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愿逢春》第18章


马不停蹄地从桥溪赶回京城后,季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李也辰。暗访访不到,就明察,这般挨家挨户地找,不信找不出一个人来。
相隔一条街的客栈内,李也辰站在窗边望着对面街上的季英,不知在想什么。
明绯听着街上的动静,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身体虽好些了,却还不能下地,依然需要休养。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她忽然说:“你……要去大皇子那里避一避么?”
李也辰转身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把她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说:“我本想想些别的办法,如今看来也只好去了。”
明绯默默无语,心知是自己连累了他,却没有说出口。
窗外是浓黑的夜色,李也辰带着她从窗口离开,在夜风中疾行。她全身都被密密包裹住,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是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片刻后,李也辰敲响了一家院门,一位老苍头开了门,疑惑地道:“这位是……”
“在下姓李。”
“哦,是李公子,请进吧。”老苍头放两人进来,关上了门,回头向院内道:“阿若,李公子来了,快来招呼。”
一个丫鬟应声从房内掀帘出来,向李也辰福了一福,道:“李公子,我家主人不在,请李公子随小婢到客房去吧。”
李也辰道:“有劳。”
阿若见他怀中抱着一团棉被,里面似是有个人,不由好奇道:“这位……病了吗?”
李也辰尚未答话,只听一个温和的声音道:“阿若,不要多嘴。”说话间,一位温秀的女子掀帘而出,向李也辰福了一福,道:“李公子,婢子无礼,请公子不要见怪。”
李也辰道:“无妨。这位姑娘是……”
女子微笑道:“叫我流澜就是了,不必客气。殿下已吩咐过,李公子是贵客,寒舍简陋,委屈公子了。”
“姑娘过谦了。”李也辰也没有多与她客套,“在下这位朋友染了些风寒,还需调治,若姑娘这里有煎药的物事,烦请抬到房间里,在下须得借用几日。”
流澜点头,立即对阿若道:“你去和王伯把药炉药壶拿到西厢房去,对了,叫张伯注意着街上的动静,有什么事情立刻告诉我。”
阿若应声去了,流澜回身向李也辰道:“李公子请跟我来吧。”
流澜院很小,除了一方小院一个门房,便只有东厢西厢两处房子。流澜和阿若住在东厢,西厢住着妈妈和一个丫鬟,还有一间客房。
流澜引着李也辰进了西厢的客房,李也辰把明绯安置在床上,揭开被子,流澜望了明绯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位姐姐好清俊的品格,不知如何称呼?”
明绯对她略一点头,道:“叫我明绯就是。多有打扰,劳烦姑娘了。”
流澜道:“明绯姐姐不必客气。我看姐姐年纪容貌,似是已嫁作人妇,怎么却并非李公子的妻子么?”
此言一出,李也辰微微皱眉,明绯却是淡淡一笑道:“明绯守寡多年,今生……也便是这样了。李先生仗义救助于我,姑娘千万莫要误会。”
流澜微微一笑,没说什么。突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喊了一声“姑娘”,流澜道:“两位,抱歉,失陪一下。”说罢开门出去。
李也辰为明绯整了整被子,便默坐一旁,两人静静无言,只听门外那敲门的老苍头小声说道:“姑娘,快搜到咱们这边来了,那帮人细致得很一间房一间房的查看,怕是瞒不过去。”
流澜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儿后说:“叫阿若他们都回房去,一会儿人来了你不必挡,我自有办法。”
门轻轻响了两下,流澜开门进来,向两人道:“官兵快要搜过来了,只怕躲不过去,如今只好使些计策,只是……”
李也辰道:“姑娘请讲。”
流澜道:“只是不知两位肯不肯依计行事。”说着她上前两步,对两人低低说了几句。
话一说完,明绯怔了怔,李也辰脸色莫测。
“这……”明绯犹疑地道,“只是这样岂不委屈了姑娘……”
流澜淡淡一笑道:“烟花场中这么多年,这些也早就看透了。委屈的不是我,只要姐姐愿意便是了。”
“不可。”
第25章 廿五、逢春
二人闻声望向站在一旁的李也辰,流澜没有开口,却是明绯开口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能再涉险了。”
李也辰凝望着她,静静不语。她抿了抿嘴,道:“只要你我心怀坦荡,又何必在意……”
“我说不可,正是因我心中不能坦荡。”他突然截口道,“若是别人,我心中无挂碍,视红粉亦如骷髅;可是若是你……”他顿了顿,才接下去说:“若是你,我又如何能……”
他终是没有说完,明绯却已整个人都懵住了。她懵住了是因为他居然就这样说了出来,在这个时候这样突然就说了出来,让她一瞬间意识几乎茫然了。
明绯怔住,流澜却接口道:“有何不可?能做能当,方是真君子。”她含笑道:“李公子既然待明绯姐姐与别人不同,可见心中有情,若不愿承认倒也罢了,如今既然说出来,还有什么好顾忌呢?”
两人俱是默默无语。流澜过来坐在床边,低声道:“时间不多了。”
“你们,去那边搜!你们几个,去那边!”
“砰”地一声房门大开,房里床上一个女子躺在里面,秀发半散,只露出半张脸,整个身子掩在被子里面,被里一个男子脸冲里搂着她,外面一个女子酥胸半掩,听见响动吓得惊呼一声转过脸来。
破门的官兵见状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转身招呼:“走吧,没有!”
吵闹之声渐渐去远,流澜从容坐起来整好衣裳,站起身向二人福了一福,含笑道:“药炉稍后给李公子送到,妾身告退了。”
门轻轻合上,李也辰扶明绯坐起来,看着她挽起头发,默默递上银簪。
“明绯。”
明绯低首静静不语,不知心中作何想。这般沉寂半晌后,门外有人轻轻叩门,李也辰去开门,是流澜的丫头和一个老仆捧着药炉等物来了,进屋放下后便告退离去。李也辰点起药炉,淡淡的药香开始渐渐弥漫。
“这药……是大殿下所赠吧?”明绯忽然道。
李也辰点了点头。明绯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不必担心。”却没说不必担心什么。
“你……是要相助大殿下么?”她低声道。
“隔墙有耳。”他亦低声道。
小小客房。一个静静倚坐在床上,一个在屋角扇着炉火,满屋里只听见药汤轻轻咕嘟的声音。静默一时后,明绯忽然轻声道:“为什么……说那些?”
他没有回答,明绯看着他沥出药汁,熄了炉火,端着碗走过来,把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她,一字字说道:“情之所至,不能自已。”
她怔怔地望着他,低低地问:“从什么时候?”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吸了一口气,问:“你入京为我二妹翻案,是为我,还是……”
“都是。”他说,“当时我虽未明白是否为你,这几日却已都想通。”
“那么……”她凝视他的眼睛,慢慢地道:“此次投入大殿下处,是为了我,还是另有原因?”
他一时没有回答,凝视了她片刻,方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并没有被迫为此,虽然入京时并未打算与大殿下相瓜葛,但如今,也并非全然被动。”
她还想再说什么,他却已先说道:“你不信我么?
她一怔,忽然便想起那时在桥溪大牢中时,他对她说:“你为何不能信我?”那一次她终是信了他,他也终是不负她所望。
“我信。”她说。
他淡淡一笑,“吃药吧。”
搅翻了整个京城的搜查行动第二日便停止了。二皇子如此行事未免太过嚣张,当朝皇帝赵珩听闻此事后当即便将二皇子赵基召入书房,片刻后又召见了大皇子赵塑。当日两位皇子俱被留在书房,至夜方放回。
所有这些事情李也辰尚不知晓,然而当夜流澜院中悄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匆匆转告李也辰一句“时局有变,皇上下旨召你,速回桥溪”便即离去。稍后流澜带来消息,告知两位皇子被召之事,末了说道:“此事凶险,务必小心。”
其时李也辰正在药炉旁为明绯煎药,流澜离去后,明绯忍不住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李也辰道:“二皇子到处找我,想必惊动了皇上,若我猜的不错,二皇子必是称我入京欲行不轨。”
明绯道:“那么现在可是要回桥溪?”
李也辰道:“若是此时回去,大约城门口已有人等着我自投罗网了。”
明绯不语。如今欲走不能,不回桥溪又势必惹皇上生疑,虽然李也辰入京是为勤王,然而无凭无据,但凭亲疏之别,皇上也必然信二皇子而不能信他,究竟如何是好,她并不知道,只能等着李也辰的办法。
看着她喝完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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