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嬗变》第65章


,弯眸一笑:
“九王爷,大战未休,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同我说出如此荒谬的话?你走吧,下次再见到你,必然是在战场上……你跪着向我求情!”
落长安竭力挺直的背脊一僵,低下头,沉默不语。
君敏心实在不想在此时此地见到此人,想了想,她弯弓搭箭,漠然道:“三,二……”
落长安却忽然在此刻抬起眼来,目光灼灼,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君敏心被他那种复杂而绝望的眼神看得一颤,连箭头也有了一丝的抖动……她恍惚觉得,或许在这一刻,落长安真的是抱了必死的信念。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爱恨渐渐模糊淡去,仿佛隔着一道亘古的河流,隔着一层捉摸不定的迷雾,他们在未知的命运中跌跌撞撞,再也看不清彼此。
陈寂向前一步,伸手覆在君敏心弯弓搭箭的手上,轻轻将她的箭头往下压了压,低声道:“敏儿,我去会会他。”
君敏心放下箭,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来,“我箭术不好,吓他的。”
城门缓缓打开,陈寂白袍黑发,骑着一骑乌云盖雪来到落长安面前,朝他点点头,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落长安抬头看了看城楼上的君敏心,犹豫片刻,亦微微颌首。陈寂拍马而走,落长安紧跟其后,两人一前一后飞奔而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君敏心不知道陈寂要做什么,她只知道:他爱她,而她,也相信他。
下了城楼,君敏心见远远走来一人,身量高挑纤细,一身朱红的官袍随风盈动,不是沈凉歌是谁?
君敏心抬手放于眉间,遮了遮阳光,笑道:“凉歌急匆匆的,这是要上哪儿去?”
沈凉歌走到君敏心面前,拢袖鞠躬,施以一礼,道:“主公,臣有一事请教。”
“何事?”
沈凉歌难得正色道:“前儿不久,臣费尽人力物力从西域商人手中买回一只獒犬,我喜欢得紧,圈养在家中。獒犬野性难驯,臣好不容易才使得它亲近于我,谁知今日那畜生竟然将我家圈养的其他几只母鸡给咬伤了!臣气不过,当众狠狠揍了那畜生一顿,不料那獒犬竟不念我主人的身份,要反扑于我……獒犬凶猛异常,家中的几个下人都斗不过它,主公您说,臣该如何是好?”
君敏心闻言,轻轻‘噢’了一声,立刻明白了沈凉歌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只得轻叹一口气,道:“走吧!”
沈凉歌拢着袖袍追上,换上了一副明媚的笑脸,明知故问道:“主公去哪儿?”
“去御花园。”君敏心瞥了一眼沈凉歌,忍着笑道:“你拐弯抹角的,不就是在说我不该当着陈寂的面处罚姬翎么?什么獒犬母鸡的,亏你想得出!”
沈凉歌伸指揉揉鼻尖,讷讷笑道:“姬翎那人虽然武艺卓绝,然心高气傲,平日对陈大人又颇有妒忌,主公当着陈大人的面跪罚于他,万一他一口气咽不下起了歹心,主公岂不是要头疼了?”
君敏心道:“姬翎狂妄惯了,不管不行,不然他不知道谁才是主子!不过今日当着陈寂的面罚他,倒也不是我的本意,他太野了,我一时气不过,忽略了这点……罢了罢了,罚也罚过了,我去低个头,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既然如此,臣就先行告退了,您和姬翎慢慢谈。”沈凉歌嘻嘻一笑,识相地退下了,转身朝相反地方向走去。
这丫头倒真是八面玲珑!君敏心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御花园的门。
透过层层绽放的各色牡丹看去,姬翎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微风袭来,吹落漫天梨白。偶尔有几个穿着单薄春衫的侍婢躬身走过,姬翎就像一头被窥视到伤口的野兽般,张牙舞爪的吼道:
“看什么看?!谁让你们来这里的!滚!”
侍婢们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夺门而出。
君敏心面色淡然,走上前去,绣鞋踏在柔软的落花上,空气中醉人的芬芳愈发浓烈。她在姬翎面前站定,缓缓朝他伸出一只手来。
姬翎顺着那莹白纤细的指尖缓缓往上看去,接触到她幽深而温润的目光,他的眸中似乎闪过一丝释然,但很快别过头去,自己站起身来,倔强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冷哼。
君敏心知道他已不再生气,只是面子上过不去。遂帮他将半敞开的衣襟合上,整理好袍子,笑道:“性子这么倔,当初你来投奔我时答应过我什么,都忘了?”
姬翎的脸依旧撇向一旁,只是斜着凤眸看她,黑亮的瞳仁在那一瞬变得十分幽深。沉默片刻,他诡谲一笑,反问道:“当初我投奔你时,你答应过我什么,都忘了?”
君敏心的手一顿,缓缓松开了他的衣襟。梨花飘落,迷离了她的眼。
姬翎自顾自道:“那时你说,只要我誓死效忠于你,你有的,都愿意给我。”
君敏心呼吸一窒,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一刻的慌乱几乎让她脱口而出,她想说‘姬翎你走吧,唯有我的心,我给不起’……
然而,她终是费力地将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只平静道:“我会带你上战场,到时候你立了功,我自然会赏你金银美人。”
“你明知道,有些空虚是金银填补不了的!”
“你也明知道,除了那些之外,你想要的我给不起。”
姬翎咬牙,低低道:“对不起。”
君敏心有些讶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道歉。姬翎踟蹰道:“……刚才那一瞬,我以为你会赶我走。”
君敏心神色微动。姬翎知道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神色黯然,他轻而执着地拉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左胸,有些自嘲地一笑:
“这里的心跳,是你给的,这里的温暖,是你给的。这里的痛,也是你给的……”
那一刻的悲伤,连梨花都仿若叹息,一瓣瓣凋零,碎了一地。
恍惚着回到朝露殿,发了半天呆,木槿进来说:“公主,陈公子来了。”
君敏心收回杂乱的思绪,见陈寂进了门,忙问道:“没受伤吧?”
陈寂摇了摇头,温柔笑道:“没,他不是我对手。”
君敏心‘噢’了一声,“你同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替你揍了他一顿。”
君敏心扑哧一声笑了,给他递过去一杯茶水,“没事你打他做什么?”
陈寂接过一口饮尽,莞尔道:“敏儿不是不喜欢他么?不过,落长安倒是同我说了许多事……”
端茶杯的手一顿,君敏心吹了吹茶末,漫不经心地问:“哦?他同你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连我都糊涂了。”陈寂道:“他说他以前对不起你,年轻时不懂事,害了你一辈子,现在想要赎罪,却没有机会了。他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要我好好照顾你,别像他一样,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活的像个笑话……”
君敏心端着茶杯的手猛然一抖,茶水倾泻而出,浸湿了浅葱色的春衫罗裙。她惊愕地瞪大眼,瞳仁骤缩。
“敏儿,你怎么了?”陈寂身子向前倾了倾,面带忧色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碍,无碍。”君敏心放下茶杯,两手交握,努力让自己的两手不再颤抖,失神地喃喃道:“阿寂,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事。以前的零碎的片段连接起来,我好像明白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敏儿……”陈寂一向不善言辞,不知道从何开口安慰,只好轻轻将君敏心拥在怀里,安抚地吻吻她的发顶。
君敏心紧紧揪住陈寂的衣襟,“他回来了,和我一样……这个世界疯了,全乱了。”
陈寂久久沉默,紧紧地拥着她。对于生性内敛的他而言,在心爱的女人难过时,一个强有力的臂膀便是最好的安慰。陈寂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他也会为心爱的女人担忧,为她吃醋,甚至落泪……但大多时候都会选择豁达地相信,而这种信任,源于他们心有灵犀的爱。
五月,边境硝烟再起。
仇初照此番率着二十万大军来势汹汹,君闲率先赶赴战场,君敏心同陈寂一起从王都拨了十万人马及粮草军饷若干,次日赶赴西南战地。
临走前,君敏心同军师沈凉歌一般换上了一身男装,浅绿的中衣,罩着浅白的外袍,墨色腰带将细腰勾勒得盈盈一握,脚上踏着乌黑的藻靴,乌发用簪子束起,手中执着一柄象牙骨扇,隽秀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英气,眼眸沉稳间,倒有几分翩翩浊世家公子的气度。
临走前,君敏心担心木槿走出不了阴影,特意嘱咐金兰好好开导她。敏心本意是想带着木槿一同上战场的,但陈寂说战场险恶,恐怕不能护她周全,因此只好作罢……
沈凉歌不会骑马,因此君敏心便同她一起乘坐马车,陈寂和姬翎骑马一左一右护着她们。临走前,沈凉歌问道:“主公,你的琵琶呢?”
君敏心一愣,失笑道:“我们是去打仗,带琵琶做什么?”
沈凉歌神秘一笑,摇着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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