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碧玉录》第59章


“正是如此。于是我放弃了这个打算。”谢弘仍笑得倜傥。
“那你还说个什么劲?”偃珺迟睨他一眼,亦笑了。
谢弘见她终于将那发簪收下,这才宽心。
谢琰一直事务缠身,到了用膳时分才稍稍歇息片刻。到了偃珺迟的营帐,谢弘二人正等他食饭。今日吃食尽是美味佳肴,并非北疆有的东西。谢琰与偃珺迟同时一讶。
谢弘让二人尽管用食,然后甚是志得意满地道:“身为皇子的好处便是在某些事上享有特权。总有那么些侯国、那么些人想尽法子来巴结。”
偃珺迟与谢琰互看一眼,谢琰抬了眼皮,偃珺迟忍不住笑。亏他如此用心,竟从邻国要来这些美味,还快马加鞭送了来。
“谢二哥。”偃珺迟心中感动。
谢弘夹了一大夹菜放她碗里,笑道:“要谢我便多吃一些。”
偃珺迟亦为谢弘夹了一大夹。再看谢琰正默默吃菜,偃珺迟亦为他夹了一回。谢琰只道:“你多吃一些。”
谢弘还拿了酒来。谢琰在军中不饮酒。偃珺迟正欲伸手斟酒,却被谢弘一挡,“你也不许喝。”
“我不是陪你么?四哥不喝,你一人饮酒岂不无趣?”
“今儿你生辰,我一人饮也高兴。”
饮酒一杯后,谢弘问谢琰借了琴,对偃珺迟二人道:“为兄再弹一曲助兴。”
曲子是。谢弘弹指如流水,双眼并不注视在琴弦之上,而是眺望帐外雪原。他的琴音独绝,意境悠远,韵中尽显梅花迎风摇曳,酷寒不惧之姿。
而在此时,笛音又起。笛声忽隐忽现,胸怀博大无边。原是笛曲,经后人改为琴曲。各具风格。而今琴笛合音,其意更为独特。
偃珺迟见谢弘其状悠闲,其音绝然;见谢琰其状淡漠,其音浩然,真正是旷古之观。
一曲终罢,谢弘与谢琰互看一眼。偃珺迟喜笑开颜,“二位兄长合奏,世间一绝。吾之幸也。”
“既是你生辰,有何不可?”谢琰淡声言道。
谢弘朗声笑言:“说来,这还真是头一回。四弟乐音造诣不凡,令二哥我也佩服。”
“彼此彼此。”谢琰又淡淡应声,而后起身告辞。
谢琰一走,偃珺迟二人继续。谢弘又斟了一樽。偃珺迟趁他不注意,拿过来喝了一口。谢弘蹙眉,偃珺迟道:“就今日这一次,我陪你可好?”
她期冀地望着他。他终于叹道:“好。”
二人几番对饮,几番笑言。最后,偃珺迟撑着额头,看着谢弘傻笑。风雪尚在继续,谢弘见她脸色酡红,怕风吹着又着凉,便将她抱回榻上。
他将她放下,方要起身,却被她抓住紧紧不放。他坐下,她顺势将头又埋入他怀中。谢弘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顺着她的发丝。他轻道:“我果然还是太宠你了。尽不能弗了你的意。身子可别又不好了。”
他的身子极暖。偃珺迟将双手伸了出去,环在他腰间。良久,怀中之人再无声息,他以为她睡着了,却听她迷迷糊糊地唤了声“阿弘”。
在楚国时她这样唤过他一次。他心中一紧,吻了吻她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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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定之时,夜色已深。谢琰帐内,灯火依旧。几日里,他已将裁军的银两发放了下去。对于留守的将士,还需重新编组、整顿。他一刻不歇,不觉夜已深沉。
将手中之事放下,脑海中突兀地出现偃珺迟明媚的笑颜。再后又是谢弘与她两眼相顾的画面。那画面甚是和谐美好,让他不禁看出了神。
他奇怪自己一连忙碌,却未觉疲惫。举步出帐,四方静谧,漆黑如墨。踏出帐外却不知要去往何处。他唯有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寒夜之声。
今日是她生辰,他奇怪自己竟是记得的。不过,他却什么都未做,除了那多年未吹的笛曲。一名侍女走上前来,将一件衣裳递给他,恭敬地道:“公主说琰王殿下只怕又熬夜了,让奴婢送了这个来。”
侍女说罢,躬身行礼告退。
谢琰未料她竟然知晓。想必她是醒着的。抬步欲行,却又止住。在风中再站片刻,转身回了帐。
谢弘在北疆呆了几日,许多事务未处理,不得不离开。他来到谢琰帐中,兄弟二人深谈了几个时辰。
“北疆离不开你。北狄要与□□暂时交好,通商实是一个良策。而要永久交好,文化之同化最是从根源而治。而这创先人之举,要行不难,行好不易。北疆边境驻守更不可因裁军而有丝毫懈怠。四弟你肩上的任务极重。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诚然。”谢琰道。那些事他必要做到。而天都那边,却不知何时能够回去。
“带裁军一事了结,军队重组成功,四哥自然可回天都。到那个时候,我们兄弟再聚。”谢弘似知晓他心中所想,因此言道。
“她也要回天都么?”谢琰问谢弘。
前几日,他曾问过她想回天都么,那时她答,“不回。”如今二哥在此,不知她又是什么决定。
谢弘蹙眉,想起两年前她离去的原因。而那些原因犹在。他要如何才能改变?
在偃珺迟身边的侍女,问,“公主要与二殿下一齐回天都么?”
偃珺迟犹自一愣。他,要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变迁
铜镜之前,青衣女子长发逶地。铜镜之中的容颜未施粉黛,清绝出尘。她明眸看着手中发簪,良久未动,似在出神。
一旁的侍女轻问:“公主今日是要戴这支簪子么?”
偃珺迟收好那支发簪,摇了摇头。
侍女灵巧地梳理着那三千青丝,口中不禁言道:“这两年来,奴婢常见公主看着这发簪出神,却从不戴它。这么好看的簪子也只公主才能配得上。不戴可惜了。”
两年如白驹过隙。不觉又已两年。她叹息一声,道:“今日只梳一个简单的垂云髻吧。”
侍女有些奇怪。今日有宴,听说宾客都盛装出席,公主不仅一身青衣装扮,连发饰发髻亦如此简单,岂不失了身份?她方要劝言,见偃珺迟神情淡淡,便止住了。
走过重重军帐,到了设宴之地。那是一处露天宴会,两旁是宾客位置,主人在正中上座。宴席中央搭了台子,几名胡姬正表演胡舞。
只听一名胡人对上座之人道:“这舞都看了几出,酒也喝了几巡了,珺玉公主为何还不出来?”
是了,今日之宴正是为胡人王子设的洗尘之宴。胡人原与北狄交好,如今北狄与天朝休战建交,胡人亦前来修好。八方来朝之况,正是天朝天子梦寐之愿。因此,今日不可不谓隆重。
只是,那胡人一脸络腮,两眼一大一小,肥头大耳的,虽一身上好装扮显示他与众不同之身份,然而却仍叫人好生厌烦。让人想突然转身离开。
偃珺迟朝上座之人看去,正好迎上他朝她看来的目光。
那胡人王子亦看向偃珺迟,两眼突然一亮,嘴上轻浮地道:“琰王,她便是珺玉公主吧?果然具有倾国之貌,如同仙女下凡。难怪四年前,几国前去天都求娶。如今,本王可是饱了眼福了。”
偃珺迟眉头一蹙,谢琰回道:“王子自重!”
胡人王子耸了耸肩,毫不在意。举杯喝了一口,目光仍停留在偃珺迟身上。
谢琰将偃珺迟带到自己身旁坐下。偃珺迟在他耳边轻道:“此人言行举止轻浮,果真是胡人王子?四哥还为这样的人隆重设宴?”
谢琰道:“事关两国邦交,不可不重。天朝天子胸怀宽广,非斤斤计较者。凡我友邦,自当礼遇。”
偃珺迟嗤笑:“你父皇胸怀宽广我可未知。不过,我可非胸怀宽广之人,可否斤斤计较?此人猥琐,定然心比貌丑。四哥与此人为伍,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是在说气话。谢琰淡笑:“有生以来,未有人如此评价过我。”
偃珺迟扬眉,笑,“原来我是第一人。”
“也是唯一一人。”
偃珺迟不置可否。
胡人王子上前对偃珺迟敬酒,谢琰接过敬上来的酒,一饮而尽,淡道:“她不饮酒。”
谢弘在时,偃珺迟还能撒娇要来酒喝,谢琰却不容分说,绝对禁止她碰酒。只不过,此次是胡人王子敬酒,她也未打算喝。
胡人王子见偃珺迟端坐在上,不看他一眼,心中不快,却无处发泄。只又喝了些酒,嚷着让自己的人与谢琰的人比武,看谁能赢。
几番比试,胡人皆是惨败。
偃珺迟在谢琰耳边问:“不是要礼遇么?四哥让人输得惨不忍睹,行么?”
谢琰又是淡道:“先礼后兵。礼,体现待人之道,兵,体现天朝实力。”
偃珺迟见那些胡人被打得落花流水,连滚带爬的,心中亦不禁称快。
胡人王子未讨得好,对谢琰、偃珺迟却都恭敬了不少,再不敢造次。
宴会结束,胡人离去。
偃珺迟看碧空万里,流云几许。草原之上,馥郁之香萦绕。青草之中,万花开放,星星点点,艳矣,美矣。
两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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