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辞》第38章


“是谁?”低沉的语气,无尽的威严。“这……”西幽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那个凶手是太后,她不敢,是啊!她不敢说,两方都是强者,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谁都得罪不起。
“朕问你是谁害的太子,谁!说啊,是谁!”澹台烨双手紧紧握着,恍惚间,竟听到骨节相互摹擦的声音,骨节泛白,青筋浮动。
澹台烨的声音在苍茫的空中久久回旋,属于帝王的威慑力,其中竟夹杂着那么多的痛楚,声音苍桑而绝望。
西幽被吓得蜷缩跪在地上,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在墙角瑟瑟发抖,颤抖地说:“是…是…太子…误喝下了…太…太后送来给…给…娘娘的粥,才…才…”
楚月听着这一切,西幽,说得很好。澹台烨,你定以为太后要毒死我,可结果,却被轩儿误食下。呵呵,何需以为,事实摆在眼前,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事实…
顿时,楚月只觉得心越发的疼痛,疼的清晰。她还记得轩儿将她带到碧波湖,想要让她和皇上和好。可是,这样善解人意的轩儿,再也回不来了…而且,还是死在她的手上。
轩儿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的亲生母亲会毒死你吧!
“呵呵呵呵呵呵……”楚月笑了,疯了似的笑着,向宫外走去。
天空惨淡,大地一片灰白,云层密密地向大地压下来,使人喘不过气来。雪积在半空中,摇摇欲追,书写冬日绝望的一笔。
楚月瞬间只觉得身上一紧,被澹台紧紧地抱住,可是两个冰冷的身子抱在一起,却显得更加寒冷。
“不要…不要这样…”颤抖的声音伴着冬日的寒风钻到楚月的耳朵里,顿时,大脑一片空茫。
门外积攒了许久的雪终于伴随着凄美的鲜血,在最冷的冬季落下,竟是有使已来最大的一场雪。
太后宫里。太后依旧雍容华贵,衣裳上镶有无数的金丝,珍贵,以詹显高贵不可侵犯的身份。
澹台烨走进来,却已内心疲倦不堪,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最在意的太子,竟是被他最尊敬的太后所害,顿时,本就苍桑憔悴的眸中多了一分不堪。
“母后!”澹台烨怒喊,声音中有无限的悲痛。“为什么?”顿时,声音却又变的无比低沉,嘴唇发青,略在颤抖。
“不是哀家。”太后回答得干脆,澹台烨讽刺而无力地一笑,事实摆在眼前,人证物证具在,轩儿的死已成定局,他的母后,他最尊敬的母后,竟还要掩饰吗?
“母后!”澹台烨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吐出声,唯剩下空茫与凄凉了。
太后面容平静,头上似乎平添了几根白发,她十月怀胎的孩子,如今这样的指证她,这样的逼她。顿时眸中闪过丝丝的痛意。
“哀家没有做过的事,哀家不会承认。”想她一生战战兢兢,什么大风大浪没遇过,斗败了多少的宫妃,如今,却被别人算计,也只能怪她太不警惕。
“皇帝要如何处置哀家?”太后声音悲凉,她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或许她应该谢谢这个人,让她看清了她的儿子的真面目。
“呵呵呵呵!母后折煞儿臣了,儿臣怎敢呢?怎敢?”
自太子薨了之后,皇上便再也不曾踏进太后宫殿半步,对于后宫,皇上可谓独宠湮贵妃一人。后宫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独宠风波。
祥云宫中。
婉悦皇妃一袭金色祥云宫装,化着精致的妆容,但眼神却是那样的悲戚,“皇上,如果你再去西宫,那你休想我壁柠国再借兵给你!”
澹台烨轻挑起婉悦的下巴,危险的说,“朕不是还有你这么一个人质的吗?”想他乃一代帝王,怎能受她的威胁。
说完绝然离去,婉悦皇妃紧紧地抓住澹台烨的衣脚,似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绳,“皇上,不要走,臣妾知错了,臣妾会改,皇上。”
望着澹台烨离去的身影,婉悦瘫软在地上,楚月,我婉悦绝对饶不了你!
、第四十四章 花尽妖娆时(1)
这个夏季来得较早,五月底,便再也不闻“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剩下的,唯有无尽头的燥热,与“风声撼山翻怒涛,雨点飞空射强弩”。
澹台烨带着楚月来到了一个海边的行宫避暑,日子也过得惬意。
这次避暑只有澹台烨跟楚月两人,或许是不喜被人打扰。夏天最适合的,自然是游泳。澹台烨脱去外衣,便跳进水里,楚月不会游泳,只能坐在岸边,脱下鞋袜,将脚放在凉凉的水中,顿时,一股凉意浇灭了燥热,沁入心头,满是惬意。
忽然,水面上平静无波澜,楚月先是一惊,随后大叫,“喂——你去哪里了?你别吓我,澹台烨——你出来啊,你出来!”
楚月叫了半天,水面依旧平静,楚月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挽起裤脚,便冲进水里想要去找澹台烨。
“哈哈哈哈哈!”楚月听见后面一阵笑声传来,转过头去,只见澹台烨发丝全湿,似是刚从水里冒出来,只是手上多了一条鱼。
澹台烨望着眼前哭笑不得的楚月,心中没来的一阵高兴,她那么害怕他不见,是不是说明她在意他?
楚月愣住了许久,他们就这样对望了许久,楚月只觉得脸上湿湿的,抚上脸颊才发现自己流泪了。她在意他吗?楚月立马否绝,她在意的只是怕没了他,她回不去皇宫。
澹台烨捡了柴火,点起火堆,将鱼叉在树枝上烧。一时,炊烟袅袅,隔在两人之间,澹台烨只觉得他们此刻像一对平凡的夫妇,而不是皇上与妃子。
夏夜繁星点点,天气并不冷,坐在火堆旁显得有些热。楚月起身想去吹吹海风,澹台烨焦急问道:“你去哪?”
楚月回眸一笑,“海边,你不觉得这里太热了吗?”其实楚月不说他还真没感觉到,或许是依恋那种感觉而忘了天气吧。
说话时楚月竟被自己的表情吓到,笑?她刚刚笑了吗?好像是笑了,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笑过了。或许,这一次的避暑真是使她的心敞开了。
热?澹台烨灵光一闪,他记得来的时候特意让人放了一只小船在海边,现在,正派上用场了。想到这拉着楚月的手就往海边跑。奔跑中,楚月闭上了眼睛,感觉着来自海边绽放着希望之花的凉风,回握住澹台烨温暖的大手,这一刻,就让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
澹台烨躺在小船上,仰望天空,这天与地,竟是如此广袤无垠,在皇宫那个金丝牢笼里住久了,出来透透气,竟是别有一番情趣。
此时楚月也躺了下来,靠在澹台烨胸膛上,顿时觉得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怀抱更有安全感。任小船随波逐流,刹那间,时光仿佛倒转。
彼时的澹台烨眸若星华,笑意总是只对沐雪而展开,而如今,亘古不变的,依旧是那个怀抱能够给她安全感。但这个怀抱,真的属于她吗?回到了皇宫,或许,就再也不属于她了…
“烨。”澹台烨一瞬间弹起,眼中是止不住的喜悦,“你…你叫我什么?”
“烨啊?不叫你烨,难道叫你皇上?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不是在皇宫。”不是惊讶,是太惊讶了,这个名字,只有那个白衣翩翩的女子曾叫过,怎从楚月的口中听到,竟有一种如此熟悉的感觉,似午夜梦回。
“雪…月儿,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一时,澹台烨竟有一种错觉把她当成沐雪,但立即改口,而楚月此时眸中依旧有笑意,但心中却渗透着浓浓的酸楚。
语气冷道:“不,你的确是在做梦。”楚月说完倒头便睡,再也不理会他。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第二天,忽然下起了暴雨,楚月站在窗前,聆听着雨声,仿佛心绪也像雨点一般在飘零。
忽然,身子被澹台烨从后面抱住,“月儿,能不能,为我做一顿饭,就一顿。”声音中丝毫没有命令语气,有的,却是哀求与依恋,楚月淡淡的应了。便到厨房里忙。
就在楚月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时,澹台烨收到了五百里加急:灵宫宫主楚寒夺宫,速回!
那一刻,澹台烨丝毫没有考虑,便丢下了楚月,奔向皇宫。是啊,她楚月,怎敌得过江山?
那一天,楚月一直在等他,从早等到晚,饭菜凉了又拿去热,由次循环不下十次,却始终没有等来他,甚至连一张纸条他都没有留给她。
当第二日黎明破晓,她一直坚持着他一定会来的意念瞬间崩溃了,她绝望了…
太后宫。太后已卧病在床数日,楚寒一袭黑衣出现,顷刻间宫中所有太监宫女全数死去,太后双目睁得大大的,道:“你,你是谁?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
“呵,我是谁?太后可曾记得当年您与琴妃一同逼死的那个秀女?”声音在宫中回荡,气氛静谧,飘荡着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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