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院外》第59章

蛋点头应许。他随后就到汽车站买了一张去市里的票，到了市里后就直奔百货商场，他在商场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柜台前站住，他看中一台豪华的春蕾牌新款台式收音机，问过价钱后他犹豫了，再经过一番艰难的深思熟虑后，他还是决定把这台刚摆上货柜的收音机买回家。铁蛋带着豪华收音机回到家，他爸妈非常喜欢这台收音机，当知道收音机花去了他三个月的工资后禁不住心疼了，对把这台贵重收音机送人更是舍不得，“就这么送人实在是太可惜啦！留着自己用该多好。”铁蛋妈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收音机说。
“唉！还不是自己的儿子没能耐才要这样去巴结人，你看人家晓明、娜娜和新雨让父母多省心呐。”铁蛋爸说完连连叹气，“送别的玩意吧！这台收音机我们自个儿用。”铁蛋爸冲儿子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刚才还讲送礼的东西一定要拿得出手，现在咋又变调啦！”铁蛋提高声调说。
“你买一两条好一点儿的烟，再买两瓶好酒也算重礼，咋就拿不出手？”铁蛋爸说。
“人家书记还缺这一两条烟和酒？他如果不吸烟呢？如果再不喝酒呢？你不是白送？”铁蛋说。
“书记这些都会，不然领导下乡检查工作，你书记烟酒都不沾，咋作陪呀？”铁蛋妈胸有成竹地说。铁蛋见他父母亲都一个鼻孔里出气便赌气地说：“算了，那就啥也不送啦，我现在就回公社，将来就一辈子扎根农村算了！”铁蛋收拾东西又要准备走了，他妈无奈地站在一旁叹气，他爸狠狠地吸着烟滚滚浓烟像开闸的大水从嘴巴里奔腾而出，铁蛋走出房门，他妈跟在后面，“铁蛋，你再考虑一下爸妈的话，这礼送得太大！我们坐一起议议，看送啥好。”
“入党、当干部、回城的事都是他管，你送的东西打动不了人家，这送和不送还有啥区别呢？”铁蛋说。
铁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院，铁蛋妈从房里追出来，“你爸同意了！”铁蛋停下。夜里他睡得很香，在他看来今后他的生活道路将是一片坦途，不久他会超越大院里每个与他一同长大的人。吃过早饭铁蛋准备上路，他爸爸怕新收音机在路上颠出毛病就找来木板、海绵开始把收音机往自行车后架上搁，又担心海绵不够厚就把铁蛋小时候的棉衣垫上了，然后将收音机牢牢捆在后架上。　。。 。。　
第三十六章　台式收音机（4）
“走吧，路上悠着点儿走，送了礼你还是要常去着点儿，嘴甜点儿，好让人家更喜欢你。”铁蛋爸唠叨着送铁蛋出门。铁蛋一路都小心地蹬着车，乡村的路一半曲折一半平坦，他行起来时快时慢，时推时踩，无心观赏路边的风景和欣赏田间地头的乡村野趣，铁蛋低着头一股劲向前行仿佛一头犁地的老牛。中午时分铁蛋终于到达公社，他向路人打听书记的家，路人扫了一眼自行车后架上的收音机，多半猜出铁蛋要干什么了，于是眼光鄙视地看了看铁蛋，随后把手随便一甩说：“那边！”铁蛋没有得到准确的信息，只好根据路人手甩的方向大概估计出书记家的方位，为避免别人再起疑心，铁蛋干脆脱下自己的衣服蒙在了收音机上，他又向路人探路，这回他询问的对象是一个老大娘，老人挺热情，可就是话一点儿说不清楚，搞得铁蛋似懂非懂，老人以为铁蛋没听明白，便又说了一大通更难以听懂的话，手还不断地比划来比划去，铁蛋摇摇头表示听不懂，老人咧开快掉光了牙的嘴巴笑笑，就转身走在铁蛋前面招呼铁蛋，意思是说亲自领铁蛋到书记家，铁蛋欣然同意了。老人带着铁蛋左拐右拐走到一排筑着围墙的平房前停下，手指着长着一棵大树的院子含糊不清地说着话，铁蛋现在不需要听清楚就知道大树下就是公社书记的家。
扣响了那扇厚重的红漆木门，院子里响起狗吠声，里面的房门嘎吱一声，“谁呀？”一个女中音传出来。院门开了，那是一张饱满红润的圆脸，黑黑的眼睛、宽宽的双眼皮，一头短发修剪得很整齐，“有什么事呐？”她眨巴着眼睛问。铁蛋猜到这个女人是书记的老婆。
“我叫张铁蛋，是公社的知青，想找王书记，他在家吗？”铁蛋问。
“哦……他……刚出去一会儿，有要紧事吗？”她显得有点犹豫。
“我从市里买了一样东西要送给他。”铁蛋说。
书记夫人探出身子看到停放在墙边的自行车及后架上捆着的纸箱，她瞪大眼睛终于认出那是台式收音机的外包装箱，“在家，在家，你进来吧！”说着拉开一扇门。铁蛋没马上进来而是转身去解纸箱上的绳子，书记夫人连忙过来说：“先推进院子里再解吧！”铁蛋同意了，于是书记夫人在后面扶着纸箱，铁蛋将自行车推进院子，书记夫人赶紧将院门关上，然后掀开竹门帘请铁蛋进屋坐。铁蛋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的布沙发上纹丝不动，书记夫人格外热情，一边倒水一边解释刚才的事情：“主要是王书记才睡下，我不敢叫醒他，所以只好说他不在家，你大老远跑来真不容易，有好东西还想着王书记呢！太难得了，我先说声谢谢！再为我前面说的话说声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也不该午睡的时间来打搅王书记休息。”铁蛋诚恳地说。
“不说这事了，大家都不说啦！”书记夫人微笑着打断铁蛋的话。
书记夫人又替铁蛋倒了一杯水后，就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金丝猴香烟，铁蛋摆手说自己不吸烟，书记夫人还是将香烟放在铁蛋跟前，“想吸就吸，千万别客气，你稍坐会，我去叫醒王书记。”她进到里屋，里面的两个人小声说着话，一会儿王书记穿着拖鞋从里屋走出来，一看到铁蛋脸上立刻堆满笑容，说：“喔，来啦！”
“王书记你好，打搅你了。”铁蛋站起来彬彬有礼地同公社书记打招呼。
第三十六章　台式收音机（5）
“不打搅，不打搅。”公社书记坐下后拿起烟盒递给铁蛋请他抽烟，铁蛋苦笑一下便抽出一根抓在手上，书记自己也抽出一根塞进嘴里，他用打火机先点着自己的烟后，这才将火苗移向铁蛋，铁蛋赶紧将头伸过去点着嘴里的香烟。铁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同公社书记接触，就有点紧张，所以身体很僵硬，坐姿显得特别呆板，公社书记看在了眼里，便有意同铁蛋聊了起来，果真铁蛋的紧张感逐渐消失，说话也放得开了，他和王书记说话的这段时间，书记夫人也一直陪坐在旁边，时不时地也插上一两句话，这待遇多少让铁蛋感到有点儿受宠若惊。王书记同他聊到知青考大学的事情时，突然话锋一转：“还有一批马上就开始，我帮你争取一个名额你去考，我批给你时间，怎么样？”
铁蛋有自知之明，就算给他三百六十五天的时间去复习，也不见得能考上，他不想让自己的厚礼白白地浪费在一件遥不可及或者说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上，他需要公社王书记还给自己的人情其分量必须与自己送去的厚礼相媲美，而且是可以短期就能实现目标的人情。于是他说：“我不是考大学的料，所以不敢奢望。”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们可以互相交流嘛！”王书记说。
“让我入党吧！”铁蛋把此行的目的终于说出来。王书记并不感到惊愕，他认为青年人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政治上要求进步是理所当然的事，这种态度应该予以肯定，无论谁都可以提这种要求，可有一点就是铁蛋采取的这种做法，让他隐隐约约怀疑铁蛋在入党背后似乎还藏有着更大的企图，于是就试探地说：
“除了入党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说说看。”
“希望将来也像王书记一样热爱农村、扎根农村，带领广大农民奔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铁蛋说。王书记觉得铁蛋的话恭维的成分较多，而真实想法绝不会这么单纯，尽管如此，但他还是以其丰富的社会阅历从铁蛋的那番慷慨陈词中看出了蛛丝马迹，因此他对铁蛋的初始印象是心怀凌云之志且颇有心计，他欣赏这样的人。
铁蛋大功告成，当天返回知青宿舍后就躺在床上，思忖着下一步写入党申请书的事，他心里特别清楚，假如现在入了党就等于他政治思想上的合格，他就可以凭借手里的这把金钥匙去开启一个个的成功之门。铁蛋不知道这入党申请书该如何写，就想到去咨询娜娜，因为娜娜已经入党，她那里应该还留有入党申请书的底稿，自己去跟她要来再照抄一遍签上自己的名字，不就变成自己的入党申请书了吗？他下床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对着镜子又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