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第38章


张继祖沉吟着,薛临波为他描绘的前景他不得不防,他毕竟是商人,无利可图的事情不会去做。可要他放弃鼎天实在太难,源于血液之中,张家人与生俱来自负、骄傲和固执,岂是薛临波三言两语所能化解的?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张创世突然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神情轻松。
“大哥?”张创世似乎没料到能碰到他,“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你以为能用这些花把所有的人都挤走吗?我就是来了,你能怎样?”张继祖没什么好气。
张创世一笑,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大哥说笑了。”又转向薛临波:“临波,这是我妈煲的汤。”
“帮我谢谢伯母。”薛临波坐起来,“我和观潮一直都麻烦张伯伯和伯母,现在还要伯母给我煲汤,真不好意思。”
张创世过来扶她,笑道:“这有什么。我妈可一直拿你当女儿呢!——观潮呢?怎么没见他?”
“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张继祖站起来,说:“差不多我也要走了。我中午还有应酬。”
“大哥,怎么我刚来你就走了?”张创世慌忙拦住他,“等一下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们兄弟很久都没聚在一起了。”
“罢了,还是不打扰你为佳人尽心了。何况创业不在,只有你我也没什么趣味。”
张继祖意兴阑珊地摆手要走,可到门口又停住,转身问道:“临波,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刚才所的话,算数吗?”
薛临波暗暗苦笑,好个厉害的张继祖,终忘不了摆自己一道!可她并不支吾,冷静地说:“当初张伯伯教我,言既出,行必果。就算拼了性命也会兑现承诺。我绝不反悔。”
张继祖大笑:“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他似乎放下了什么重担,步履轻松的走出去。
张创世很莫名其妙,但并没多问,只是说:“喝汤吧。”
“住医院还习惯吗?”张创世坐在刚才张继祖的位子上,问薛临波。
“有什么习惯不习惯?骨折而已,我本想今天就出院,观潮非让我再多住两天。——公司里怎么样?我听霍炎说,都天下大乱了。”
张创世眉头攒起:“差不多吧,大家都没法安心工作。这到底是怎么了?临波,我真是——唉!”
“你说,那个布局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薛临波靠在床头,又把目光投向天花板,“我一直在想,却怎样也想不通。是不是必须要靠这样的方式才能解决问题呢?”
“你别想了,还是把这些交给警方操心吧。分公司的事情已经暂时叫停了。我没心情搞这些事,没有你,我做什么都没心情,我——其实,我今天是想说——临波,我需要你。”
薛临波把目光转向张创世,他脸色苍白——他一紧张就脸色苍白——说话也有些结巴:“我——那个我知道,现在说这话,似乎很不合适,可是——我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我——临波,我想,我们结婚,结婚好吗?”他站起来,从裤袋里掏出一个戒指,慌张又很期待的坐在薛临波面前,把戒指送到她面前。
“我知道,我很唐突,但是,我必须要说出来。临波……我看到你受伤,我——那种感觉是没有办法说出来的……我以为,我一生都不会有那种感觉,那么绝望,害怕,好象世界末日来临——临波,我爱你,可我没想到,我会那么爱你!嫁给我,跟我在一起,我不介意你不爱我,只要我爱你,只要能让你感受我的感情——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薛临波沉默不语,张创世象一个听候终审判决的死囚。
“戒指很漂亮。”她微微一笑,“但是不适合我。创世,你晚了一步。”
最后的血色从张创世脸上迅速退却,他哑声问:“为什么?”
“我已经准备离开鼎天。刚才,我答应了张继祖,出任福源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创世,我不会结婚,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尤其是你,鼎天的总裁,我将来的头号劲敌。”
张创世绝望一笑,哑声道:“非要这样吗?临波,非要拒绝得这么彻底,非要用这样的方式?不要逼我,临波。”
薛临波低头不语。
“小子你把话再说一遍!”
外面走廊上突然传来张继祖的声音,病房里两人惊讶对望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去而复返。
“你没聋吧!追了我一条大街,翻来覆去只为听一句话?”是霍炎,口气厌倦又不善,似乎耐心告罄。
“再说——不,我要你解释,你怎么会知道!你凭什么知道!”张继祖吼起来,薛临波想象到他此时的神情,怕是很多年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
“爷没有这种义务!”霍炎声音冰冷,大概也被张老大给惹毛了,“告诉你一声,已经是额外的关照,张继祖,别横在这里,有没有人说过你该减肥了?”
外面突然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两声闷响和惨叫,不属于张霍任何一人,薛临波揣摩情况,十有八九是张继祖的保镖要揍霍炎反被他摔了出去。有护士大声斥道:“这里是医院,都给我安静些!”
病房的门被人气势汹汹的推开,张继祖铁青的脸出现在门口,极力压低地声音依旧很响:“你们知道吗?你知道吗?你——创世,你听说了吗?”
张创世一头雾水的站起来,难得见到张继祖有这种语无伦次的时刻。
霍炎好整以暇的推开“横”在门口的张继祖走进来(说张继祖该减肥倒没委屈他),并不看站在床边的张创世,只对薛临波淡然一笑。
“什么时候?”看他的神情她心下了然,平静地问。
“明天上午九点钟。”
张继祖两步冲过来,一张脸扭曲的厉害:“你知道?临波,你怎么会知道?!”他失控地伸手欲抓薛临波,触到她的肩膀又堪堪停住,握手成拳。
薛临波脸色苍白,仰头看自己认识了一辈子的张家兄弟:“是,我知道。哥哥,创世,你们找了几个月的创业一直都藏在霍炎那里,明天,他会去自首。”
两双杀人似的眼睛立刻盯上霍炎,他并没有畏缩的意思,反而笑道:“怎么?要说这是感激,似乎也不太象吧。”
“你为什么要窝藏创业?”张继祖终于能问出一个问题,这个震撼委实过大,他就算做梦也不会想到霍炎会为了创业冒这么大的风险。
霍炎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猜你一定没听过什么叫投桃报李。”
你!张继祖气结。
原来如此。
十七
大雨滂沱,山路泥泞。
她已经有好一阵子心神不安了。不是来自正殿里那一群呻吟的人,而是外面。一次又一次的推窗张望之后,她终于决定走出来。
“谁?谁在哪里?”
雨声之中,她的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
伞应该是破了,她的身上已经透湿,可她还是紧紧攥住伞柄,似乎这把破伞是她在这夜雨中唯一的依靠。
“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走了。”她对着齐腰高的草丛喊着。
白影一闪,他摔在她的脚下。她低呼一声,本能的一躲。
抬起头,是一张少年的脸,被雨水冲刷的分外苍白。他眼睛里,却燃烧着火苗。
她低身去搀他,却被他带倒,伞脱手飞走,她最后的依靠也没有了。两人摔做一堆,她看清了他的样貌,心中一紧。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竟忘了爬起来。
雨,漫天挥洒。
没有雨。也没有风。
薛临波睁开眼睛,奇怪自己竟然还能睡着,还能做梦。病房里非常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啪嗒!
不是心跳,她突然醒悟,是脚步声,轻轻的,慢慢的,由远及近。
门无声的开启,一个灰影闪进来,薛临波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把门反锁——该减肥了,她脑子里模糊的转着念头,想起下午霍炎所说的话。
房间里很黑,甚至是黑的过分了,那些亮晶晶的仪器在黑暗中有种很奇怪的色泽,并不闪亮,只叫人觉得诡异。
灰影向病床靠近。
越来越近了。
“我等你很久了,”薛临波小声但清晰,那影子僵立在床尾,她轻叹一声,叫出一个名字,“——创世。”
他全身都是鲜血,胸襟、衣袖都被浸透,她心惊肉跳了好久之后才发现,那不是他的血,他身上并没有伤——如果不算脸上那个的话,而他颌下的创口也不足以流出如此惊人的血量。他只是累了,一个疲累已极、失魂落魄的少年。如果不是眼睛里那一簇火焰,他根本就是个死人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拖进来,安置在一个角落。他就安静的缩在那里,不看,不听,对身边的一切都不理会。她照拂着一个老人,眼角却不时瞥向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她不曾见过这样奇怪的人吧。她单调的生命中,几时出现过这么多人?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向他望去。
他竟然也在看她!
四目相接,她手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