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笑红尘》第13章

“唔~咳咳……”子洛一口茶呛在喉咙，憋得玉面通红。长相俊美虽然不是坏事，但身为男子，被人提到时，总是关注着外貌，还是让人愤懑的。
几人看着他，都是一副憋笑的样子，一个个快要扭曲的面容，怎么看怎么滑稽。
尔卿赶紧递过手帕，又帮忙抚着他的背，让他顺气。不过也挂着类似幸灾乐祸的笑。
“听说二皇子就快要纳妃了。”　
“是哪家的千金啊？”　
“宰相千金。”　
“二皇子和秦小姐不是青梅竹马吗？！秦小姐还是皇后的侄女，二皇子的表妹。”　
前面说话的人不乐意了，“你这消息已经过时了。我表叔可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差的，这还有假？！”　
听到这，尔卿的脸蓦地一白，明澈的眸中闪过迷茫、彷徨、惊惧……轻眨眼，收起种种复杂的情绪。　
感受到几道热切的目光投向自己，司马奕轩苦笑，这些人的消息倒是灵通，这旨还没请呢，就传得纷纷扬扬的了。　
——
今夜月明人尽望
一轮弯月挂在天际，皎洁纯粹得像是浸染了牛奶的冰晶。是下弦月，预示着月末的到来，也潜藏着新的一月即将来临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皇宫，二皇子府，书房。
“你真的会娶慕容尔卿吗？”景钰羲站在半开的窗户前，透过窗子，看向深邃广袤的夜空。
“我有理由拒绝吗？”他尚未立妃，又是皇后的意思，连秦尚书都同意让自己的女儿屈于侧妃之位。而且，于他来说，娶了她，就等于得到了慕容耿的支持，这支力量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奕，你可有想过，皇后一直宠爱秦涵玉，这次肯委屈自己的侄女，慕容尔卿以后在宫中会有好日子过吗？”声音很轻，像是一个人的喃喃自语。自古，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只是，他不想那样一个清灵雅致女子沦落到这种不堪的境地。即使，她洒脱淡然，远比表面来的坚韧的多。
“她会应付地很好。”或者应该说，她不会在乎这些。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个女子是聪慧的。而且，能让她产生欲望的东西很少，而他的身份，或者说，权力地位，没有获得这种殊荣。
“秦涵玉呢？”皇后，或者说，秦氏家族，最后的目的一定是将秦涵玉扶上后位，甚至……甚至是让有秦家血脉的孩子做储君。毕竟，皇后未有自己的子女是她终生的遗憾。
微微蹙眉，“玉儿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我不会亏待她。”无论以后会变成何种模样，他都不想伤害到她。
远处琴声传来，飘渺的仿佛无根的浮萍，无形的轻雾。其中的哀怨愁思却又如此的清晰厚重，撞击的人心丝丝缕缕的痛。
慕容府，清风斋。
“爹爹，皇上会下旨赐婚吗？”平静的语气，好像说的不是关于自己的事。　
“卿儿，你已经十八岁了，有爱的人吗？”慕容耿没有回答尔卿的问题，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其实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儿。子女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女儿穿着大红嫁衣风风光光的嫁给两情相应的良人。　
“爱吗？”满是迷茫。前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能去爱，不敢去爱。今生，在这个女子三从四德的时代，守着借来的生命，不想去爱。苦笑，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爱”，女子对男子的倾慕爱恋。　
“唉~”如此看来，是没有了，“卿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跟着自己的心走，没人能强迫你。”慕容耿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尔卿肩上，仿佛要让她感受到父亲给予的力量。　
展颜一笑，眼中迷茫尽去，只剩下坚定，“我明白了，爹爹。”虽然还没找到爱，但是她有愿意用一切守护的人：爹爹、姨娘、彦哥哥、子洛、卫影大哥……这些都是支持她的力量。她没有消沉软弱的权利。只是，这些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走出清风斋，尔卿抬头看向夜空。孤云蔽月，只是月之光华仍旧倾泻出来。幽幽一叹，既然躲避着依旧逃不过，那么，她宁愿握有更多的筹码使自己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
今日问情空惘然
一早，一袭白色锦衣的子洛就来到了江离苑。
拉起尔卿的手，带了些急迫，一双桃花目顾盼生辉，“卿卿，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就拉着尔卿一路跑出了慕容府。
府门口，是子洛的枣红色骏马。子洛身姿轻盈地翻身上马，似流云一般。把手伸向尔卿。尔卿正对着这么一个有力而又强健的庞然大物，心有戚戚。
子洛看到尔卿这有些害怕，有忍不住好奇的模样，朗笑出声。接着，不待尔卿反应过来，伸手探向尔卿腰部，一使力，尔卿惊呼一声，已到了马背上。一只手揽着尔卿的腰，将她护在胸前，一只手握着缰绳。在尔卿耳边轻声说了声“坐稳了。”一甩缰绳，双腿轻击马肚，马便奔跑起来。
从来没有骑过马，在马加速的一刹那，尔卿下意识的抓紧子洛的衣袖，又因着惯性，撞到了子洛的胸膛。慢慢的马速平稳下来，感觉风拂过脸颊，随着马的跨越，好像将一切都抛到了身后。慢慢地探出头，感受着急速的快感，看着一个个事物连成一片的奇妙视觉效果。
子洛看向尔卿。蓝色的簪，簪尖垂下细细如水珠的小链，因着晃动，如雨意缥缈。几缕顽皮的青丝飘到自己的脸上，滑滑的，带着淡淡的清香。嘴角漾着浅笑，如冬日的阳光般暖入心脾。脸上泛着红晕，仿佛上了最好的胭脂。此情此景，子洛顿时觉得心里满满的，只希望能够就这样拥着她，抛开一起尘世纷扰。
皇宫，御书房。
脱去龙袍皇冠，褪下凛然威严的祈帝，就像是一个平凡的父亲。
“彦儿，你想当皇帝吗？”如此讳莫如深的话题，竟然被问得如闲谈般云淡风轻。对于这个儿子，他从来不需要虚与委蛇的试探。这样的心性，是看透一切，看淡一切。
“父皇，儿臣从不做此想。”司马彦轩答得坦然。
意料之中的回答。“彦儿，从小你在乎的东西就很少，能引起你兴趣的东西也很少。可以说是性情寡淡。”
“儿臣只是觉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啊。”话语中有深深的内疚自责遗憾。
“已成事实，多说无益。与其沉湎与过去，不如活好当下。”
“奕儿，朕想知道你是否看上了慕容尔卿，希望你告诉我实话。”如果是，朕就随了你的心愿，弥补朕对你的亏欠。
垂下细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那一声一声的“彦哥哥”是如此清越动听，却如一根根细针，每听一次就扎在心头一次。是哥哥啊！
“我与她只是兄妹之情。”何况，自己残破之躯，岂能让她也跟着受苦。她该配世上最美好的男子，一生幸福。　
宽阔的草地，像一条碧绿的柔软的地毯，一直铺到天边，与天相接。二人一马就漫步在这片草地上，宁静祥和的像一幅画。　
“卿卿，我有话要告诉你。”停下脚步，一贯轻柔的声音。　
尔卿看向子洛，敛去了脸上清水般的笑意，满是认真，连那双桃花目也深邃的像大海一样，“你说，我听着。”　
“早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嗯，自己隐约也猜到了些。一个孩子却已经如此沉稳，一定有着逼得他不得不成长的理由。　
看尔卿仍旧不便的脸色，子洛继续说下去，“我是南瑞国皇八子，刚出生便被人带出了皇宫，辗转来到祈国。”省去了其中的波折阴谋，流血死亡，不想给她留下阴霾。“五年前，我离开家，便是回国了。如今，我已是南瑞国的皇太子。”担忧地看着尔卿，不想因此而被疏远，不想因此而伤害到她。　
尔卿的确被震惊到了。只想过子洛的身世不凡，却没想到是如此离奇。一国皇子流落异乡，五年的宫廷生活，从一个半路皇子变成太子，其中的艰辛磨难实非常人所能想象。她的弟弟，在她锦衣玉食，享受着父母关爱的时候，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啊？！　
见尔卿久久不语，子洛一阵心慌，这是他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一把搂过尔卿，紧紧地抱着似乎只要一松手，自己就要永远失去她了，“不要，卿卿，不要。不准你离开我。”近乎霸道的语气，却是深深的恐惧。　
感受到子洛的颤抖，尔卿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轻轻地拍着子洛的背，轻轻的，柔柔的，仿佛母亲的絮语，“慕容府永远是子洛的家，无论你是什么人，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你就是你，不会改变。”　
——
锦绣宫门休锦心（一）
“皇上有旨，宣慕容尔卿今日未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