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飞》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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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朝向他的目光从迷茫变为呆滞,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来,改造方面你也可以派上用场,可是你不可能配合我,那麼对我而言就会形成阻碍。」 
「……」 
琼张口像是想说什麼,可是神色突然黯淡下来。 
「人都是会变的,琼。你我都一样,我们不会是当初的样子,甚至原有的关系也可能随时变质破裂。」 
他看著雷索提带著浅笑的俊美脸孔,由心中涌现了很多东西。 
其中包含著已然疲倦的,深深无力。 
「不,你没有变,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所认识的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不是你变了。 
而是我太傻了。
终之章 浮生烬落 
不觉然,已千年…… 
千年前,是我对不起你。 
那麼,现在是否能叫公平。 
徘徊,轮转了这麼多次…… 
我终於又见到了你。 
我终於…… 
身体所感受到的疼痛让他冷汗直下,几乎连跪撑著,都要没有力气了。 
帝维亚、拉尼菲……你们选择追随他,又会有好的结果? 
他觉得自己彷佛能看见什麼,那是不属於现在的景象。 
『不行了……我已经撑不下去了,拉尼菲。』 
帝维亚抓著拉尼菲的手臂,虚弱地说著。两个人身上都有须多伤口,有的伤口的血甚至已经乾涸,显见有一段时间了。 
『但是,他很快就追来了吧?』 
拉尼菲想将他扶起来,但是帝维亚摇头。 
『没有希望了……我们逃不掉的,彼此实力相差太多……』 
『……』 
拉尼菲沉默了,帝维亚这时剧烈咳嗽,又咳出一大口血。 
『帝维亚……』 
以他的伤势,是活不了多久了。 
拉尼非轻轻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帝维亚朝他笑了笑。 
『你不自己逃吗?』 
『不了,如你所说,没有希望的,不如留下来陪你。』 
『拉尼菲,谢谢你……』 
他轻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手上抓的的匕首以此刻的他几乎不可能使出的迅速,贯穿刺入拉尼菲的心口。 
帝维亚还是笑著,如同孩童般的笑颜。 
『我说过,我不要比你早死。』 
匕首拔出,带著一条血线。 
拉尼菲似乎没有很意外,他疲倦地脸庞也浮出了笑,虽然无奈,但那的确是笑容。 
『霜之气旋环绕……』 
白色的霜界,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他们会就这麼在里面死去吧。 
琼不知道为什麼会看到这些,不过可知的是,自己离死不远。 
雷索提蹲下了身子,面对面,琼仍然无法对他产生恨意。 
脑中闪过又闪过,好多好多…… 
他苦笑了起来。 
「其实,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动手,我本来就……」 
我本来就快死了啊…… 
意识逐渐朦胧了。 
朦胧到,分不清现实。 
朦胧到,视线已经无法专注。 
「我知道。」 
这三个字,使他从模糊出神中,稍稍醒了过来。 
「我都知道。」 
琼试图将快要闭起的眼睛睁开,试图想藉由雷索提的表情来理解他说的究竟是什麼。 
他听得懂那几个字。 
他听得出他语气中含著的沉重。 
但是,他是什麼意思呢? 
琼觉得自己的头脑无法运转,而这时他知道自己开了口,可是说出来的话自己却无法明白。 
「也罢……这样,就两不相欠了吧……」 
他清楚知道这句话不是由他自己的思考中出来的,可是话语中包含的悲伤又是怎麼回事呢? 
「什麼?」 
雷索提也听不懂,所以疑惑地问了一句。 
琼无法回答他,他终於整个人软倒,本以为会倒在地上,雷索提的双臂却扶住了他。 
手一使力,拔出那把剑,霎时一片鲜红充斥眼帘,鲜血渐得他们的衣服都红了,红得怵目惊心。 
雷索提的表情在他眼中软化了下来,是幻觉吗?他凑到他耳边,轻轻耳语。 
「琼,我是真的……」 
传入耳中的,是上次那一句话。 
上一次,他也是在我耳边说的。 
在化生池的时候…… 
但如果一开始就存心欺骗,这句话,又是否是真? 
虽然想弄懂,但他已经无力在想下去。 
沉重的眼皮闭上了,剩下的只有一片黑暗。 
他所熟悉的,没有救赎的黑暗。 
记得吗? 
记得流动的小溪 记得昨日的夕阳 
记得吗? 
记得缈远的风语 记得精灵的呼息 
忘记的不知道是什麼 
但我总说 既然不记得 必定是不重要吧 
是你的声音 
是你的笑颜 
是你伸出来的手掌 
从头到尾都是个梦吗? 
我多麼希冀不是 
回不来的昨日 
到不了的明日 
我只存在於现在 
像是飘浮不定的羽根 对苍茫天地诉说著千年的思绪 
最终向我走来的 
为何还是无法抗拒的命运? 
不管迎向光明 抑或是黑暗 
都不是我衷心希望的结果 
希望的不是永无止尽 
希望的不是循环重复 
但是 没有人懂得我的祈愿 
那麼错误何时才能被修正 
何时才能终止 
忘记的是千年前的一切 
忘记的是无法改变的一切 
记得吗? 
记得灰蓝的天 记得透明的云 
记得吗? 
记得曾经的笑靥 记得从前的幸福 
忘记的不知是什麼 
但我总说 既然不记得 必定不重要吧 
『如果你需要我,我会跟你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违背初衷的人,是我不是你。 
(《尘飞》上部 完) 
《尘飞》上部外篇 《初悸》 
他一向平淡处世,不为任何事情有所感触,顶多便是反感的时候皱皱眉头。 
第一次,那近乎静止的情感起了波纹,是他在处理培育所发生的一件屠杀案,看见那名眼神空洞的少年之时。 
若说神座血脉象徵著菁英,那麼黎莫尔无疑是菁英中的菁英。 
当初仍在培育所的时期,学习那些基本的东西,他的速度就比一样是席得列斯家的孩子快好几倍,当然也远远赢过那些别家的小孩。 
第一名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他并不是坚持於名次的人。 
对他来说,一切照著制度走很没有意义,只是需要的话他会遵守,不需要他就随著兴致去了。 
所以考试的时候他可能因为不想踏出房门或是不太喜欢隔壁座位的同学而缺席,整体的成绩当然不理想,准神座的位子就让别的积极上进的人给拿去了,反正他也不在意。 
汲汲营营於权势,他只觉得无聊又可笑。 
当然,他没有兴趣不表示得全盘放弃,没有一定的地位与实力,还是等於给人欺压著好玩的,所以他修行,但不必要时便不表露,他轻易地取得了培育所所长的位子,为的只是有个不上不下的职位好做,可以让自己平淡过日子,减少被其他人骚扰的可能。 
以他的才干,想要的话,地位绝对不只如此,不过他觉得这样就够了,既不去挑战上位者,也没有人有能力从他手中夺走这个位子。 
那天他正待在自己的休息室里以研究神座血脉的能力统整当作消遣,忽然有人慌忙地敲门进来报告所内发生了大事。 
无论是多大的事,黎莫尔也不过皱皱眉,接著问状况。 
在对方没什麼条理的报告下,他大概了解情形了。似乎是准奉晨神座在培育所内进行屠杀,将他们本家的人杀得没剩几个,甚至连尚不能自行思考的小孩也下手,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样,现在被几个管理人员压制下来,等他去处理。 
这种情况的确不多见,虽说杀人在他们这不正常的环境中已经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但对实力绝对不如自己的人动手,还杀了这麼多,除非是噬血的丧心病狂,否则没有理由这麼做吧? 
数年前C家的人也被别家残杀过,现在又来一次,可真是不幸。 
於是他放下手边的事务过去了解,在昏暗的禁闭室内,他初次见到那个少年。 
少年端坐在椅子上,身上被数层咒文束缚著,现在的他大概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金发,蓝眼,标准的西卡洁家相貌,那纤细美丽的脸孔面无表情,就好像失去灵魂的人偶。而那双眼睛里没有神采,洁白的肌肤和光灿的金发也因而染上血的颜色,令人看了会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样的色彩不该染在他身上,不该的。 
「他杀了四百七十六个C家的人,以及一个A家的人。」 
旁边的人这麼向他报告,黎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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