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第54章


再一想到景萧声心猿意马,她心中更是苦楚一片,恨不能大闹这场婚宴,搅得他这对狗男女鸡犬不宁!正待动手,她肩上忽然落下一只手掌,将她紧紧按住。
苏濯抬头看去,见是久未谋面的苏洵。
她的恼怒登时全作了东流水,淳淳地向眼眶涌去,话未出先带了哭腔,“二哥……”
苏洵笑一笑,俯身拉住她的手,同她耳语道,“到西厢说话。”
苏濯看了看妙音,见她微微点头,便起身随着苏洵往后花园走去。

前厅热闹至斯,后花园便更显得幽而静。
一到得无人处,苏濯便扑进苏洵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起来,直可谓银河落天,酣畅淋漓。
苏洵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缘分便譬如镜花水月,得时楼台景,去时雾里花,强求不得。你又哭又闹,他只会更觉出宁欢欢的好处来,哪里会心疼你?”
苏濯听着觉得很有些道理,可又止不住要掉眼泪,“二哥……你可还记得他当初来我苏府,是跟你怎么说的?要照管我一辈子,他就是这么照管的吗?”
苏洵叹了口气,搂她越紧一些,柔声道:“你只能管得自己当断则断,可管不得他半途而废。”
苏濯复又呜咽两声,“我只是……五年了,二哥……说放下就放下,谈何容易?你纵是同你的这些个莺莺燕燕,又有哪个放得下了?”
苏洵拉开她,正儿八经地回答:“所以你二哥正在悔改。”
苏濯破涕为笑,道,“二哥都这么说了,我也自当悔改。”
苏洵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再不可意气用事,为他再闹出祸端来,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万般的不值得。”
苏濯低下头,嗫喏道,“晓得。”
她口说晓得,心里却知道,景萧声是这么沉,她好容易拿起来,放下只会更难,太难了——事到如今,除非她亲手杀了他,不然怎么放都放不下了。
真是太难了。

“紫赋跑来找我,反被夏子央的人劫持了,受了重伤,这会儿虽然性命是无虞,可她……”到了西厢房门口,苏洵停住脚步,向苏濯道,“你一会儿说话谨慎些,万莫提及男人。”
苏濯心里一紧,“她……夏子央对她……”话未说完,她便使劲推开房门。
只见紫赋静静地坐在床上,面容姣好如初,只是两眼都失了神,总一瞬不瞬地望着正前方,似乎看不到来人。
苏濯面露痛色,疾步行到床前,握住她的手,曼声唤道,“紫赋……紫赋?”
紫赋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苏濯脸上,但依然看来空无一物,只手指稍稍蜷缩了一下。
苏濯心中又悲又痛,急道,“夏子央这个畜生怎么你了?他可是……可是……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苏洵一把拉住妄图夺门而出的苏濯,“少安毋躁,你若此刻闹事,只怕他们求之不得。”
苏濯气急败坏,“我就是不闹事!他们也要找出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在栽赃我苏家!还不如让我就此取过这禽兽的性命!”
苏洵蹙眉道,“事到如今,难道你杀了夏子央,紫赋就能完璧了?你杀一个没有用,你杀一百个照样没有用!”
苏濯怒骂道,“我苏家堂堂武林盟主!我一双哥哥武功绝顶!我是名满江湖的妖女!难道拿不下一个夏子央?!”说罢眼眶又涌出泪来,“为什么……可为什么……偏偏什么都不能做……难道你就要我对紫赋的事情忍气吞声?”
苏洵拉她坐下,悄声问道,“紫赋为什么会来这里寻我,你当是知道缘由的。”
苏濯抹了把眼睛,默默回答,“在陈家堡我遭人陷害,差点丢了命,我们商议着要喊你回来做救兵,着了采香回苏府去找你。我料想是采香在苏府没见你,回去跟紫赋他们说了,紫赋便猜到你该在宁家,所以才来了这里。”
苏洵沉吟道,“紫赋他们,同行有谁?”
见苏濯不答,苏洵心中有了些底,“既然是你的熟人,我也不多问。陈家堡被陷害又是何事?”
苏濯啜泣道,“若我猜度没错,该是大哥。”
尔后她又细细将事情讲过,苏洵听罢,道:“怕不止是大哥,其中当还有什么人插手。”
苏濯没耐心听他鞭辟入里的分析,只喃喃道,“我要去杀了夏子央。”
苏洵叹了口气,“你若能沉下心来耐得一时,我也会更安心将桂姐托付给你,偏你是个这么急躁的性子,我还真是不能急流勇退。”
苏濯听不懂他的话里话,只道,“二哥,我耐得下性子,我今天不会闹事,但有朝一日,我要叫他夏子央以死谢罪!”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部分剧情bug。
、五十四折
苏濯缓了一会儿,觉着自己没法再想下去,只要她一刻看着紫赋,心中便一刻不得平和。
于是便对苏洵道,“二哥在这里待着不管这外头婚事,没关系吗?”
苏洵道,“无事,爹爹也来了。他在便足矣,我不过是来见见欢欢的。”
苏濯一愣,“他……他来了?”
苏洵知道她还是恨苏辅之得紧,看她面色不霁,便开解道,“武林盟主嘛,自然是要跟朝堂人保持好关系的,闹不得性子。他纵然再为你不平,也不能就此袖手不来啊!”
苏濯哼笑道,“他为我不平?”
苏洵为紫赋掖了掖被角,接话道,“二哥疼你,不够吗?”
苏濯瞅了他一眼,“好罢,不提盟主大人。且说说哥哥你,你若欢喜宁姑娘,又不远前来奔赴至此,怎么不去夺了来?一会儿三拜高堂送入洞房,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苏洵笑笑,道,“三妹此言差矣,我来不是为了抢亲,而只是想见见她。”
苏濯反问道,“见她可不就是因为念想她,欢喜她?”
苏洵答道:“我来见见她,是担心她这桩婚事是为权势所逼,非她所愿。因此只消她同我说一句‘不想嫁’,便是铜墙铁壁我也带她走;然而她连见都不愿见我,可想而知,嫁给景萧声一事里也有她的意思。既然是她自己的意思,以后她当过得快活,她快活了,我还有什么不快活呢?又何苦要去害得她重入苦海?”
苏濯定睛瞧着他,知他不是在推脱或逃避,而是真心诚意地为着宁欢欢着想,心道:“二哥待她确实是好的,也不枉她这一番真心了。”
想罢,她又看住紫赋,心里再是恨恨一句,“夏子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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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砰”的一声巨响过后,热闹的声音铺天盖地地自院前涌来,直将后花园深处的西厢也掩盖。
苏洵支颐在窗前,颇有些落寞道,“新娘子到了。”
过了会儿他又说,“过火盆。”
再过一会儿他叹了口气,道,“一拜天地。”
苏濯知道他心里难过,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便道,“二哥,你不让我闹事,可我在这里待得心慌意乱的,不如我们离开宁家罢。”
苏洵刚要点头,忽然听到自远处传来一阵惊人的骚动声响。
他一皱眉,思忖片刻后道,“不妙。”
苏濯不解道,“什么不妙?”
苏洵很快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绸帕子,丢到苏濯手里,道,“快快遮起脸来,我们去前头看一看。”言罢,又仔细瞧了瞧她,浅笑道,“也罢,不必遮掩了,你这模样,约莫只得我一个认得出来了!”
苏濯瞪他一眼,跟着他前后脚出了西厢门。
才出得门,她又折身回到紫赋榻前,偷偷向着无知无察的木美人笑道,“紫赋,你好好儿在这里待着,外面要是乱得正好,我就取了夏子央的项上人头来给你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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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堂走得近了,便能依稀听到些许高人用内力传出的呐喊来,多是“抢亲啦!”“这人是谁?”“何方妖孽!”之类的语句。
苏濯听得纳闷,不作细想,打算到得地方再做打算。
可还不等入得大堂,她便瞧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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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盛装打扮,朱唇尽染,眉黛如山,衬着身上的大红喜袍,更是千般娇媚,万般撩人。她说话并不借助内力,轻声细语的,可偏能滑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她道,“萧声,你怎么能丢下我,当日许下的海誓山盟,你都全不当一回事吗?”
苏濯怔愣愣站在人群外围,由苏洵牵着看住场内。她好似看见自己站在景萧声面前,一声声一句句地质问他,便连问的问题,也是分毫不差。
只见场中间站着一身喜袍的景萧声面色变了又变,但最终只是将手里的红绸带握得更紧了一些,他凉声道,“三娘,你何苦要在今日来无理取闹?”
红绸缎另一端的新娘子顶着大红的盖头微微仰起些脸,身子兀地一颤,似是十分讶异。
被称作苏濯的女子身段一扭,琉璃华盖反射着长桌上大红喜烛的光芒,五彩流转,满室生辉,将她掩唇低语,眉目愁如许的模样笼罩住,教人不自觉地我见犹怜。
“你大婚,难不成不是与我?”
周围喧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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