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庄晏》第19章


今天我们看得是血腥暴力的欧美鬼片,我尽量矜持再矜持,咬着后槽牙看了二十分钟,现在演到电影里的女鬼突然掐住了负心汉的脖子,下一秒负心汉被拦腰砍断,心肝脾肺肾都搅成一团,满屏幕的血肉模糊,我实在不忍直视,捂着脸趴在沙发上发抖。
庄晏一如既往地平静的看着电影,平静地说:“番茄酱放太多了。”
我透过十指的缝隙看他波澜不惊的脸:“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也看着我说:“我没开玩笑,只是突然想起来晚饭的西红柿烩豆腐,番茄酱放太多了。”电影里的莹莹蓝光在他脸上忽闪忽闪的,庄晏指着电视说:“豆腐和番茄烩在一起就像脑浆和血水混在一起”停顿一下说:“口味偏酸。”
我立刻胃里反酸作呕,扒着垃圾桶说“庄晏,你……好,变,态啊!”
“哈哈。”庄晏心情很好的笑了。
他右肘压在在斜后方的法式刺绒沙发,这样懒洋洋地倚靠着,客厅里的天然水晶吊灯被打开,庄晏拿着遥控器说:“其实鬼片都是背景音乐在作祟,没有声音也就不害怕了。”
话刚落地,世界立刻静音。
庄晏问:“还怕么?”
我慢慢转头看屏幕上只有几个装扮怪异的人在说着无声的对白,点头:“怕,后劲大。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吃西红柿烩豆腐这道菜。”
尽管这道菜还有虎皮椒烩在一起是我的自创菜。
庄晏关了电视,递给我他的手机,“玩几局俄罗斯方块,一会就忘了。”
“嘶——”我吸了一口冷气,收回了负伤的右手。炒菜的时候油溅了出来,立刻在手背上烫出来三个水疱,自己抹了点香油,妄图掩盖过去,但是游戏机碰到的一刹那还是钻心蚀骨的疼。他挨着我坐过来,“做饭的时候烫的。你怎么没说?”
我不太想承认自己笨手笨脚。庄晏为了救她手背划伤那么一大片,又流血又红肿什么的都没喊疼,我也不好意思喊疼。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不想告诉庄晏,奈何有些伤的位置太明显,掩盖不住,比我做得菜还惨不忍睹。我刚想说:“其实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握住我的手。
手指被禁锢在他温暖干燥的掌心,尽管惨不忍睹,他也睹了半天。
我,突然有些大惊小怪。
对于我这样连舌吻都不在话下的女汉子,却总是被这些细小的动作搞得手足无措,心神荡漾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世界安静下来,恐怖片这种虚张声势的视觉效果会失去效力,但是换做人与人的相处,越是寂静无声的独处,越容易滋生另一种叫做暧昧的情愫。
柔和静谧的灯光下,他说:“还疼吗?”
搁我以往的脾气一定会爆发说:“废话,能不疼么!你烫一下试试!”此刻却笑着摇头说:“一点都不疼。”
“不疼?”庄晏的眸色深了几分,用力按住她要抽回的小手掌,“不疼你怎么换成左手用勺子吃饭,不疼你怎么偷偷倒了半杯威士忌,不疼你怎么总咬着嘴唇吸气。”
我被他逼问得无路可退,扪心自问烫伤之后确实在想各种办法掩饰,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是抽烟止痛,可惜这个方法太碍眼,于是不断的吃东西,看刺激恐怖的电影,偷偷喝酒都是为了麻痹神经,以为可以忍着疼痛想等庄晏睡觉,自己再去翻医药箱……没想到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身体压过来,紧紧地盯着我闪躲的眼神,握着的手指已经变成了攥着。我想要收回自己的爪子,立马改口说:“哎呀有点疼!不是不是,是特别疼。”
“庄晏,你弄疼我了!”
他还没说话,突然蹦出一个声音说:“谁在说话?!”
四周空气都是寂静的,我们俩面面相觑,那个声音又在说:“小晏?”
手机?!
我们目光一起逡巡到手机的游戏界面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已经转为正在通话中,庄晏终于松开我的手,
我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说:“喂,妈。”
这声“妈”一出口,我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由于近在咫尺,对方声音清晰可闻:“小晏,你你你……你把谁怎么了?”
他说:“……没怎么……”
我捂着脸默默的转开了头,耳朵还支棱着听话音儿。
“北京现在时间都是深夜了,你还没睡?”乔芷君说。
“嗯,快睡了。您和我爸这两天还好吧。”庄晏说。
庄萌萌透露给我一些基本信息,庄晏他爸爸妈妈在新西兰,一家人每周都会通两次以上的电话,每次基本就是大同小异的问候。
乔芷君说:“好,我和你爸都好……”
我不好偷听他们的家庭对话,打手势跟他说“我先走一步。”
他眸色一沉,按住我的胳膊,低声说:“你等着。”
电话那边说:“什么?喂?”
庄晏嗯了一声,问:“妈,庄沄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庄沄是谁?
我乖乖的垮下肩膀等着,还有人喜欢别人偷听他打电话?
电话那边轻叹一声,安静数秒,似乎走到了另一个房间,低声道:“国外这边音讯渺茫,似乎是都回国了,连警方也无能为力,我们尽力再打探打探消息吧。欸,晓蝶最近好像很关心事情的进展,说不定她可以帮帮你……”
我张了个哈欠,真不专业,连当侦查员都犯困,奈何被侦查的人命令我等着。
电话那边妈妈又想起非典的事,十分担忧地嘱咐要多注意身体什么的,最后还免不了问起:“找到了新助理没有?”
我一想,助理就是我啊,这里面还有我的事。
庄晏瞟了我一眼,撑着额头,说:“妈,其实我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我,我……”
“我知道,知子莫若母,”乔芷君依旧免不了语重心长地叮嘱:“小晏,你是长大了,我还是希望有个人陪在你身边,你上个助理小王就不错……所以,你到底找了没有?”
我正好趁机听听庄晏对我评价,只听他说:“您就别操心了,萌萌给我物色了一个,跟小王差不多。”
他妈妈认为小王不错,而我和小王差不多?我美滋滋地想,这个评价真是……
他补一句:“都挺能吃的。”
……中肯!
——*——*——
夜晚的最后,我们散得并不愉快。
他打完电话,连地毯边上的拖鞋都没穿,直接赤着脚回楼上。似乎懒得多跟我说一句话,那么留我在这里等着又是为哪般?我气呼呼的去找涂外伤的药。
他很快去而复返,夺过来我手中喷好得快的药瓶,放回药箱里,打开一个白色粉末的玻璃瓶,轻轻往手心里倒了一些,然后涂抹在我的手背上。
我说:“我自己来吧。”
他抿着唇不说话,亦不松手,直到均匀的涂好药粉,剪了一段纱布给缠好后,才松开。
我默默地看他这一连贯的动作,两个人的右手都光荣负伤,缠着白纱布的样子着实可笑,不过我却笑不出来,动作极其温柔,但隐隐觉得气氛不对,他冷峻的面容下连空气都被冰封住。
“真不知道咱俩是谁给谁当助理?”
我听这话里的意思不对劲,转念一想我招谁惹谁了,辛辛苦苦做一顿饭被批判得里外不是人,自己受伤忍着疼难道也是错?最可气的是还被指责太能吃?!心里突然窜起一股无名火,语气不善地回敬他:“我又没让你关心我?”
他说:“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喊疼的。”
疼是疼,但我最开始又没打算喊,认为自己还是挺占理的,于是执拗着不说话。
只听“嗒”的一声,非常突兀,吓我一个激灵,他把药罐放在桌子上说:“不是你?”
空气中凭空出现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而我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明明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他。
我挺起腰板说:“放心,以后就算疼死也不会在你面前喊!”
他眼睛里一瞬间有什么光芒骤然暗淡下去,只是一瞬间,声音冷冷地“这么说,是我多管闲事了?”
我说:“是不是你自己清楚。”
沉默许久,他说:“当助理最基本的职责就是照顾好饮食起居。我本来不需要助理,但既然找了就应该找一个面面俱到的人……”
言外之意是我什么都不会?!
我打断他:“你什么意思?”
他眼神扫过我的时候仿若一把泛着冷光的冰刀,严寒逼人,这个比喻经过脑海时吓了我自己一跳,为什么会是一个具有伤害性的武器?
他说:“你还当吗?”
我探究他的眼神,却看不懂。庄晏深邃的眼睛里没有温度,或者说,是恒温的。他对谁都很友好,不管是认识一秒,还是一年。他的友好永远隔着一段距离,初见的人会有好感,但是这种好感也止步于此,谁也无法更进一步。如果说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冷酷,那么他在无形之中就凝聚成拒人于数米之外的冷漠。
我直视着他的冷漠,话出口如玻璃珠子坠落在玉盘上的响声,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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