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庄晏》第37章


父一直战战兢兢地瞧着我,神色又惊恐又复杂。我被看得有些发毛,她到苏州折腾了大半天还没吃一口饭,现在饥肠辘辘,她自觉没有精力再掺和他们的纠纷,跑过去跟村支书交代几句,随便扯了借口,原封不动拎着行李走人。
在路边一家小店随便吃些饭食,我觉得身为东道主,怎么着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假装客气问庄晏要不要去最有名的寒山寺。
他说你这么诚挚的邀请,我勉强去看看吧。
我们找了一家客栈歇脚,店家说今天去寒山寺来不及了,建议明天一早再去,我们选择听从。
天色暗下来的苏州,比之白天更添几分味道。
石桥安静地立在江水之上,月光幽幽洒在波光之上,静谧而美好。客栈的卧室外间有一个可以观看夜景的软榻,我倚在软榻上,窗前微微烛光,远处客船上好像有人在抚琴,未成曲调先有情的那种琴音。我支着下巴看窗外,喃喃的说:“总觉得缺点什么。”
庄晏泡了一壶热茶,闻言问我:“缺点什么?”
我放下曲起的膝盖,叹一口气:“我想点根烟。”
庄晏手中的茶杯一颤,两滴茶水溅了出来。
我狗腿的跑过去,关心道:“烫着没有?”
由于这次出行说好是庄晏掏钱,我就没带盘缠,没想到这成了他束缚我的致命弱点,一路的吃喝玩乐都靠庄晏出钱,只好特别尽职的当着助理。
他索性放下茶杯,说,“不如喝点小酒。”
我嗤地一下乐了,“庄晏你听过一个笑话吗,一个孩子说爸爸我渴了。爸爸说你想吃什么?孩子说我想喝可乐。爸爸说可乐有什么好喝的,等着,我给你买个汉堡去。孩子吃完说,爸爸我还渴……哈哈哈哈哈”
我讲完自己先哈哈哈哈捂着肚子笑三分钟,庄晏不为所动,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毫无笑点。
我讪讪的收起笑脸:“别辣么严肃嘛庄老师,喝酒就喝酒吧,烟伤身,酒暖身。喝酒是极好的。”
古镇的酒是村民自家酿的,口感醇厚,不过度数也不低。我酒过三巡,人已微醉,摇摇晃晃的指着庄晏问:“你说我是谁,我怎么来的,我又该怎么回去!”
我喝完酒捶着桌子发酒疯,脸上发热,胡说八道:“庄晏,我告诉你我是谁吧,说出来吓死你!”
他扶着我无奈道:“你说。”
我一面醉态的笑着一面解着衣服的纽扣。
庄晏拦着我的手:“哎你要说话就说话,别脱了!”
“嘘”我突然将食指放在他嘴唇上,凑近他面对面的将酒气喷在他脖颈间,“别说话,这是个秘密,你想不想听?我慢慢告诉你啊。我是谁呢,我本是二八一妙龄女子也,生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漂亮大方又懂事,奈何三春好处无人见,全付了这断井残垣,赏心乐事谁家院……”
我哼哼唧唧唱完了游园惊梦,又继续解着毛衣的扣子,庄晏给我扣上,又解开,又扣上,再解开,迷迷糊糊中好像庄晏把我抱回卧室放在床上,拉过毛毯直接盖上。
我大醉一场睡得极其香甜,恍惚之中仿佛进入一个非常美的梦境。梦里依然有庄晏的身影,是隔得比较远,看得并不真切。春日迟迟,云亭之中他在低头抚琴,山一程,水一程,一路分花拂柳,我朝他走去,却在垂手可得之际无法跨越面前的涓涓溪流。我询问在溪边垂钓的白须老者说:“老人家,打扰了,这里可有过河的船只?”
老者闲闲看我一眼:“姑娘,为何要急于过河?”
我指着亭子说:“那是我的心上人。我要去找他。”
老者说“倘若你不是他的心上人呢?”
我立时愕然。
老者摸着胡须笑盈盈道:“他若有情,是他在度你。他若无情,是你在度他。这度与不度之间,你可要想清楚。”
我望着隔岸的人,沉思良久:“我若不过去,如何知晓他心底是不是有我?”
未等到老者的答案,亦没有寻到摆渡的船只,只见天空中忽然飘起了细雨,雨丝越下越密,在我眼前织成了一道雨帘,渐渐看不清中亭子中的景象……缓慢而缠绵的声音原来不是雨水,我在缓缓流淌的水声中醒过来,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莫名有种熟悉得感觉,揉了揉眼睛,就连这客栈的装潢都变得亲切起来。
下楼时,庄晏已经穿戴整齐在客栈的餐厅里等候。
我想起昨晚的醉态,不好意思的问:“庄老师,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没有。”
“真的?我一般喝多了总会说一些跑偏的话题。”
曾经我和苗一萌去厦门玩,晚上在大排档吃完烧烤,我喝醉了,回到酒店直接脱了衣服就上床,连妆都不卸。苗一萌等我清醒的时候说:“太可怕了,你和男人单独出去千万别喝酒,脱了衣服就上床……”
想到此处不禁害怕自己是不是重蹈覆辙。
庄晏回想了一下说:“你就说回到老家很激动,打算回去好好感谢我。”
我不敢置信,不过看他轻松的语气,也就没有追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南下之行(上)
寒山寺在枫桥古镇,入冬以后游客稀少,我其实也是头一次来,读完关于寒山寺的传说,忍不住邪恶的笑道:“我赛,这是一个基情四射的故事!小姑娘真可怜,两个好基友都出家遁入空门了哈哈哈。”
庄晏一副装作不认识我的表情:“你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典故吗?”
一拨热闹的游客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我敛起笑意:“小时候来过没记住。我也不是天天往寒山寺里跑,你住北京就天天去雍和宫烧香吗?”
佛前有络绎不绝的游客诚心许愿,他们双手合十许下的愿望大同小异,无非是金榜题名,名利富贵,身康体健,姻缘美满,儿孙满堂。
我真的很好奇,庄晏的人生信条到底是什么。
我说:“你要不要许个愿?”
他说:“不要。”
“难不成施主就是传说中的五蕴皆空的凡尘过客?”我眯着眼睛看他:“你不想发财?”
“不想。”
“你不想当官?”
“不想。”
“职称总得评一个吧。”
他轻轻一笑,淡淡道:“随喜。”
——*——*——
苏州冬天的清晨,水清凉凛冽,游览完寒山寺之后,才渐渐有些阳光出来的暖意。庄晏穿着一件类似Superdry经典的豌豆款黑色外衣,他在船里的小桌子上摆开一张地图,勾出这一带要游览的地方。我觉得这样晴天的早上,清爽又心悸的感觉像极了军训时候的初秋时节。还记得我初见他时,太阳当空照的燥热一扫而空。他冷静深邃的眼神自带镇静人心的功效。我回过神来想,对庄晏这两世的爱,糊里糊涂过了这么久也该有一个回应。
我说:“庄老师,我昨天有没有说回去怎么感谢你?”
他说:“说要还我钱。”
我说:“……这是你自己想法的吧。
他说:“对啊。”
我说:“你能别这么庸俗吗?”
他瞥我一眼:“咱们不就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么?”
船头撑着竹篙的船夫明显身形一晃,听闻这句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俩一眼。
我说“这么有意境的地方别提钱,提钱多庸俗啊煞风景。”
他说:“那谈什么?”
眼见以身相许的主旨被他引入歧途,我只好将话题换汤不换药的重现开启。
“庄晏,你岁数也老大不小了,不考虑成家的问题吗?”
“急什么?”
“不着急么?”我替他细数:“你看你工作稳定,有车有房,独缺佳人相伴。二十多年就没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
他不答反问:“你也老大不小了。没考虑成家的问题吗?”
“我?”我玩着头发说:“我爷爷说了,男孩结婚不怕早,女孩结婚不怕晚。急什么。”
既然都不急的话,话题还要继续吗
庄晏认真地在地图上画着标记,我也凑过来看,一边指着星标一边报菜名,“这个地方好,叫化鸡好吃,西湖醋鱼,这个地方也好,有甜水面,过桥豆花……”
庄晏抬起头,转着笔看我:“你不像为家里的事伤心,还有闲情逸致吃喝玩乐。”
“她们本来就对我不好,我何必为她伤心。”我抱着胳膊说:“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自古忠义难两全嘛。”
他继续低头看地图,沉默一会说:“自古忠义是能两全的,只是忠孝难两全。”
我说:“有什么差别吗?”
小船泊到岸边,我起身跳到一半没在水中一半露在外面的石头上,石头在潮湿的环境里长满了绿苔藓,脚下一滑,不出意外的跌倒……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脚上忽然漫上一丝丝凉意,我被凉得抽搐一下,一只脚泡在水里了。庄晏扶我坐在岸边一处油亮木板凳上,我脱下湿透的鞋子,袜子还在滴答水,这凉爽!
庄晏抄着手说:“那边有卖布鞋的店。”
脚上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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