七弦姑娘,楼主等你许久了,请随我来。”
七弦跟在她身后穿廊过栋,不知走了多久,林木渐密,葱翠的绿云中隐现一座玲珑塔,檐角下挂着串串金铃,风起时,叮叮铃音清脆悦耳。
唐玉将她领至院中,转身道:“奴家只能送到此处,请姑娘径上塔顶太阴阁,主人就在那里等候。”说罢躬身退去。
七弦抱琴登上台基,闻到熟悉的檀香味,不禁微蹙眉头,在塔底的石佛前站了许久才顺着木梯盘旋而上,寻到太阴阁前驻足,门扉半开合,层叠厚重的纱帐悬垂落地,她看向堆在脚前的布摺,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纵下塔楼,远远逃开。
“既然来了,还等什么?”
忽高忽低的气声与记忆中分毫不差,七弦心中一秉,柔和的面容转瞬凝结成霜,将古琴竖靠在肩头,拂开纱帐跨进门里,浓烈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呛得她脑门发胀。
太阴阁是由塔顶外槽的环形回廊改造而成,四围仅以栅栏虚隔,莲头柱连地接顶作为支撑,梁上挂帘为屏,除了柱下的香炉再无其他装饰。
百里明月横托着一管核桃木的雕花烟斗,斜倚在卧榻上喷云吐雾,见七弦走进来,将烟斗头往地上敲了敲,搁在榻旁的长案上,对她勾了勾手指:“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七弦不理他轻慢的召唤,停在十步以外盘坐下来,把古琴横放在腿上,淡淡问道:“要听什么?”
“要我亲自下来请你?”百里明月不把她的冷漠放在眼里,懒懒地舒展身体,一只脚已探出卧榻踩在地上。
七弦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人言出必行,动起手来,最后难堪的还是她,只能依言放下琴,走到榻边僵直地坐下。
百里明月执起她的手腕,并起两指捏住脉门:“你来迟了。”
“牡丹花期年年有。”要怪就怪定下约定的人言辞含糊,别说迟两年,就算迟十年也不算失约。
“不识好歹,你伤势过重,极易落下顽疾,我好意想为你调养生息才定下花期之约。”百里明月切出脉象有异,凝气于掌心,轻轻推在她胸前疏通血气。
沉厚绵软的内力化开了长期郁结在胸胁的滞气,七弦这才知道时常窒闷胸痛的根由,心里微恼:“为何不说清楚?”
“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没听仔细?”百里明月掀唇邪笑,手掌往上推移,改而勾起她的下巴,“我记得对你说过,在那时……”
七弦微讶,暧昧的眼神唤起了封存在内心深处……最不愿意回想的那段过往。
“想起来了?还是要我帮你再回忆一遍?”百里明月挑着眼梢斜睨她,手指顺着纤长的颈项往下游移,轻薄地挑开衣襟。
七弦的回答是——抄起案上的瓷瓶,揭开盖子,把满瓶水毫不客气地泼在那张艳若桃李的粉面上,咬牙低骂:“下作!”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百里明月微眯双眸,厚重的浓妆被水晕成红白紫交错的彩汁顺着面颊流下来,一滴一滴沾污了锦袍。
七弦冷言讥讽:“救人是事实,下作是品性,不矛盾。”
百里明月抹去满脸浊水,糊掉的妆容使原本妖媚的面庞变得狰狞可怖:“很好,我越来越喜欢你这张刁嘴了。”扳住她的肩膀狠狠压在榻上,双唇如鹰隼般掠夺她柔软的唇瓣。
胭脂花香与檀香味交杂在一起,浓郁甜腻的令人晕眩。
七弦伸手推打,拳头却像捶在铁板上,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一个绝顶高手来说无异于是在挠痒,她索性放弃挣扎,任其随意侵犯,既不反抗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相信没多少人会对“奸尸”感兴趣。
百里明月撑起上身,舔去嘴角的朱脂,看着她唇上的红印,忽而畅怀大笑,戏弄心突起,在白皙的脸蛋上啄出一个个唇印,搓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扬眉打趣:“雪中落梅最是撩人。”
“还比不过你脸上的万花齐放,端的是姹紫嫣红一片好风光。”她从没这么唾弃过一个人,披着华丽的外皮掩饰无赖的本质,对待这种人,根本无需客气。
“谬赞、谬赞。”受到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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