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闺秀》第325章

朱翊宸重重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叹息着道：“你别瞎想，我也应该回去看看，不然……不能就这样消失了吧？母亲那边还……担心着呢。”
楚恪绮抬着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怔忪的看着他，嗫嚅着道：“你是……想好了……”
朱翊宸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想好了……我回去交代一下，就来这边。”
楚恪绮大大的眼睛怔然的望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半天才猛地坐起来，直直的看着他，严肃的问：“你想好了？全都想好了？！你想放弃郡王位，放弃你在朔州的一切，放弃你的皇族身份，放弃你的……今后跟我隐姓埋名？！”
朱翊宸看她如此的激动紧张，板着脸似乎不敢相信一般，他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想了很久。”
楚恪绮眼睛烁烁的看着他，道：“是我逼的你做的决定？你是不是因为孩子？舍不得……”
“嗯，确实是因为孩子。”朱翊宸看她脸色黯然了一下，道：“你和孩子。”
楚恪绮复又眨着亮亮的眼睛看着他。
“开始也想不明白，觉着你那是叫我背祖忘宗，我要是那样，还是人吗……”朱翊宸说着叹了口气，道：“可是，在朔州呆着的时候，你也不在身边，心里真的太不是滋味了，那时候就想，在这世上，我舍不得的是什么？郡王位还是经营了几代人的朔州，还是……别的？”
他看着她，声音轻轻的：“来到这边了接着还想，但是在朔州想不明白的，到了这边就想明白了……有你在身边，看着咱们的儿子，我心里满满的，没有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这才明白了，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孩子……朔州那些，没什么不能舍下的……而且也不是说，放弃了郡王位，就是背祖忘宗……”
楚恪绮倚进了他的怀里，她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300章　团聚的决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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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宸轻轻揽着她，眼睛看着屋里的某处，说的入了神：“有了儿子，我也能明白你的心情，因为我也要考虑他的将来，子孙的将来……我也明白，你当娘的，自然比我更紧张。想到这些，那什么名誉、地位、身份等等的都是凡尘中最不重要的东西，我要是因为这些放弃了你和孩子，那才傻呢……想想，几百年之后，我的下一世，若是有了这一世的记忆，那时候，所有的地位、身份全都烟消云散了……那我该多么后悔，为了最不重要的，放弃了最重要的……”
他轻轻的说着，说的并不算连贯，仿佛不再是和楚恪绮说，而是自言自语，自己再跟自己说话，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楚恪绮能听明白，她全都听得明白。
“隐姓埋名了，也不一定就是忘祖背宗……不想背祖忘宗，也得留下血脉啊！没有了子孙后代，还谈什么忘祖背宗，谁去忘祖背宗……这样一想，就觉着没想错，你也没错……有了孩子，真的想法就不同了，我明知道若是继续的留在朔州做我的王爷，孩子生下来就上了皇族宗牒，过个一百年会遭遇那样的事，我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就算是……就算是我杀了吴三桂，”
他自己笑了一下，道：“杀了魏忠贤那些人，又能保证什么？把大明王朝多延续几十年上百年……朝代更迭，必然会有……每个朝代的皇族。都嚷嚷着什么千秋万代，可是，到了现在，千秋万代的根本就没有……”
他喃喃的说着。说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回过神来，低头看怀里倚着的楚恪绮。就看见楚恪绮眼睛亮亮的，一直仰着脸看着他，很认真的看着他，似乎要把他说话的表情，清清楚楚的记在脑子里。
朱翊宸舔了舔嘴唇，轻轻的道：“其实，我就是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你赌的对，叫我在你和郡王位那些所有的东西之间选择，我选你……”
楚恪绮眼睛氤氲含水，柔柔的看着他……
楚恪绮听着朱翊宸自言自语的说话，就好像是看到了他这段时间的挣扎一般。她恍若是回到了半年前，看到了半年前的自己……
她喃喃的说道：“我还是不肯吃亏的……自己承受过的，就非要让你也承受一次，叫你也这么痛苦……”
朱翊宸伸手在她脸上摸着，轻声问：“你说什么？”
楚恪绮笑着摇了摇头，重新靠进他的怀里，低声问道：“那你回去怎么跟婆婆说？你打算……怎么办呢？”
“你之前的意思我都明白，就照你的意思办。”
楚恪绮抿了抿嘴唇，仰起脸：“我的意思……你全明白？”
朱翊宸点了点头：“嗯。你带了紫果，留下青果和白果，因为她们两个年级大了，已经有了想法，若是带她们到咸阳来，过的日子没以前好。今后给她们配的人也必定赶不上王府的侍卫……她们没准会埋怨你。也没必要，不如留下。”
他顿了顿道：“还有，你没带赵焰的人，带的是崔宝的人，你是知道的，赵焰是王府明面上的侍卫，他们和王府是一体的，咱们要是决定隐姓埋名，那么，赵焰也是要隐瞒的人。还有……还有很多，很多，你安排好了的，就是不回去……其实我看了你的安排，已经知道了，那时候就是慌张，太慌了，那个心情……”
他俯身看着她：“也明白，你是要叫我看看你的义无反顾……有时候觉着你真的太狠心！”
楚恪绮叹息着嘟囔了一句：“从今往后……我就收敛了脾气，再也不叫你伤心了……”
朱翊宸笑了，轻轻的点着她的唇：“你说的你可记住了！”
“嗯，一定记着……但是你要怎么跟婆婆说呢？婆婆……肯定没法答应，没准叫你休了我，另找个好的郡王妃。”楚恪绮嘟囔：“我算是把大姨彻彻底底的惹毛了……”
这一次朱翊宸真的是开心的笑了起来，用力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看来你心里什么都清楚！却不说，闷着把该干的都干了，逼着别人做决定……你也太坏了。”
“别这么说，对婆婆，我心里难受的紧呢，我太对不起她了，她老人家那么疼我……”楚恪绮撅着嘴道。
朱翊宸将自己瞒着侧妃的话说了，然后叹气道：“等我这次回去，那谎言已经传开了，宗人府的宗牒亦不能改了，不然就是欺君之罪……母亲自然也没办法硬要去把昀儿上了宗牒，这事算是先斩后奏，她老人家那边，也只能慢慢的劝，希望能尽快的转圜过来……”
“你好好说，千万别……在伤她老人家的心了，若是婆婆能答应，今后的日子，我一定尽力孝顺，服侍她老人家。”
朱翊宸笑着点点头，最后却又叹了口气。
楚恪绮也跟着他叹了口气。她也很清楚，朱翊宸最后妥协，实在是因为自己的义无反顾，也像他说的那样，他舍不得自己和孩子，自己赌赢了，但是侧妃那边……真的不好说，就怕气出个好歹来……想想就害怕……
和朱翊宸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倦极睡去，直到今天，楚恪绮的心才真正地放回了原位，睡了这么多天以来的一个好觉。
当然，第二天开始又发愁别的人。之前因为朱翊宸的态度没有明确，她脑中全是朱翊宸的想法，自然考虑不到别人，现在，她又担心侧妃他们。
侧妃必然是不会同意，而且知道了真相之后，肯定觉着受伤害，而且确实，楚恪绮现在真的有伤害了婆婆的感觉，婆婆对她一直都是爱护到了骨子里，几乎什么事情，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可现在，她不声不响的，执拗的依照自己的意愿做了这件事，要把朱翊宸变成个普通人，放弃郡王位，放弃皇族身份，放弃一切……这些应该是婆婆最重视的！婆婆怎么能接受，怎么能不感觉伤害！
因此，她不安的再三的问朱翊宸，回去了怎么和婆婆说。
朱翊宸知道她的担心，道：“只能实话实说，你也是对我说了实话，我才能明白，不然……真的没办法接受。”
“可是……你最后能接受，其实还是因为……”
朱翊宸知道她的意思，点头道：“是啊，最后能接受，还是因为你，因为孩子……母亲那也一样，会因为我，因为昀儿接受的。”他顿了顿，道：“也许时间会有点长，毕竟，这不是小事，要转圜过来，实在是很难。”
楚恪绮低下了头去，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心中酸楚的难以形容。
朱翊宸急忙道：“不过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总得解决。你别想那么多了，说实在话，母亲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比你我都要豁达，也许，没有咱们想的那么难。”
楚恪绮到了现在，虽然知道他是安慰自己，也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